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却又觉得即使是这个衰老的样子也是如此令人感动。 “我是安托万-洛朗·拉瓦锡。”拉瓦锡低头看向温特,“你又是谁?死神吗?”
第41章 死神冠冕 死神长什么样子? 在教会的绘画中,这总是一个值得被反复讨论的话题。 大家不知道该怎么描绘这位恶神,大致还是用穿着斗篷手握镰刀的骷髅形象来替代。 直到一位大画家画了一副名为《溺水时岸边的死神》,从画家本人的一次溺水的亲身经历中取材。 那是一幅从水下视角看世界的画,主人公伸出手向上探去,而岸边上的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青年正手握镰刀注视着他。 画家没有画清楚那张脸,只是滑出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这幅《死神》一出,立刻惊为天人。 在一众不是画风景就是画人物肖像画的油画中,这幅画新奇到让人眼前一亮。 它不是描绘神话故事中的场景,而是在画现实中的某个人和神明的交集。 这是发生在现实中的“神话故事”啊。 虽然人人都害怕死神,但是没人会说出死神不是神。 死神是他们信仰的神明的大敌,神明的敌人自然也是神——可能就是比神稍微弱上一点。 不少人都去找画师讨论起这幅画背后的含义,倾听这背后的故事,也自此衍生出了大量对死神外貌的讨论。 画家本人是真正真的相信自己看到了死神,甚至最后因为自称是死神的信徒被教会处死。 但是也有人认为画家只不过是因为天空和湖面的蓝色而产生了蓝色眼睛的幻觉,实际上死神就根本就没有注视着他,一切只不过是这个人溺亡边缘的幻觉。 这种说法得到了惑控系奥术师和教会的一致认可。 但是不管怎么说,无论教会和奥术师怎么想,民间已经当真了。 毕竟画家到最后已经近乎癫狂了,甚至这幅画一度被教会勒令烧毁,还是教皇下令阻止了。他说:“现在这幅画的影响力已经大到无法收回了,就此烧毁的话,怕不知道关于这幅画还会衍生出多少传说。” 这幅画保留了下来。教皇的选择是正确的,关于这幅禁画的传说随着大把的人亲眼见过这幅画之后就渐渐地消散了。 但是有些传说到现在还保留着。 死神有着蓝色眼睛这种设定到最后连教会都没法反驳,甚至把这种设定当成基础设定了。 . 这也是拉瓦锡在看到温特的眼睛时产生的想法。 他见过不少有着蓝色眼睛的人,但是温特的蓝色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怪异的蓝色。 别人的眼睛大多都是浅蓝,可是温特的眼睛蓝到浓郁。 拉瓦锡知道自己是死了,不过死了一次也没让他的脑子坏掉,他会有这种想法偏偏就是因为他没有傻。 大奥术师拉瓦锡,毫无疑问的大奥术师。即使是在天才如草一般的科学议会中,也没有几个人配评价他的天才奥术师。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奥术师死亡之后能不能上天堂,但是不管如何,天堂都不应该长了一副洗手间的样子。 而一直以来都有奥术师是死神的仆从的说法。这种说法一般来说应该有点源头,说不定是真的事实。 既然这里不是天堂,那么就是死神的领域。 温特的脸看上去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但是毕竟是死神,长得和人类有点不一样其实并不值得意外。 不如说谁规定了死神就长得像人类?他这个样子说不定是为了照顾他这个人类的情绪所进行的伪装。 死神不理解人类,说不定觉得这个房间长得合他的心意,所以把厕所当成见面的地方也很合理。 温特不知道拉瓦锡脑子里在想什么,对于他的问题,温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死神,神明的大敌。 温特思考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对说不清是哪个自己的嘲讽:“对,我算是死神了。” 温特不知道为什么拉瓦锡会这么想他。 拉瓦锡说得没错,这段时间他做出的一切事情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之前就想过,自己能做什么。 他这个人,高不成,低不就。 傲慢到总想做点什么,但是却又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性格,他的理想是他无法企及的东西。 靠脸也许有点希望,但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美貌从来都是附加属性,更重要的是以色侍人本身就是一个在地位上需要低声下气的事。 温特也受不了这气。 他手里真正有的牌并不多。 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牌。 议会长对做任何事都畏手畏脚,他对温特没法完全放弃,但是又把一切选择权抛给他。 谢吾德则是选择直接掀桌,堪称混乱的邪神。 也许是温特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清楚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所以他选择为自己戴上死神的冠冕。 人类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 温特做不到以人类之身完成伟大成就,所以他需要掌握更大的权柄。 “请问我死了几年呢?”拉瓦锡年纪不小了,但是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 这也不奇怪,他不是普通的奥术师。不少奥术师的家境只是中上,但是他是货真价实的贵族。 “七年。”温特在复活拉瓦锡之前,就做好了情报整理的工作,这个时间其实并不长。 