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听了多少。 那说话之人活灵活现摊开的两掌还在空中,这会儿见着正主是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双掌结结实实地撑在头的两侧,肩膀是止不住地瑟缩。 伶牙俐齿变得磕磕巴巴,于是闭了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第079章 不疼 直到夜间林鸿瑜也没等到林修逸回来。 第二日一早,倒是在桌上看到了一封书信。 ——是林修逸的字迹,内容一如既往的简洁。 林鸿瑜翻来覆去地看,确认了纸张上面只说明日让他和益景同启程。 对于他自己在哪或是林鸿瑜与他分离后的事是只字不提。 其实林鸿瑜对自己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是毫无印象,当他冲上街,街上的人一个个看见后他逐渐安静。 暗中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在滋生,林鸿瑜觉着有什么阴暗的冷意,他走上前想问别人有没看到林修逸,却发现别人看着他的眼神带有明晃晃的忌惮。 其实林鸿瑜身为城主之子出席过各种场合倒是不怕人看,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这并不能阻挠他想寻找林修逸的决心。 那路人战战兢兢地为他指着他刚出来的客栈门。 简直像是林修逸围着房子在和他躲猫猫。 客栈里那几个长得相当不好惹的人,见他折返回来是神色大变——林鸿瑜记得之前他们也曾这样看着自己,只是这次更甚。 其中一个甚至朝这边磕头,只是哼哼哧哧半晌也没说出个什么完整话来。 他猜想肯定有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发生了,但他却毫无印象。 这些东西林鸿瑜并不想管,他更想问问林修逸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去问其他的少年,其余人总是对他说他已经见过林修逸了,他要找的双胞胎哥哥就在他身边。 ——就好像所有人都看到了林修逸,只有他看不见。 林鸿瑜说不上来,只是不时感到熟悉的视线,许多时候他都觉得林修逸就在身边。 可当他充满期待地冷不丁看去,却看见了依旧不死心地劝他点燃篝火的昌庆生。 最开始他还如临大敌,满心杀意地见一次提剑砍一次,虽然没有得手但对方也没有与他打斗的意思,后面次数多了他都不由产生了疑惑。 他们都说昌庆生已经死了,可昌庆生好好地一直跟着,虽然不再像之前一样试图改变林鸿瑜的想法,可还是一直不死心地游荡着。 唯有益景同看向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自启程之后,益景同就比刚认识时候沉默了不少。 只是这趟旅途下来,这群无忧无虑的少年们都各怀了心事成长了不少。 他们在春寒料峭的冬日出发,回去的路上已经有了几分春意。 雇佣的几辆马车里坐着返乡的孩子们,少年时期总有人记吃不记打,即便经历磨难,有些很快就重新变得没心没肺,有几位已经结伴骑马先行。 益景同受伤不轻,同心事重重的林鸿瑜一同坐在车厢里。 既比不上城主府的马车气派,时不时还有寒风钻进来冻得人一个机灵。 各自无话。 林鸿瑜捏着这些时日一直通体显现赤红的感应石,怀疑这东西刻录的阵法是不是过于繁杂已经坏掉了。 不像与林修逸一同乘车时的活跃,林鸿瑜翻出冻在须弥戒冷冻箱里的已经变得蔫头耷脑的花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该丢掉了,只是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那对儿手拉手的瓷人娃娃也被他找了出来。 陶瓷上的彩釉一如当初入手一般明亮鲜艳,俩娃娃坐在一起手拉着手笑得喜庆。 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情真意切都会被时光洗轻,孩童时期的倔强在现在的林鸿瑜想来已经记不太清,可每当瓷器冰凉光滑地釉面落入手中,就会再度把他带到回到躲在母亲怀里哭泣的童年。 在收到的诸多礼物之中,它们称不上珍贵也算不上精细,却对林鸿瑜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这对儿瓷人就像一把承载回忆的钥匙,被林鸿瑜存放在并不容易见到的角落。 倒不是不想看见,单论喜爱程度林鸿瑜恨不得随时带在身边把玩,他只是怕放在身边见得多了就变成了寻常的玩意儿—— 所有东西都是如此,见得多了心底的触动便会逐渐微弱,瓷人身上那份独有的带他跨越时空的超然神力就将消弭,直至他所珍视却无法铭记的强烈感受湮灭于时光长河。 他成长得太快,每时每刻都在从外界获得不同的感知,随着年岁的增长许多以前的东西都排得更靠后让他难以记清,林鸿瑜所能找到的唯一不变的就是林修逸。 这种不变带给了他归属感与安全感。 就连每日居住在一起的父母都无法代替。 主动想去追逐的总比被动接受的要更刻骨铭心。掌中瓷器被体温暖热,两个小人仍是无知无觉地笑着,同最初见时一样,只自顾自地开心分毫不顾念旁人。 心底弥散开一阵伤心。 在同车厢的益景同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之前林鸿瑜就将瓷人重新收了起来。 再度把它藏进须弥戒最深处。 像诵经的和尚心绪不宁时就不自觉一遍遍背诵经文,林鸿瑜的自我调节方法就是他随身带着却并不轻易示人的小物件们。 冷风吹开了窗帘带来了一阵冷气,外面已经是夜间,教人想要缩进温热的被窝好好睡一觉。 林鸿瑜思索了一整日,林修逸的杳无踪迹让他心里不由发慌,这会儿已经倍感疲惫。 