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太多了,执法司实在也闲不下来,基本每个月都在招新人就只有执法司和城卫所了。 这日,执法司又接到报案,说是外来修士犯的事。 这个月为了筹备结婴大典,朝歌暂停收人了,而为了避免有前来投奔的凡人空跑一趟,陛下还做了个小法器专在东极洲各地传播消息。 不过已经跑过来的人倒是不会拒绝,以前是每天一来就好多人,如今是一天零零散散有几个,在过了真言书那关后就会让他们进城。因此执法司难得有了点清闲。 这倒不是说这个月手持请柬入城的客人们个个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而是因为带着请柬过来的修士,都明白这里是一位元婴真君的地盘。 一来,大多数修士都抱着能来结个善缘的想法,自然不会无故惹事;二来,现在的朝歌一天一个样,又那么热闹繁华,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位元婴真君对朝歌的重视,更不想在这里惹事招来朝歌国君的厌恶。 至于手持请柬来到这里的凡人,那更不会无事生非了。 因而,当听说有个修士犯事时,执法司的人很不以为意,这些天,也有些修士因为不知道朝歌的规矩,犯了事被告上来的,不是乱扔垃圾,就是下手没轻没重误伤了凡人。 觉得又是一件小事的许成美翻开下面书吏写好的案卷,只是看了两眼,眉头就拧了起来。 “……元鹭宫假丹修士史可朗……”许成美疑惑道:“陛下不是交代过不必给元鹭宫的人送请帖吗?” 筹办结婴大典时,由礼仪司的人负责将需要宴请的修士名册递上去。 仙洲有名有姓的修士要说多,也不算多。 三大宗的元婴修士比普通门派的筑基弟子还多,哪怕是筑基金丹的弟子,也都是天之骄子,既没有交情,那就不在宴请之列,只是随意递了几张过去表表礼貌,三大宗果然也没有人过来,连贺礼都没有,十足傲气。 除去三大宗之外,就是九仙门以及下面的二三流门派了。但凡是有在仙盟备案的门派,朝歌都有送请柬,哪怕是那种只有十几人的小门派也是如此。 毕竟他们朝歌可是未来的泱泱大国,这点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唯独元鹭宫,是陛下特意交代不必送的,理由他没说,下面人有各种猜测,也都没摆在明面上来。 因而此时许成美才十分疑惑。 书吏道:“此人买了空白请柬。” 许成美了然。空白请柬在朝歌店铺中就有贩卖。天下修士那么多,店伙计也没法分辨谁是哪个门派的。 只是许成美没想到,身为元鹭宫的修士,这家伙居然没点傲气,没有请柬却自买请柬过来,也很令人一言难尽,她心里已经有了些计较,便看向书吏。 许成美身边的这个书吏是新来,为人却挺机灵,许成美有意栽培她,便问她如何看待。 书吏说道:“这位嫌犯虽然是个假丹期修士,但在咱们朝歌,修士犯法与凡人同罪,在众目睽睽下,此人污蔑女子清誉,又企图强抢女子,遭到江心楼众酒客阻拦后,还出言不逊以势压人,引起众怒,影响恶劣。若按照我国律法,应当罚钱十万,押到菜市口受五十鞭,等待其伤愈后,再受两年苦役。” 顿了顿,书吏接着道:“但这位是假丹期修士,有护体灵光,肉身也比凡人强悍数倍,若是用跟凡人一样的惩戒,恐怕起不到警示作用。应当抽打一百鞭,再封其灵力,让他在服役期间无法使用灵力减轻劳动。” 许成美点点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加了一句,“可是他毕竟是外来修士,不是朝歌人,这次结婴大典上,国内律法也对外来客人有所宽宥,你觉得如此严厉惩戒,可行吗?” 书吏便接着说道:“苦主是陆大家,十分善舞,只她一人就撑起了一间舞坊。您平日忙于庶务,没去见过,这位陆大家的舞蹈真是惊为天人,一登场就很受百姓喜爱。您也知晓,陛下向来体恤民情,为了让百姓多些娱乐,以前是着人请了戏班,建了瓦舍,不久前又亲自建了行乐坊……陆大家的舞蹈如此受百姓喜爱,也是受陛下看重的。” “以往,陆大家每一周只登台三次,这些天为了招待客人,陆大家每日都上台,一天要跳几个时辰,着实辛苦。大人,陆大家可是我们朝歌繁荣盛世的象征。那史可朗犯的若是寻常琐碎小事,自然轻轻放过,可此番他如此折辱陆大家,又大言不惭挑衅我国律法,若是不严惩史可朗,日后那些外来修士,岂不是要在我国为所欲为?” 书吏的眼中满满都是赤诚,显然,比起死板地遵循规矩,她更希望根据案件后果灵活施展。 法理不外乎人情啊!许成美微笑颔首,“你说得有道理。”但规矩也不能乱。她接着道:“此事涉及元鹭宫,又是假丹境界的修士,还是得请示陛下。” 朝歌内不是什么案件都能劳动陛下,但砍头示众这种大事一定得由陛下点头画圈。而史可朗这件事,在许成美看来,是跟需要砍头示众一样的大事。 这个案子盯着的人可不会少,这些天那些外来修士可都在看着呢,若是轻轻放过史可朗,明日就会有无数个史可朗。 案卷飞快呈到了迟一悬面前。 彼时他正在炼器坊钻研新的法器,扫了一眼案卷后,他摇头道:“我不喜欢杀人,这样,我看他道心不稳,影响修行,先当众阉了,再抽他两百鞭以儆效尤。” 递来案卷的人只觉得下身一紧,呼吸也屏住了。迟一悬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毕竟这在他看来,并不过分,要不是形势不允许,其实他想把史可朗砍了的,但是一来史可朗犯的事又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二来他毕竟是元鹭宫的人,他得防着元鹭宫拿史可朗做筏子给他找事。 可是单单是原本的惩罚,又觉得太轻了,警示效果不够强。 迟一悬觉得,还是阉了好,他叹气道:“那么多修士为了顺利结丹,苦苦守着元阳,史可朗身边却带着姬妾,可见那孽根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性,阉完后送去元鹭宫,记得说一声,我也是为了他好。”
