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引刚回来,便悄悄铺展了灵气查探真人书房。书架背后的血肉瓶罐在60年后也仍然存在,《无邪古典》倒没大剌剌放在案上,锁在了一个匣中,匣面都有一层薄灰。 尽管真人现在没有什么动作,但从前到后,没有第二个人与凶案相关,就是他一手主导的。 彻底确认这点后,向引意识到,他已经把师父这个角色与惟知真人割裂开了。 “你一个人回来的?这也太鲁莽了,一路上可遇到什么危险?”真人又是关心道。 向引转过身,说:“没有,有阁中修士一路护送。” 这不是假话,他刚才探查书房时,便捕捉到堂中堂外有数名隐匿住身形的月阁修士。 第二世他想得太少,还以为自己真的运气好,一路平安。现在回想,单纯到愚蠢。 真人哈哈笑道,“有人送就好。我听到江湖传言,还以为你在月阁受委屈了。” 向引一转话头,“学堂内之后就没再有修士出事了,是吗?” 真人应是。 “一甲子婚契快到了,我想与月明晦和离,回问仙堂了。”向引突然道。 真人惊诧一瞬,而后沉吟半晌,不赞同他的想法。 向引伤心道,“可我过得不开心。我不能回来吗?” 真人说:“你再冷静想想,而且这事,总要和寒央君好好商量。” 向引想,果然,真人不愿意他回来。记忆里,他和月明晦提出和离时,真人话里也没有偏帮他,反而帮月阁说了话。 他回问仙堂,反而分散了现在其他三门对于月阁紧绷的注意力,对于惟知真人来说,这事不利于实现四门大战的邪典预言,真人自然不同意。 邪典……是了,还有这本书。如果要继续倒带回去,他还得拿到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无邪古典》。 暗着,肯定行不通。月明晦打着嫁妆的名头都没见着邪典一个影,他现在没名没因的,不可能骗得真人把邪典交给他。 要是半夜偷着去拿,也不太可行。夜轮尊不测的消息就是在半夜传来的,时间上实在不好掌控。 明抢的话…… 向引假装考虑和离的事情,其实手指悄悄拨弄在他手边打转的灵气。在第二世的这个时间点,他根本还不知道掌控灵气的方法。但现在他却毫无阻碍地让灵气帮忙他做事,环境中的灵气都好奇活跃地朝他凑了过来。 惟知真人看着向引一脸愁容,神思不属的样子,刚要再劝一劝,书房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咔咔”声。乍听起来,就像是水煮沸把壶盖顶开的动静。 两人都不约而同往声响的方向看去。是一个蒙了尘灰扑扑十分不起眼的书匣子,匣盖正在咔咔抖动。 向引60年不在问仙堂,邪典再没有聚灵阵的刺激,找不到他,久而久之渐渐失去了活性,陷入“沉睡”。但现在,向引回来了。 “这书匣里是什么?”向引疑惑道,从廊上步回书房。 惟知真人强作镇定,又惊又疑地看了向引一眼,站起身往书匣边走去,“没什么!你今晚先休息吧!” 他背转过身,按住咔咔乱晃的书匣,眼睛里都是狰狞的激动和振奋,被向引尽收眼底。 “这动静好吓人,别不是什么邪祟罢。”向引抬步过去,“师父,你还记得里面放了什么吗。” 他语气是普通问话,但惟知真人却无端感到一种压迫感。他不知道书房内的灵气正在被向引操纵着,往书匣这一处涌来。 就在这时,有一雪白人影移门乍现入屋中,如清辉入户,屋内昏暗阴闭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月明晦终于来了。
第269章 修真世界35 月明晦甫一闯进屋,目光便径直锁定在向引身上,表情黑臭之极,满是风雨欲来的躁郁。 惟知真人被这不速之客打断,忙转过身,以背抵住书匣,招呼道,“寒央君怎么也来了?” 月明晦都不理他,大步朝向引走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跟我回去。”这句话与向引记忆里别无二致,充斥着高傲的独裁。 向引反握住他的手腕,眯缝起眼睛,“为什么?” 月明晦垂眸看了一眼手腕,还是问句,“你为学堂学生布阵护法了么?” “尚未。” 两人距离很近,向引清楚地感觉到月明晦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没有刚进屋时那么可怕了。 “以后不要再来问仙堂。现在就跟我回去。”但月明晦仍然气势逼人。 向引分毫不让,却十分冷静,“我问你为什么?” 他思索一瞬,另一只手抬起来,掌心贴上月明晦的脸颊。月明晦一下子睁大眼睛。 “我说,寒央君,你强行出关,身体不好受吧?” 有很浅淡的灵气从向引掌心逸散了出来。月明晦眼睫猛地狠颤了一下,眼珠无措地左右转着,就不敢往向引摸他脸的手上看。 “你……” “为什么我不能来问仙堂?好好说话。” 月明晦顿了顿,往惟知真人那里瞟了一眼,语气终于是平静了一些:“你不该单独回来。” “噢。”向引应了一声,转而疑问道,“可有月阁中人一路护送,谈何单独?还劳寒央君强行出关赶来,恐怕寒央君没说实话罢。” 月明晦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已不知要如何更惊憾,“你怎知我安排的暗卫……” 向引“呵呵”道:“你为何要问我有没有布阵护法?难道因为我作为少阁主道侣,不能私自在月阁以外的地方为别人行修炼之便?寒央君就是为了抓我的错处出关赶来吗?” 他话赶话说得很快,月明晦张了张嘴,却又听他继续道,“我早知寒央君厌弃我,没想到如此厌弃。