所以,虽然跟着野来了延越,但并不是说大家就没有了忧虑。 正常人没谁会在刚失去伴侣不久后能欣然接受陌生人,尤其是见过冀褚部落对被发现的女人做过的那些事。 即使昨天的欢迎仪式很隆重,即使这里吃的用的事他们之前在朝部落都没有享受到的,即使野说祭司答应过他不会随意给她们指定伴侣,可依然还有许多人不安。 见野回来,一个战士站起来问:“怎么样,是祭司要找的铁矿吗?” 野知道族人都在担心什么,用力地点头道:“是,是祭司要找的铁矿。” 那战士一手握拳击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说:“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大伙儿都围着个小火堆坐在一起,听见两人的话,一个个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见大家轻松不少,野继续安抚:“放心,祭司和首领向来说话算数,现在我们又提供了铁矿,自然更不会随便给谁指定伴侣。关于伴侣,祭司还说明日要开一个全体会议特地说一说,也让我告诉大家好好生活便可,其他的无需操心。” 既然都要特地召集人说明,想来确实不大可能反悔,这时才有人有心思打趣:“野,你在祭司身边这么久,祭司没说给你分配一位伴侣吗?”说话的是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女人。 “啊?嫂子,你别笑话我了,祭司天天可忙了,哪有功夫想这些。”野被说的有些脸红。 女人明显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坐在一起的也有一直没找伴侣的姑娘,所以她又开口调笑道:“瞧,野脸红了,我记得彩之前和我夸过你几次。” 说着她看向叫彩的姑娘,就见那姑娘的脸也跟红透的苹果一样。 野起身去了自己帐子,匆匆留下一句:“累了,不与你们胡说。” “咯咯” 树枝上的短耳鸮歪着脑袋,看戏似的叫了两声。树下的申晃了晃脖子,拖着懒散的步子转头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里舒服的洗了个澡,常念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真的是铁矿啊,真的是铁矿! 摇晃着侧了个身,脖颈上挂着的狼牙项链滑到下面抵着肩膀。他举起来放到眼前,想到前两日厉手里拿着的玛瑙珠子,原来是在给自己做项链吗? 现在好了,有了铁矿石,之前一直想给厉做的兵器也有了材料。 他想给厉做的,是一把斩.马.刀。 清王《兵仗记》中记载:“斩.马.刀,一名砍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马步水路咸可用。” 七尺换算成米的话,大概一米六八左右。不过常念想做的斩.马.刀,并不是普通的斩.马.刀,而是古时配给大将用的最高制式。 刀身全长两米二,尖开反刃,刀柄一般在八十到九十公分,即使以厉的身高,需要时也可双手持刀。 常念早就发现,其他战士选用的木矛多数不及自己身高长,只有厉喜欢用两米以上的木矛。所以,当初想什么兵器适合厉时,他就觉得斩.马.刀最为合适。 尤其是想到一米九多的厉手持斩.马.刀,长刀出鞘,一刀破山河,心里就按捺不住的激动!至于为什么会一想到另一个男人帅,自己能如此兴奋,他并没有多想。 狼牙的牙尖被厉打磨的十分光滑,常念无意识的用狼牙戳着自己下巴,想明日要怎样准备浇筑的模具,然后他才想起来,之前炼铁的窑是随便建的,因为铁泥的数量有限,窑建的简陋又小巧。别说斩.马.刀了,就是想铸一把苗刀也不够啊。 他起身去拍厢耳房的门,说:“厉,我好像要食言了。” 因为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抬手拍了几下,因为心中有事儿,他拍的有些急促。 厉开门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收手,正好拍在了厉左胸口的豆豆上。纵使他平时再不过脑子,这下也是真的觉着尴尬,而且除了尴尬以外,还有一种自己也弄不明白是什么的情绪在蔓延。 反倒是厉要比他淡定许多,帐子里住的这些日子,他可没少把人当成哈士奇摸来摸去,能不能摸的他都摸了个差不多,如今不过拍了下胸口,根本算不得什么。 或许是厉的淡定让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收回手以后,磕磕巴巴的说:“那......那个,我才想起来,我还没建铸铁用得窑,所以给你的兵器,需要在窑建好以后才能做了。” 厉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落在了狼牙项链上。 又是寻到矿的喜悦,又是对斩.马.刀的幻想,再加上刚刚的尴尬,这会儿常念的脑子也不大好使,像个小朋友似的将狼牙项链攥到手心里。 “你送我了,就不能要回去,送你的兵器我会尽快做,就这样。”说完,人一溜烟的跑回了屋里,只留厉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唇角。 常念不知道,别说一个项链了,只要他想要,人都可以是他的。 厉收拾好厢耳房回来,见小狐狸还没睡,正裹着个布单子坐在炕上,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还有事?” 常念屁股向前蛄蛹了一点,说:“我想和你谈谈关于铸铁的事儿。” 忙活了一天,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第48章 “不热吗?”厉对着他身上的单子扬了扬下巴。 裹紧小被子,常念又往回蛄蛹了一下,生怕露出里面的项链,嘴硬道:“不热。” “别闹,躺好。给你的,我永远不会收回来。”厉说的很认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承诺什么。 常念这才松开裹着的单子,拍拍身边说:“那你过来吧,我们聊聊铸铁的事。” 厉脱掉鞋子坐到他身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发尾,“怎么没有擦干?” 没有吹风机,头发还好长,常念觉得很麻烦,“反正也不着急睡,一会儿就干了。” 