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动静,看样子打得非常狠啊! 尤江江环手抱胸看大戏:“暴打你大侄子的计划还继续吗?”晏南洲似乎已经被沈师兄教训了,还挺惨。 虞小小点头,确实有点惨,“那就延期吧,等他伤好了再看。” 尤江江对虞小小竖起大拇指。 然而实际上,沈栖梧被苍九时弄得十分不得劲。 密音,沈栖梧沉声道:“要么痛快打一架,要么叫师尊,现在就选!” 苍九时:“我不和哥哥打。” “那就叫师尊!” “两百年前,你也是这样逼着我叫你‘哥哥’。” “……放屁。” 须臾,就在沈栖梧和苍九时旁若无人争执之时,突然一道清冷如枝头落雪的声音传来:“师弟。” “裴师兄,你怎么来了?”尤江江露出喜色,只见裴师兄从对面飞舟踏步而来,眨眼即至。 对面飞舟姜炏跟着良平长老在治疗那十个冰冻人,韩思柏一直守着。 裴云岫:“韩师弟汇报吉城异变,我就来了。” 还在思考苍九时“放屁”之言真实性的沈栖梧:“?” 他惊诧,下意识拿出面具给苍九时戴上。 裴云岫缓步走到沈栖梧身边,他神态自然,仿佛方才并未听到飞舟巨响,也没看到二人打架肢体纠缠的姿势。 他问沈栖梧:“你身后这位是?” “师兄,是晏南洲。”沈栖梧眼眸转动,轻松道:“诛邪盟研究缚魂傀儡禁术曾找过他,我偶遇,就将人带在身边了。” 虞小小:“对,我大侄子,沈师兄正好帮我教训他。” 裴云岫听了又好像没听,他浅色冷淡的眼眸微垂,视线落在沈栖梧掩在身后的手上,又往上,“为何戴着面具?” 裴云岫问苍九时,沈栖梧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孩子长得磕碜,我看不习惯,所以就让他戴上了。” 闻言,尤江江有种终于找到知己的感觉,他重重点头:“他不仅长得磕碜,脑子也坑坑洼洼的。” 裴云岫挑眉,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 然而,坚决不叫“师尊”的苍九时,此时却突然改了口。 大袖遮掩,苍九时握住沈栖梧挣扎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他毫不示弱地对上裴云岫审视的目光中,“师尊,他是谁呀?” 沈栖梧:“……”没听见我叫“师兄”? 尤江江和晏南洲不对付,听到这声“师尊”的称呼,直接炸了。他看着晏南洲躲在沈师兄身后,火气蹭蹭往外冒,冲上去就要拽开晏南洲,“你喊谁师尊呢?不要脸,这可是我师兄!” 苍九时:“我乐意。” 沈栖梧扶额,他挡住尤江江,生怕二人打起来。 “尤师弟打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乱认师尊的毛病,之前他不就说自己的师尊是怀文仙君?”沈栖梧也不敢说是自己逼着人叫的。 为了转移尤江江的注意力,他甚至搬出了坎曼尔,“尤师弟,刚好裴师兄在,咱们办正事要紧。” “那也不能叫你‘师尊’!” 沈栖梧睁眼说瞎话:“嗯,我不会让他叫的,叫一次我打一次。” 这句话成功安抚了尤江江的火气。他绝不忍受晏南洲和他扯上半点关系,虞小小已经是他忍受的极限了。 不过,尤江江正因为坎曼尔之事发愁,如今裴师兄来吉城是再好不过,遂,他忙将二位师兄拉去了议事厅。 * 尤江江赤子之心。 坎曼尔代表吉城自请成为监测无境浮梦泽异动的第一城,只一句:“为修仙界安宁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就打动了尤江江。 戈澜大战中期,尤家家主及本家全部修士全部壮烈牺牲,尤江江所属的这一家旁支临危接手尤家。然而,尤江江父亲接管尤家后,并没有继承先辈遗志前仆后继奔赴战场拯救修仙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全族迁居东川越城,一路上打着前家主的名号敛财。 尤家迁居东川后没多久,就赶上了大战生死存亡局势扭转——游安仙尊横空出世。见局势有利可图,尤江江父亲又迅速积极地加入战斗。他从不去前线的,却又大肆宣扬前家主的事迹。 尤江江是父亲众多儿子中最小的那一个。在尤家众子夺嫡兄弟阋墙的氛围中,他修炼资质平平,却因为幺儿的身份,占尽了父亲的宠爱。可后来,却因为一场争执,父亲给的所有宠爱付之一炬,他被弃之如敝屣。 父亲说:“人生在世不只有修炼这一条路。你平时不是好看经史子集吗?就写家史,写你爹我的传记如何?” 尤江江不好意思说自己平常都是将野史异闻杂事之类的书,藏在经史子集中看。但幼时,他的天性是崇拜父亲的,小小的他拿起笔雀跃欲试,可越听父亲讲述他辉煌的曾经,他就越困惑:这样做对吗? 直到后来,他终于停下笔,将自己困惑说出口,却遭到了父亲的痛骂。 没有人为尤江江解答。只是他很幸运,失去父亲庇护后他第一次被兄长欺凌,刚好遇到了游医至越城的良平长老,才得以拜入怀明宗。 很长一段时间,他心中的困惑都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越积越多,直到他看到有人诋毁择言仙君。那是他困惑积攒到爆发的临界点,虽然他仍旧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但至少他知道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 而这一次,尤江江说他为坎曼尔之事发愁,他愁的不是其它,而是如何说服两位师兄。 