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权律深的电话后,虞藻第一反应是,他们肯定都知道了,知道他跑了,知道他之前做了什么。 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一定会像噩梦中的画面一样,把他翻来覆去打。 光是想想,虞藻的眼眶酸涩,控制不住掉眼泪了。 虞藻胆战心惊,另一边又很恼怒,权律深好端端的吵他睡觉干吗?他赶路也很累,需要好好休息的 但怕归怕,脾气还是要发的。 他给权律深发短信,一顿输出,把权律深狠狠骂了一顿,没事吓他干什么,他都睡不着了 骂完后又害怕,害怕权律深反过来凶他,更怕他骂不过权律深。 等他骂完权律深后,赶紧把权律深这个手机号码拉黑,不给权律深任何回复的机会。 虞藻匆匆起床,去附近把手机卖了,电话号码也换了个新的。 保险起见,虞藻又换了个房子住,专门找的那种不需要身份证信息登记的。 出租房子的是一个老人家,老人家用不来这些电子支付,识字也很勉强,虞藻给的是现金,两个老人家很喜欢虞藻,还给虞藻送了许多自家做的小吃。 幸好当初叶时臻给了他一个保险柜,里面装满现金,他走时随便拿了两叠,肯定够用。实在不行,他就把权律深的表卖了。 0926:【权律深的表,丢了。】 虞藻:“?” 0926:【有定位器。】 虞藻懵了懵:“你怎么不早说” 难怪权律深会找到他,原来是因为定位器,他站在房间里,小脸紧绷又严肃,把0926凶了个底朝天。 0926知道这是他的疏忽,任由虞藻骂。等骂完后,他说:【隔壁古镇上有个典当行,去那里把表当了吧,还能迷惑一下视线。】 虞藻吃完外卖,收拾了一下,马上打车去隔壁古镇。 虞藻把表拿出来的那一瞬间,老板眼睛就挪不开了。 老板识货,但见虞藻年纪很轻、看起来也很单纯,寻思着估计是离家出走的贵公子?于是便想着压价格,只给了十万。 虞藻瞪大眼:“这表一千多万,还是美金,你给我出十万?” 比起荒唐,虞藻更多的是生气,他看起来这么笨吗? 虞藻把表抢回来,冷着小脸扭头就走,老板急了:“诶诶,价格还能商量嘛……” 老板在门口拦着虞藻,不让虞藻走。 虞藻越听越来火,要不是他有素质,他简直要把这表甩老板脸上了。 就算压价格,也不是这么压的。 虞藻想走,却又走不掉,生气归生气,老板啤酒肚看起来比他的头都要大几圈,他实在不敢和老板硬碰硬,生怕老板急眼后给他一拳。 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好经过,今天阳光明媚,他不过随意抬头望了一眼,蓦地望见小桥流水边上、穿着格子短裤的小男生。 一双腿修长匀称,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通透质感,膝盖透着淡淡的粉红,脸蛋更是漂亮得出奇。 男人神情怔住。 他保持睁眼的动作许久,直到眼眶酸涩、被太阳刺得灼热,都不舍得移开眼睛。 漂亮的小男生被一个中年啤酒肚堵着,巴掌大的小脸盈满淡淡的无助,似乎想走,但怎么都走不了。 严白毫不犹豫上前,他以身躯格挡在一人之间,防止老板靠近。他沉声道:“请你与他保持距离,他看起来并不想听你说话。” 老板:“误会、误会,我们这是在做生意呢……” 虞藻:“他想骗我的表” 老板面色大变:“这可不能胡说啊,我们都是做正经买卖的……” “十万块。”虞藻说,“他就给我十万块。” 虞藻把手中的表举起来给严白看,被太阳晒出血色的小脸也跟着抬起,迎着金灿灿的阳光,眼尾闪烁着泪光,五官更是艳丽得出奇。 像在外头受了委屈,迫不及待和家长告状的小朋友。 严白:“十万块收这块表,的确和骗子没有什么两样。老板,做生意要讲诚信,而不是看这位先生单纯,就胡乱开价,想着占便宜。” 而且这便宜占得,太离谱了。 老板讪讪低头,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 严白一低头,就能闻到丝丝缕缕的香气,这香味让他失神了一瞬,对上对方乌黑明亮的眼珠,那股香气仿佛变得更加明显了。 粉红的、柔软的、甜腻的,缠绕在他的身边,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你要卖这块表吗?”严白道,“我可以收。” 虞藻一脸警惕,像在看骗子。 严白哭笑不得,他道:“这是佳士得上个月拍的表吧?没记错的话,成交价是1250万美金?当时我在出差,给出的预算是1000万美金,委托代理人帮忙竞拍。后来因为我太忙,我与秘书都没有接到代理人的电话,错失这块表。” “我一直觉得很可惜。但现在我想,可能是缘分。”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吗?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交个朋友。” 虞藻还是有点谨慎,但他又有点饿:“那我们去火锅店吧。” 严白微微一笑:“好,那我们就去吃火锅。” 虞藻想得简单,火锅店人多,要是对方是坏人,他就掀起火锅,把滚烫的火锅底料浇对方身上。 火锅店。 严白帮虞藻调了个调料,自我介绍:“我刚从夏威夷回来,借着出差来这里游玩,我是华裔,姓严名白。” 虞藻给了个假名:“我叫虞藻藻。” “早安的早吗?”严白说,“好可爱的名字。” 虞藻:“是洗澡的澡。” 严白愣了愣,见对方的眼底闪过一缕恶作剧的光芒,才意识到他被耍了。 他低低地笑了声,说:“好像更可爱了。” 莫名其妙。 从一开始的戒备警惕,到后来的随心所欲,虞藻发现了,这个严白也有点笨笨的。 严白坐在他对面,不吃东西,就一直看着他吃,他偶尔抬起眼看着严白,严白就会对他笑。 