历史上的玛丽·居里比拉瓦锡小一百多岁,然而在这个世界,居里夫人甚至曾经见过这位大奥术师,只是当年的她没机会和他交流。 只要想想跨时代的天才能够进行互动,温特就更加感觉这个时代强大得可怕。 甚至现在苹果天尊艾萨克·牛顿还没有死。 如果科学议会强行召集所有奥术师进行一次会议,那何止是人类群星闪耀,那分明是人类超新星大爆炸。 拉瓦锡的眼睛微动,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过了一会,拉瓦锡看着温特,忽然弯下腰,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么我应该称呼您为主人,为您效劳吗?” 这个“主人”并不是奴隶对奴隶主的称呼,而是对领主或者神明的身份。 一切是不是太过于顺利了?他原本还打算好好劝动这个人,毕竟自己的资历是真的拿不上手。 温特的脚趾变得有点尴尬,他就连别人伺候他都不适应,更别说这种过分封建的称呼了,习惯性地移开了目光,但是随即又和拉瓦锡对上了目光。 温特熟悉的历史上的拉瓦锡对政治也许不是特别敏感,但是能做相当全能的科学天才,也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绝对不能说他蠢。 他这是在试探他吗? 如果要做神明,那就坦然一点。 “这取决于你的决定。”温特拿起自己的拐杖,把自己撑起来。 做完这个动作,他忽然觉得更加尴尬了。 他一开始压根没打算在拉瓦锡面前声称自己是“死神”。 他之前天天吐槽议会长:“谁家神明还会腰疼近视眼。” 现在该轮到他被吐槽了。 然而拉瓦锡并没有什么反应。 温特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夹子递给了拉瓦锡,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打印的文字,想看完至少要读上半天。 “你想要知道的情况都在这里。”温特把这个夹子递给拉瓦锡,“你可以自己先看看,委屈你在这里待到我回来,我还有事情要去做。” 其实他最想做的是让对方现在给他签字,但是刚刚拉瓦锡还称他是“主人”。 温特有点抹不开面子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德不配位,这种好面子的想法没什么好处,但是人要是能做到明白道理就百分之百执行,那就不是人类了。 温特很难不怀疑议会长选择将这个世界化为真实没有半点公费追星的成分。 温特还得想办法让大奥术师们给他签名,但是议会长只要拿个什么协议大概就能把全部人的签名一网打尽了。 可恶,羡慕死了。 拉瓦锡打开夹子,只见第一页就是他妻子现在的情况。 她还没有改嫁,而是在整理他的资料,为他奔走恢复他的名誉。 只是不太成功,当初杀死拉瓦锡的吕戴安大主教在被谢吾德杀死之前一直都是吕戴安的大主教,他怎么会让玛丽·拉瓦锡成功呢? 至于现在能不能发难成功已经无所谓了。 拉瓦锡被温特复活了。 拉瓦锡觉得自己被复活了,实际上也就是被温特这位“死神”死死地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他的死亡是不少人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任谁也都知道拉瓦锡和他的夫人关系好。玛丽·拉瓦锡的悲伤是装不出来的,更何况这几年她一直在吕戴安,谁都知道拉瓦锡没回来。 能够复活别人的人只有“死神”,这也符合与奥术师相关的印象。 死神,恶神,神明大敌,不可被神明兼容者。 大家称呼巫师是死神的仆从,但是死神是公平的,他从未复活任何一个人。 拉瓦锡是第一个。 他觉得这事他实在没法狡辩。 温特说对他的称呼取决于拉瓦锡的决定。 可是这不是根本没得选吗? 拉瓦锡不是很想死,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贵族身份、税务官这份工作赚的钱以及在吕戴安承担的责任,他曾经有动心想要带着妻子去科学议会。 可是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太晚了。 当他的名声达到巅峰,而他税务官的工作随着墨洛温的破灭在杜哲帝国眼中变得碍眼之后,他这个人就成了教会的猎物了。 他转头看向了温特,温特促狭地笑了一下:“有什么感想吗?” 拉瓦锡又翻了几页,他知道了温特的目的应该是教会,深深地叹了口气:“死七年也不是什么坏事。” 温特歪头看向他。 “虽然玛丽可能不太高兴我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老了,可是这样我和她就只差八岁了,我还有点开心。”拉瓦锡开了个玩笑。他还能活着看到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看着温特笑了一下,对这位死神的人性化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死神腿断了也不奇怪,说不定是被神打的。 他断的不一定是腿,说不定这个样子只是人类形态上的表现。 按照惑控系的理论,眼前的存在的形象说不定只是他潜意识认知的样子。 和教会作对这事他并不反对,死神愿意征求他的意见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我的的答案一直是我愿意为您效劳。”拉瓦锡拉起温特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只是我想向您请求一件事情,这是对您的计划有利无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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