正好,一甲子婚契也快到期,既然彼此相看两厌,不如一拍两散……” “不是!”月明晦一下子打断他,“不是的。” 他脸上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惶急,与之后向引印象里的月阁主比起来,心慌则乱的感觉实在太明显了。 “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不能来问仙堂,为什么你强行出关也要带我回去?” 向引又把月明晦耳朵边上微乱的头发顺了顺,语气柔和,却怎么听怎么冒着丝丝寒气,“好好说,想好了再说。” 从耳朵尖开始,月明晦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他闭上眼睛,不让向引看到他即将泄露出来的欲//念。 “……这里很危险。” 向引终于听到了像点样子的话。但他还没有放过月明晦,继续装傻,“危险?这是我家,而且,不是有暗卫保护吗?” 他叹口气,失落道,“寒央君还是不说实话,还说这种谎糊弄,看来,确实是想和我和离了……” “——是我害怕,”月明晦抿唇,把向引放在他脸边的手拉了下来,“我怕你遇到危险。” 他刚才霸道逼人的气势已经完全弱了下去,向引挑眉,捕捉到他的视线再一次扫向了书架旁的惟知真人。 “学堂内哪里危险了?” “你不会相信我的话的。”月明晦抓着他两只手,语气里都有点告饶的味道了,“跟我回去,不要再来了,好么。” 向引终于有一点心满意足了。阁主嘴太难撬开了,还是少阁主比较好逗。 他从月明晦掌间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往书匣的方向挥了一下。 “说到危险,刚刚确实出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月明晦眉间一紧,“什么?” “喀拉”一声,厚重的匣子上盖彻底顶了开来,而后砸在了地上。 “哐当!” 向引刚刚忙着拷打月明晦,却还在鼓动灵气去刺激书匣内的邪典。而他跟月明晦一言一语分散了惟知真人对书匣的注意力,匣子才能彻底打开。 一本冒着红光的古籍飞了出来,向引摊开手,它便稳稳落进他掌心。 “《无邪古典》……”月明晦喃喃,一下认了出来。 惟知真人面孔又青又红,在看到向引势在必得的表情时,他便意识到,邪典的突然觉醒不是偶然,向引绝对就是有备而来! “向引,你要作甚,你想妨碍为师吗?!”惟知真人摇晃着身躯,手指勾如铁爪,朝向引扑来。 月明晦袖中一抖,立刻横剑将他阻截。 向引躲在月明晦身后,“我是在提醒你啊,师父,用修士血肉滋养活书,还不如把书交给我!你看,我一回来,它就又苏醒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 惟知真人哪想得到向引知道修士血案的真相,更是不能接受自己辛苦养了几十年的法器被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当下却也无暇弄清向引来头。他气急败坏,为了夺回邪典,竟祭出自己多少年不用的武器来。 “堂主,你想在此地把事情闹大,那便闹吧。”月明晦手里的无极剑燃烧起更为剧烈的灵力,他理解事情非常快,当下便道,“看来堂主是很想让堂内这么多学生知道,血案的始作俑者是谁了。” 惟知真人恨恨地收起武器,“……真没想到,向引,你待如何?” 向引从月明晦身后走出来:“真没想到的是我。我并不待如何,寒央君来带我回去了。师父,你不会拦我罢。” 惟知真人死死盯着向引手中的邪典,碎碎念叨着什么,十分神经质,看起来精神很不正常。 月明晦颇愣愣地跟着向引堂堂走出了书房。 “你回来,是来拿《无邪古典》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堂主的?” 向引岂容他盘问自己,立即反问回去,“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有问题的?” 月明晦低道:“很早以前了。” 向引:“那你不说?” 月明晦:“凭我与你的关系,我说你师父有问题,你会信么。” 确实不会信。不是亲眼所见,向引根本不会信惟知真人是幕后凶手。 “‘凭我与你的关系’啊……我们现在可是道侣的关系。”向引抱起手臂,睨着月明晦,“道侣,但关系也不好,是吗。” 月明晦瞟他一眼,又瞟他一眼,“你说想和离,是当真么?” “当真。” 月明晦面色一僵。 向引继续道,“月明晦,我过得很不开心。今天晚上是六十年来我们说话最多一次。你说害怕我遇险,不惜打断闭关赶来保护我,就算是真的但,凭这六十年,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月明晦。 “算了,先回去罢。”向引看月明晦无言以对,转开道。他还想早点回月阁,这样不管他在这个时间点停留多久,夜轮尊的死可能都还会多一些变数。 “我跟你待久了,或者你靠太近,我可能会短暂神蚀,强迫你做一些……事情。另外,宗室也一直要求我与你尽快双修。” 月明晦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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