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三大宗纵容邪术,制造命丹补器,伤天理害人命,都是真的?”这话出自明镜道人之口,她一甩拂尘,面上再没了之前面对太虚子时的恭敬谦卑,而是率众而出,举起一块玉牌说道。 “诸位,这是我偶然得来的,里头全是三大宗为非作歹的证据!吾原本还将信将疑,如今有惊寰尊者这位人证,足以证明这些证据确凿无疑!” 说罢,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打开了玉牌上的投影。 吴小草往后踉跄了一步。 当日,无忧宗袭击宗门,有数名眼生的同门当众说灵剑宗藏污纳垢,纵容邪术,又有蜃海同游上许多人发帖作证,闹得沸沸扬扬。 师长们说那都是谣言,是无忧宗联合朝歌在污蔑两大宗。 吴小草信了,甚至因为心内起过怀疑而羞愧不已。 因此师门讨伐朝歌,她也毫不迟疑地来了,只要不是对无辜弱小的凡人屠城灭国,她对杀光迟盟主的臣属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可是现在,她崇敬的大师姐现身作证,天虚门掌门明镜道人拿出证据…… 吴小草低下头,许久许久,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些投影。
第345章 跟吴小草不同,柳不降从头到尾、目不转睛看完了,他的神情从震惊,不信,逐渐转为茫然。 在两人身后,无数两大宗弟子,也是茫然无措的模样。 这些人当中,大多数父母就是两大宗弟子,入道后理所当然就拜入两大宗,另一些,则是两大宗从各地搜罗来的孤儿,有的甚至不是孤儿,而是一笔钱就被买断了与凡人父母的关系,从此一心一意依附仙门。 在他们眼中,自家师门是天下至高,开山祖师是仍活着的大乘仙君,他们出门在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人钦羡、礼遇有加,在今日之前,他们从来都以仙门为傲。 他们何曾想过会有今天? 可是那投影中的事是假的吗?那投影中熟悉的一张张自家长老的脸是假的吗? 两大宗的金丹弟子们惶惶不安,没有察觉七仙门的弟子极有默契地远离了他们。 玉牌上的投影还在播放,太虚子自然不能容忍。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夺走明镜道人手中玉牌。 却不想紫月观、玉山派等七仙门的掌门竟然冲出来拦在了他面前。 “太虚子!你想作甚!”紫月观掌门此时全然不见往日里的谦卑,他瞪着太虚子,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你这般急切,莫非是想要毁灭证据?” 不等太虚子反驳,其他几位掌门便连珠炮弹似的吐出一句句诛心之语。 “太虚子!枉我们敬你是灵剑宗长老,对你恭顺有加,事事由你统领,却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人面兽心!” “太虚子!铁证如山,你难道还想狡辩!” “这么多年,我们这些仙门向来以三大宗为首,原本以为三大宗正道魁首,天下修士之统率,却不想是我们瞎眼看错了人!” “步惊寰既然说如今的凌元仙君是假的,又有这些证据在此,那想来都是真的了!可叹凌元仙君曾经是何等不世英才,竟然被小人窃据躯壳,连带将灵剑宗也变成了藏污纳垢的魔窟!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听他们的了!” “不错!三大宗既然都入了邪道,我等正道仙门自然不能与之为伍!” “既是如此,那么攻打朝歌便是不义之举了!我们这些仙门,可不是邪道,绝不能与邪道为伍!” …… 听着这些掌门一个个义正言辞的模样,稍稍恢复过来的马弘宣眨眨眼,有些高兴道:“莫非,朝歌的危机完全解除了?”他朝莫铃兰道:“你先前说的转机就在这里?” 莫铃兰却摇头,神情并不见多么轻松,“七大仙门可不是为了正道,是为了他们自己。” 马弘宣微微愕然。 莫铃兰心中叹息,马弘宣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正了,这就导致,就算他拼尽全力将人往坏处想,也根本触不到那些人的下限。 她道:“七仙门原本就不是真心服气两大宗,只不过是碍于强权才听命他们。若是放在以前,就算罪证确凿,他们也未必敢跟三大宗翻脸。可如今无为君陨落,凌元仙君与凤凰君相互辖制,这就等于三大宗的力量极大削弱了。这样一来,这份证据,就成了他们合情合理与三大宗翻脸的借口。” 世道就是如此,所谓证据,所谓证人,也得在合适的时机才能奏效,若是放在三大宗最鼎盛之时,就算这样的证据摆出千份万份,三大宗也照样能将它们都打成捏造的,然后再将提出证据的人碎尸万段。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马弘宣皱眉,“看他们一个个信誓旦旦的模样,难道不是想向两大宗反戈相向吗?” “跟两大宗打起来,然后让我们朝歌捡便宜?这怎么可能?”莫铃兰摇头,“有苦海的威胁还没解除,七仙门恨不得立刻带着精锐回到门派镇守山门,根本不愿为两大宗的事情浪费自家精锐。” 马弘宣眉头舒展开,“即便如此,少了七仙门,我们的压力也能轻些不是吗?” 莫铃兰这一回终于点头了。 果然,与太虚子争执的七仙门道出了真实目的。 明镜道人扬声道:“真凭实据都在这里,太虚子,你继续狡辩,也不过徒增笑柄!我们七仙门效力的是正道,可不是被邪修窃据了权柄的魔窟!更不可能听命邪修徒造杀孽!诸位同道,我们撤回仙洲! ” 另外六位掌门纷纷响应,七仙门的弟子显然也有所准备,在元婴长老的指挥下愣怔一下,就立刻脱离了两大宗的队伍,飞身上了自家鲲舟。 