厉又起身下地,取了个干净的帕子回来,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问:“关于铸铁,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不算小时候,真没有人这样给他擦过头发。他有些不自然的转身,想接过帕子。 “转过去,后面你自己够着不方便。”厉抬手,并没有将帕子给他。 常念尽量忽视那一点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感觉,回道:“你之前也见过我炼铁,那时没有铁矿,所以其实比正常的冶铁更麻烦一些。换而言之,炼铁只要满足一些条件就很简单。” “你的意思是铸铁简单,可以分派出去,但负责的人需要可靠对吗?”厉顺着他的话发问。 “对。不过,即使我们保护的再好,最多也只是比别人快一些而已。我们不能想当然的认为,城或者大部落没有铁器,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常念转头,提醒厉。 按照上辈子的历史进程,铁器还不好说,但青铜器应该是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了的。虽然他觉得延越起初的状态与新石器时代早期很像,但谁知道城和大部落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必须提醒厉。 厉自然也不会觉得,找到了铁矿延越真的可以高枕无忧。 “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提到了防患于未然,常念就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与厉说明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骨起勇气道:“你应该知道,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无论你觉得我是来自祖神之地也好,或者是来自其他地方也好,事实大概也正是如此。” 这是第一次,两人谈到这个问题。 “知道。”厉给他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其实说道这个问题,常念也十分紧张,毕竟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厉可是差一点掐死他。 “我想提醒你,祖神也好,其他神灵也好,亦或是一些意想不到的可能,这世界或许还有如我一样的人存在。他可能也会铸铁、做兵器、种地、烧玻璃,或许他会的比我还多。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大概率我们彼此是没办法相容的。我来的那里有一句话,叫一山不容二虎,我这样说你应该能明白。延越需要努力发展,而且在实力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不能暴露太多。不过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或许,或许只有我一个奇怪的人吧。” 厉眉心微微蹙起,纠正道:“你很好,不奇怪。”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厉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你还会......离开吗?” 常念其实明白厉在问什么,故意反问:“离开?去哪里?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 “去你......来时的地方。”厉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就像是在努力攥住身边的人一样。 提到来时的地方,想到那个已经消失的时代,常念难免有些伤感。他缓缓开口:“我,回不去了。” 厉怎么听不出他的难过,从后面将人箍在怀里。“你还有瑶姨,还有我。” 伸手拍了拍厉的胳膊,常念喃喃:“我知道,我有你们,我有家。” 厉用下巴蹭了一下他的发顶,“头发干了,躺下吧。” “可是关于铸铁的事情还没有说完?”他并不想躺下聊,怕自己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天不是要召集大家说伴侣的事吗?都一起安排了就成。”厉不容他拒绝,直接带着人躺下。虽然他还想抱着小狐狸睡,但还是克制住了,躺到自己那边。 常念其实不太明白,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条件的信任他的,咕噜着翻了个身,托腮凑到厉跟前:“我是该说你对我太放心呢,还是怪你是个甩手掌柜呢?” 厉看着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凑近,有一瞬间他都觉得念是不是故意的,不过想到他平时懵懂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甩手掌柜是何解?”厉尽量忽视内心的汹涌,平静开口。 托腮的那只手食指轻敲自己脸颊,他解释:“就是什么都不管,全都交于别人做。” “嗯,很贴切。”厉赞同道,然后又说:“都有吧。” 常念有一刻,很想伸手要工钱,但想到不对,厉的东西都给自己了,好像多操点心也没什么,于是退回自己那边准备睡了。 双手伸开,他把自己摊开成一个大字,想着这么大的炕可真舒服,手却摸到了什么东西。转头看,才想起来是今天玥送过来的一身衣裳。 依旧是直领的短襦加马面裙,只不过这次的马面裙被玥染成了红色。临走前,他教过玥辨识茜草,和如何用茜草给布染色,没想到她这么快给自己做了一身。 然后他转头问厉:“玥给你做衣裳了吗?” 玥也是通透的人,夫人的衣服先做是没什么,但总不能给祭司大人做了,却少了首领的。毕竟在夫人这里,两人都是一样看重的儿子,她一个奴隶又怎么能怠慢。 玥自己一时是做不出那么多的布的,好在兰将布换给她不少,好歹是凑齐了两身衣裳。 “嗯,做了。”厉应道。 从大字,变成侧躺,常念好奇地问:“不知玥给你染的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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