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只是想起了怀明宗“怀仁自立、明德济世”的宗训,以及森幽林狩猎大会上,择言仙君那一年比一年厚“居安思危,共攘天下泰兴的崇高使命”的演讲稿。 于是,尤江江决定迂回切入话题,再一击毙命切中主题,“裴师兄,沈师兄,咱们怀明宗的宗训,我还不太明白,你们能为我解释解释吗?” 沈栖梧期待、鼓励了大半天的眼神开始凝滞:这也太过迂回了,尤师弟你怎么不从天地鸿蒙开始讲起呢? 虞小小插科打诨:“尤江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小心开除你宗籍。” 虽然尤江江迂回,但裴云岫做到了真正的一击毙命。早在坎曼尔找尤江江之前,裴云岫就已经抵达吉城,他在良平长老那艘飞舟上都听到了。 是以,裴云岫直言道:“与其在吉城设立无境浮梦泽的监测塔,不如将吉城纳入怀明宗领地。若你真心想促成这件事,我可以让你掌管吉城。” 抛开监测塔是否有建造的必要。究其原因是吉城并没有建造监测塔的能力,势必要借助怀明宗的力量成就自己。与其如此,让日后监测塔在管理上权责不清晰导致麻烦不断,不如一开始就让吉城成为怀明宗的一部分。 尤江江急了:“可是那样,就只是怀明宗一心维护修仙界安宁,而不是别人。修仙界不止只有我们怀明宗。” 虞小小盘腿而坐,双手托腮。她很郁闷,煮的乌漆嘛黑虫草汤洒了,她没办法招待裴师兄了。 尤江江额头都急冒汗了,他绞尽脑汁还试图再说点什么。然而就在这个间隙中,裴云岫突然道:“那行,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这转折毫无铺垫,“啊?” 尤江江的脑子瞬间卡壳,他听到了什么,他没听错吧? 尤江江小心翼翼确认:“师兄你这是同意了?” 裴云岫平静点头。 虞小小扬起个很大的笑容:改天拿霁月城的荷叶鸡和酱肘子补偿师兄。 尤江江还是不敢置信,转而向沈栖梧求证:“裴师兄说的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沈栖梧失笑,也跟着点头,“你没听错,是真的。挺好的,不是吗?韩师弟想打造自己的本命法器,刚好缺萤石。” 他忽然想起那年元宵灯会,大家学着怀文仙君话本上的游戏一起玩儿,尤江江许下宏愿:“我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乐卿仙尊一样的人,为诸君赴死,以安天下。” 后来某次观曦楼醉酒,沈栖梧拎起喝趴下的尤江江,好奇问:“姜炏敬仰裴云岫,韩思柏崇拜秦湛,你为何崇拜乐清仙尊?你不应该崇拜我?” 尤江江顺势抱住沈栖梧的手臂,他喝大了表现得很乖巧,有问必答。 他说:“因为做不到啊,所以格外憧憬和崇拜。” * 怀明宗需要裴云岫,他不能久留。 而吉城事情暴露,沈栖梧早已联系诛邪盟。诛邪盟的人也很快抵达吉城,押走了铁木尔。 原本十个冰冻人也是要被带走的,但良平长老以“南溪谷医馆”医治条件更成熟为由,随裴云岫一起将这些人都带回了怀明宗。 只是—— 沈栖梧看着又差点打起来的尤江江和“晏南洲”,就头疼。 铁木尔每月都会去罗刹城和幕后之人接头,今次事情败露,幕后交易似乎并没有取消。春茗得到消息:有一批手心烙印残月、商人打扮的修士入城,皆是元婴境修为。 所以,沈栖梧决定和苍九时去罗刹城一探究竟。但临行前,突然被韩思柏拦住。 飞舟休息室,韩思柏挡在门口。 “沈师兄,请带上我一起。”大约是因为刑惩司的三位小师弟受害,韩思柏迫切想查出真相。此去凶险万分,他知道沈师兄不会带他一起去,但他是有备而来。 他根本不给沈栖梧拒绝的机会,就伸手道:“师兄可以拿出你的玉佩吗?” 是怀明宗的弟子玉佩。沈栖梧不明所以。 他依言摘下腰间玉佩。苍九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摁住玉佩。 沈栖梧:“?” 沈栖梧:“师弟要我的玉佩做什么?” “裴师兄说,沈师兄还欠我们刑惩司一个悬赏任务,让我安排决定。”韩思柏一脸正气:“我只是想确认玉佩中的记录是否还在。” 如果此法沈师兄不答应,尤江江还给他支了一招:“到时候你就冲上去,抱着师兄的腰使劲撒娇,他一定同意!” 虽然此法难为情,但韩思柏也愿意一试,他向前走了一步…… 然而,这时候姜炏从韩思柏身后蹦出来,“师兄,我也要去。” 尤江江和虞小小从窗户翻进来,一人抱住沈栖梧一边手臂,“哎呀,师兄你就同意嘛。我们舍不得和师兄分开。” 沈栖梧扶额。他查看玉佩,确实有一条记录。 他记起来了:当年罗刹城摘星阁,他以为自己坑了裴云岫九千万金,却不想反被裴云岫拿捏。而那一直未被执行的悬赏任务,也一直被裴云岫以“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任务”为由搁置。 他就说昨个儿裴云岫回怀明宗之前,为什么特地让他送了一段距离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啊。 当时,师兄弟之间彼此沉默。 忽然,裴云岫:“这次吉城之行,师弟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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