他接过益景同递来的被子裹在身上,附近没有客栈,他们只得蜷缩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林鸿瑜裹紧了被褥,试图让纷飞的思绪变得缓钝好方便早早睡去。 腰间白玉凤佩硬硬地硌着他的大腿,即便如此林鸿瑜也没有解下的意思。 就这么沉沉睡去。 也许是因为思念过甚,林鸿瑜半梦半醒间发现久违地置身于白雾之中。 腰间的白玉凤佩散发着盈盈蓝芒——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看”见五行力量所展露的颜色。 这地方他熟。 驾轻就熟地朝着白雾中走去,他知道只要一直走就能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 也正如他所想,白雾往后飞散,他看见了林修逸。 一袭白衣,仍旧是看不见脸。 两人接近。 林修逸没有开口,林鸿瑜便主动说话。 “——你去哪儿了?” 他的语调带着委屈。 “你是不是怪我私自跑远?” 面容隐藏在白雾里的人摇头,林鸿瑜知道这并不是梦,这就是林修逸本人。 “我没有怪你,记得好好吃饭。” 因为心里压抑着情绪,今天别人为他端来的热饭林鸿瑜也没吃两口,想到感应石一直呈现的红,显然林修逸就在附近却并不愿见他,即便感到难过还是点头应了“好”。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到你?”林鸿瑜再度问道。 林修逸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依赖,却仍是不出现,绝对另有原因,林鸿瑜想。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大概率可能是怕自己见到他会心疼才不愿出现。 想到那些突然蒸发一般的邪修还有对他们表示感谢的其余人,林鸿瑜觉得一定是林修逸来救他了,即便阵法变动仍是及时赶到了,并且在与他人的缠斗中受了伤。 林鸿瑜的语调带着担忧。 没等林修逸回应,林鸿瑜就抓上了他的双手上下探查,这才发现林修逸的左臂缠着包扎的布料。 “……你真的受伤了?疼吗?怎么受伤的?是谁做的?”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看见有点点血迹在布料之下透出,顿感痛心疾首,像比林修逸要疼痛无数倍。 “不疼,不小心碰伤的。”林修逸解释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鸿瑜心疼捧着那条胳膊,显然是包扎过了不需要他再拆开帮忙,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刺伤昌庆生的位置也在这里。 想到时不时出现的昌庆生—— “……哥,你杀过人吗?” 林鸿瑜问。 他只见过林修逸杀生,还从未见过林修逸杀过同类。 林修逸没有回话,但林鸿瑜也没想等到答案,他的眼神中涌现浓烈的厌憎,声线压得很低。 “——我想杀一个人。” 昌庆生说只要世上还有生灵杯教就会永远传承,在他眼里杯教似乎无所不能,可在林鸿瑜看来只要掐断罪恶之源——仅剩的杯教余孽昌庆生,一切的罪恶将就此结束。 那些邪修的所作所为林鸿瑜不能理解更无法原谅。 获得杯教传承的钥匙——那团在昌庆生掌中的能量林鸿瑜曾经接触过。 那种极为强横的邪恶力量,倘若换了没有提前修习过五行能力的旁人,想必当场神智就会被侵蚀从而丧失自我。 “但我杀不掉他,他太能跑了——林修逸,你不能帮我杀了他?” 说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要林修逸做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林鸿瑜立马补充道:“只要帮我控制住他就好,不用脏了你的手。” “——我曾经刺伤了他的左臂,和你受伤的地方一样。” 林鸿瑜感到林修逸在看着他,但他仍是一动不动,即便不知道林修逸是否能看到他的神色,他的声音与神情都是无比坚定。 ——他下定决心要杀人,他要将【杯教】传承断在昌庆生那里。 林修逸忽然伸出并未受伤的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把他压进怀中。 柔软垂顺的衣服面料触感自二人接触处传来,林鸿瑜顺从地靠近林修逸的怀中,仅仅过了两日,他却觉得像是久违地得到了安定。 ——看来林鸿瑜受到的影响比想象中大得多。 哪怕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大脑想让你认不出的时候,会找各种理由让你觉得那就不是。 【杯教】 ——看来又到了联系尤溯源的时候了。不过按这个时间节点,他在前世应当正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修炼。 对于在尤溯源那儿了解杯教的事林修逸并不多抱期望,他想知道的是别的—— 前世林鸿瑜的天赋能力。 听那个在篝火旁经历了那夜的修士所描述的——大概率就是前世故事里的后期林鸿瑜所觉醒的天赋。 只是林鸿瑜还未去过觉醒之地,那力量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些异常。 ——尤溯源的召唤阵,真的只能召唤出林修逸吗?
第080章 官兵 等林鸿瑜睡醒后仍是没有看到林修逸,不止如此,连最近始终阴魂不散跟着他的昌庆生也消失不见了。 联想到梦中情形——自上次坦白后,林鸿瑜就已经分得清梦里的林修逸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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