他一丈摸不到头脑,搞不明白严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也懒得想了,专心吃虾滑。 这个锅底有些辣,但虞藻不太能吃辣。 他有点儿被辣到了,本就饱满的唇瓣通红一片,表面蒙着一层水光,有时候受不了,就会掩着唇张开嘴巴小口呼气,睫毛根部都被濡湿了。 严白一眨不眨看着他:“你真漂亮。” 虞藻有点无语。 他想喝水,严白自觉地帮他倒水。 明明是个华裔富豪,却搞得像伺候他的服务员一样。 吃完火锅后,虞藻和严白在附近转悠了一圈。 时间不早了,严白送虞藻回家,钻进一条黑魆魆的小胡同,耳边是清晰的流水声,夜晚风大,严白怕虞藻冻着,就脱了外套给虞藻披上。 虞藻有点不好意思,但确实挺冷的,他还是接受了严白的好意,很小声地说:“谢谢。” “你住得好偏。” 越往里走,四周越黑,一旁的路灯歪歪斜斜,隐约照出天边的天线。严白皱眉道,“太危险了。” 这样偏僻的环境,如果突然出现什么流氓,把他拖进小巷子里,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 虞藻不以为意:“还好啦,我晚上不出门就好了。” 他住不了多久,而且还有0926帮忙盯着,不会遇见坏人的。 虞藻住在三楼,他们慢慢上着阶梯,声控灯有点失灵,好一会儿才亮起来,照清水泥墙壁上的五颜六色的广告。 到达一楼、朝三楼迈着步子时,严白忽然喊住了虞藻:“早早。” 虞藻偏头看过来。 严白:“我父母双亡,没有复杂的兄弟姐妹或是亲戚关系,没有不良嗜好,身体与情感都很干净,处男,没谈过恋爱……” “等等。”虞藻打断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严白站在比较矮的阶梯上,这让虞藻处在高位,而他需要抬头仰视。他很认真道:“我想追你。” “你愿意和我回夏威夷吗?” 严白和虞藻说喜欢他,想追他,第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 听到这告白,虞藻都愣住了,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热烈的表白,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明确地说想要追他。 大脑一片空白,因长时间的沉默,声控灯暗了下来。忽的,台阶下方闪起车灯,虞藻听到车门关闭的沉闷声响。 在车灯的照射下,虞藻隐约看到,在楼梯下方的转角处,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伫立。 肩膀宽阔、西装革履,利落凌厉的下颌线与冰冷幽暗的眼神,在灰暗狭窄的楼道里,呈现出一种惊悚片的画面效果。 虞藻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第一反应是要跑,但那个男人先行离开了,好像只是单纯走错了地。 车子被开走,楼下安安静静,虞藻只能听见他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严白:“是我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是我太草率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晚了。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京州,我可以来找你吗?” 虞藻扶着扶手,吓得几乎虚脱,他含糊地说:“再说吧。”就匆匆上楼,回了屋子里。 直到听见房屋落锁的声音,虞藻才拍拍小胸脯,长舒一口气。 他现在是真被搞怕了,如惊弓之鸟一般,听到点小动静就炸毛。胆小的他,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虞藻一边在心底里骂这些男人,要不是他们,他哪里需要这么害怕,另一边摸着黑去寻找灯光开光……脚尖却突然踢到了什么。 他愣了愣,好像是包装袋,又好像不是?软绵绵的。 但关键是……他记得他没有在玄关附近放东西呀? 0926:【确实没有。】 虞藻刚搬过来,本来就没打算住多久,不会在里面添置太多物品。而且他也没空添新东西,他今天一直在外头。 那这东西,是哪来的? 一股凉意从后背一路往上,直窜头顶。 虞藻哆嗦着问:“屋子里有人来过,对不对?” 这是虞藻自己猜出来的,0926可以回答:【对。】 虞藻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身板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他已经摸到灯光开关,却不敢摁下。 细细白白的手指,在黑暗的环境下哆嗦着,指尖凝了一层透明汗珠。 “他现在还在里面……对不对?” 这次,不需要0926回答。 虞藻就获得了答案。 皮鞋落地的声音。 脚步声一点点朝他靠近。 虞藻整个人木在原地,事实证明,在极度紧张与错愕的情况之下,人的确很难做出反应,大脑与四肢都僵化,他看似只走神了片刻,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秒。 也足够让对方来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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