而太虚子和另外一位化神长老根本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七仙门的人扬长而去。 原地留下的,只有两大宗那些茫然的弟子,以及结界中,看热闹的朝歌人一阵接一阵的笑声。 太虚子拳头紧攥,气得险些撅过去。他也是有几百年阅历的人了,就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此时见了七仙门的举动,怎么会不明白他们那番唱念做打,是提前准备好的! 太虚子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早就看出来这些人心思不纯,没想到忍到现在发作。”至于前几日为什么默不作声?太虚子很快也想明白了。 这七仙门原先是摸不准朝歌的实力,认为朝歌不是两大宗的对手,所以才隐忍不发,这两日看朝歌在两大宗手下没有吃亏,认为朝歌跟两大宗能打个两败俱伤,进一步削弱两大宗的实力,于是认定稳赚不赔的七仙门动手了! “他们必定早知道朝歌这边有步惊寰,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还恬不知耻占个大义的名头。我呸!” 另一名长老问太虚子该怎么办? 太虚子阴冷一笑,“他们不就是觉得两大宗会就此一蹶不振,日后就是他们七仙门做主,才如此有恃无恐吗?等宗主回来,我看他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两大宗两千年的底蕴,灵剑宗战力第一,造化宗擅长炼器,这么多年积攒下多少家底,七仙门若是知道,吓都要吓死! 太虚子命令道:“全力催动天级法器!最迟两日,我要让这结界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世道真是乱了,连区区七仙门都敢耀武扬威了。是时候借这次血洗,再次震慑世人! 在太虚子的命令下,百名元婴合力催动天级法器,那件法器瞬间绽放出耀眼光芒,悬浮在了朝歌结界上空,如同第二个太阳。 *** 迟满:“送到七仙门手里的玉牌,是陛下给的,其中两大宗的罪证,也是陛下从凤凰君手中取得。” 八百年前,凌元仙君和常喜、尹奉思三人付出极大代价,才为“命丹补器”这种bug极大的邪术上了道枷锁,以此分裂了三大宗。 有了“止步化神”这个致命缺陷,“命丹补器”这玩意儿就真的成了邪术,从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变成了一个诅咒。凤凰君自己是个大乘,但他自认为惜才,又研究出了摆脱这个诅咒的办法,策反两大宗内部人员,众人合力搞死无为君,方才削弱了两大宗。 扛着“大好人”人设不动摇的迟一悬,自然不可能轻易被凤凰君说动帮忙,正好凤凰君也需要朝歌的玉牌网络将两大宗的罪恶昭告天下,于是顺理成章的,迟一悬从凤凰君手中得到了证据。 凤凰君早就有心扳倒两大宗,又收买了两大宗的几个上层修士,在那些人做脏事的时候偷偷录下证据,再简单不过。 不过他当时将证据交给迟一悬的时候,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迟一悬对三大宗没有一点好感,更想不到,迟一悬会在其中夹带无忧宗炼制命丹的罪证。 有命器侦察功能在,先确定了具体地点,再趁着无忧宗倾巢而出攻打灵剑宗的时候,派手下心腹去无忧宗老巢翻找证据。 “原来郭大哥他们是去做这事。”铁笛感叹一声,但仍不明白,“可即便如此,无忧宗也是天下第三大宗,即便倾巢出动,也不可能不在本门留人看守啊!” 两大宗如今还能找出近千元婴,底蕴堪称恐怖,无忧宗内的留守之人,又怎么是郭千山和八个元婴能应付的? 对此,迟满微微一笑,笑容弧度像极了迟一悬,“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也有内应。” 在众人疑惑时,迟满一扬手,“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毁掉那件天级法器,支撑到陛下回归!” 众人齐齐应声,迅速整装出战。 他们刚刚走出临时搭建的营帐,迎面就是一股灼热气浪扑来。修士都不由松了松领口,未筑基的凡人则已经汗流浃背。 天上那件法器,像极了死前回光返照的太阳,还在不知死活地发光发热。 莫铃兰咬牙切齿道:“务必将它彻底浇灭,不留一丝死灰复燃的可能!” 剑鸣之声清越无比,如同鸾鸟直冲九霄,莫铃兰抬头望去,就见步惊寰以一己之力,牵制住了灵剑宗和造化宗的两个化神长老,同时还尽力将两人拉远,不叫他们交战时的余威影响到朝歌。 可少了七仙门,少了两个化神,两大宗还有近千元婴和上万金丹,即使他们可以随时回结界内补充,这也是十分可怕的对手。 攻打灵剑宗的明明是无忧宗,灵剑宗怎么独独针对朝歌!莫铃兰心中将两大宗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将无动于衷的无忧宗骂了一顿。 若是无忧宗肯诚心悔悟襄助朝歌,丞相大人还会将无忧宗的罪证推迟一些放出来,如今,跟两大宗一起发烂发臭吧! 没等莫铃兰提起武器就冲出去,迎面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十分眼熟,可不就是新任门主白经天和他的两个长老吗? 除此之外,他们身后还带了另外几个元婴和不少金丹。 白经天道:“我从仙洲借道回来时,孟伯伯他们拜访了正气盟的盟友们,借来了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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