第203章 第一更 陛下可是为了史可朗好! 迟一悬的这番话传了出来,不但朝歌的百姓信以为真,就连那些外来的游客也信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那指定是在嘲讽史可朗,可是说出这话的,是金丹时就镇守在贫瘠的无名谷,是元婴时击杀邪修并录下证据,是建立朝歌让所有人安居乐业,是发明廉价玉牌让每个人都能交流信息的迟真君啊! 像迟真君这样高风亮节的大能修士,怎么可能有低俗趣味呢?怎么可能只是想要惩戒史可朗就阉了他呢?必定是为了他好啊! 于是当史可朗被架上刑台时,押解他的卫兵就是一脸“你小子占了便宜”的神情,还对他道:“真不知道这淫贼有什么好处,居然能让陛下惦记他一句。” “肯定因为他是外客,又是元鹭宫的人呗,陛下是为了大局。” “对待一个公然触犯我朝歌国法的小人,陛下都能如此宽宏,实在是我们到不了的境界啊!” 而史可朗本人已经傻住了,起先被抓住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朝歌不但要客客气气放他回去,还要把那些胆敢围攻他的人惩戒一顿,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锁住灵力,更没想到自己会被判个阉割之刑还被押上刑场! 史可朗拼命挣扎,奈何灵力被封的他形同废人,连护体灵光都出不来了,被轩辕卫踢一脚,痛得整张油脸都扭曲了。 “区区凡人,居然敢折辱修士,放开我,否则嗷……” 又是一声惨叫,史可朗被推上了刑台中央。 刑台就设在菜市场旁边一条街,一水的铺地石砖上,一座膝盖高的石台上还残留着曾经留下的血痕,石台后方是一堵高墙,高墙下是一个棚子,里面三桌三椅,分别坐着三位监刑的官员。 史可朗被推上石台时,上面已经架起了用来行刑的一条木凳,刽子手则在磨刀,刽子手上岗以来还是头回接触这么小的刀,一边磨一边兴奋,还冲着史可朗下身投去邪恶的目光。 史可朗一看来真的,都快吓尿了。 他一看刑台下边围着不少人,有朝歌的老百姓,也有外来的修士,人群密密麻麻挤满了一条街,他眼中登时生出希望来。一边挣扎一边冲着下方喊道:“我乃元鹭宫的炼丹师!我能炼制筑基丹!还有各种上品丹药,谁能帮我,我就为他炼一炉丹!” 江人凤也是刑台下观众的一员,毕竟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当众阉割的修士,这热闹可太珍贵了,错过这次以后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本来还在幸灾乐祸,但当听见那史可朗这番喊话,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炼丹师的确稀少,筑基丹更是珍稀,他没想到这史可朗居然是炼丹师,这可不好,万一有人贪图他许诺的筑基丹或者上品丹药,搅乱了朝歌的秩序可怎么办? 江人凤的担忧显然多余了,因为史可朗那番话落下没多久,围观人群中就爆发出一声嘲笑,“生产筑基草的几座灵山都烧没了,百年内都别想长出来,你还想哐人呢!当我们这些修士消息不灵通吗?” 以前或许真的不灵通,但自从人人手里都有了一个朝歌玉牌后,长生界的消息传播极快,现在谁不知道筑基丹没指望了,怎么会上他的当! 史可朗此时已经被架在了长凳上,他急得满头是汗,眼珠一转就喊道:“我是炼丹师,当然囤了许多筑基草!只要有人帮我,我回去马上开炉炼丹。” 史可朗的话是有道理的,无论做什么买卖都得囤点货,一个炼丹师多囤了一些筑基草也不算稀奇。听了这话,围观修士中就有人动了心思,他们倒也不是想要公然挑衅朝歌的律法,只不过帮着说说好话站站台,让朝歌判轻一点,比如不阉割只抽打,还是能勉强试试的。 毕竟修士又不是天生地养,他们也有家眷亲朋,筑基丹自己用不着,带回去给亲眷,自己也能多几个修士做助力。 谁承想算盘还没打完,人群中就传出一个声音,“大家别信,他在骗你们!他根本没有筑基草,去年他昧下了一个假修的筑基丹,还将人打一顿赶了出去。此人名叫方未兴,如今住在云来客栈,大家尽可以去查!” 有名有姓有地址的,真实度不言而喻。人群一下哗然,愤怒的目光纷纷对准了史可朗。 “好个贱人,居然想骗我们白干活!” “史可朗本就是个下三滥,他说的话当然不能信!” “幸好有道友提醒,要不然我们就上当了。” 眼见情势陡转,史可朗一双眼睛瞪得快脱眶,他愤怒地在人群中逡巡,“是谁!是谁污蔑老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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