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时间相处,温见雪摸清了谢琅脾气。 外冷内热,一旦认定你值得信任,就会对你格外好。 温见雪真真切切体会到谢琅的好,深知谢琅特别在乎他。 温见雪从未体验过被人心心念念地在乎,亲戚朋友都有很在乎的人或者事物,他知道他不是他们最在乎的,可是他很容易满足,并不期待成为他们心中最在乎的存在。 谢琅把他放到第一位,让他彷徨,感动,喜悦,有什么比放在第一位重要,让人更高兴的事? 温见雪自觉没有。 温见雪心底淡淡的孤独散去了。 自从穿到修仙界,他心底就有些孤独,虽然后面有了师父、宗主长老、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可偶尔修炼时,依然会出现淡淡的孤独,想念现代的一切。 现代对于他来说,才是家,这里不是。 温见雪清醒地知道这里不是,可是,他想不出办法回去,只能接受现实,压抑着情绪,为了生存,努力适应修仙界。 可能就是忙着生存,所以他只是偶尔修炼时,想念现代的一切,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因为根本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 谢琅走出浴房,来到庭院内,他运转灵力,迫使耳朵温度恢复正常后,拿出传音符,将遭到袭击的事告知师父与宗主。 话罢,问及乌黑光团。 黑衣人吐出的乌黑光团,融入谢琅眉心后,便消失不见了,谢琅如今怎么也感受不到融入他眉心的乌黑光团。 虽感受不到,但谢琅知晓,乌黑光团绝非好物。 “乌黑光团?”宗主听到乌黑光团,声音沉了下去,“难道是引魔珠?这就麻烦了。” …… 上界,华丽阴暗的石室内。 之前袭击谢琅的黑衣人半跪在地,不敢抬头看上座几人,恭声道:“谢琅确实是结丹初期,属下朝他吐出一枚引魔珠,他也未曾避开。” 引魔珠说白了就是戾气凝结而成的珠子,本身没有任何毒性,甚至算得上提高修为的绝好之物,但前提是,在身体彻底吸收引魔珠前,不被修炼时时不时出现的幻觉,引得走火入魔。 上座一个男人闻言,拂下桌面青玉茶杯。青玉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却并无破损。 “放肆,我们让你用引魔珠了?”男人冷声道。 黑衣人全身肌肉绷紧,道:“属下只是想谢琅放弃修炼。他若继续修炼,或许会对主上构成威胁。” “威胁?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上座有人开口,说话这人披着黑袍,左胸别着一枝金色莲花,他声音低沉浑厚,很明显是个老头。 无人反驳。 这老头看向黑衣人,道:“罢了,不说这事,姓温那小子呢?确定灵根受损了?” “剑宗内的人皆是这样说的,今日早上,温见雪还炸了炉,据我们打听,是接受不了灵根受损,心态崩了,炸炉了。” “姓温的未免也太脆弱。”上座有人评价道,评价这人从头至尾笼着层白雾,她声音温柔轻慢,显然是个女子。 “话不能这样说,毕竟是个连你我零头的黄毛小子,能有多好的心性,只是可惜了,我本想将其招收到门下。”老头道。 “当年打压剑宗,可是你出的主意。收温见雪为徒,也不怕他背后给你一刀。”女子道。 老头淡淡地笑道:“虽是我出的主意,但获利的可是大家。我其实也不愿打压剑宗,只是资源就那么多,总得有人退出。说不准以后,退出的就是你我。” “你说起话来,真是冠冕堂皇。”女子笑道。 “退下吧。”中间端坐的中年人朝黑衣人道。 黑衣人和站在一旁的两个同伴退出暗室,可方退出暗室,三个黑衣人发出一道痛苦的声音,身体忽然爆开,变成血雾。 暗室内的人停止说话,看向中年人,中年人从容不迫道:“留着终究是祸患,杀了清静,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这可是替我们办事的人。”摔杯子那位立刻道。 “妇人之仁。”中年人淡淡道。 “真是不可理喻。”摔杯子的男人甩袖离开。 “当初派人攻击剑宗,没见到他说什么,下手比谁都狠,如今得到了好处,就开始满口仁义道德,仿佛与我们在一起,侮辱了他。”坐在左侧,身材矮小,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老妇人这时开口道。 老头似笑非笑道:“棋局上的兵,看你们愿不愿意吃了。” “你好大的胃口,吃了剑宗主宗,现在连盟军都打上主意了。”女子道。 老头耸肩道:“随口说说而已,毕竟大家都看他不爽。” 暗室灯火明亮,其余三人没有说话,在思考什么。 …… 温见雪很快穿好衣服、鞋袜,他一边束发一边往庭院走。 谢琅坐在房间内,摆弄着他的金漆弓箭。他还未包扎伤口,不知在想什么,手指拉紧弓弦,又松开,弓弦发出铮的响声,弓弩剧烈颤抖。 温见雪从乾坤袋里拿出药箱,正欲叫谢琅吃一枚止痛药。 谢琅道:“就这样上药吧,不痛。” 温见雪弯腰看谢琅,谢琅表情冷淡,不太高兴。温见雪戳了戳谢琅肩膀,道:“别生气了,我不是不接受你好意,我很高兴你在乎我,我只是生气,你不先给自己包扎伤口,凡事还是要以自己为重。” “另外,你嫌我哆嗦,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话多。别生气了?” 温见雪边说边观察着谢琅的表情。 谢琅抬起眼帘,看向温见雪:“谁说我生气了?我没生气。” 温见雪道:“可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谢琅挑起眉,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一直保持着笑容很累,我很多时候都保持着冷淡的样子,因为这样十分省力,甚至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温见雪无言以对,他打开药箱,给谢琅后脑勺上药。 谢琅后脑勺只是撞伤,并无大碍。 温见雪上好药,又给他喂了颗加速伤口愈合的低级丹药,这才停手。 “其他地方没事吧?”温见雪问。 “其他地方没什么事。” 谢琅转动脑袋,觉得脑袋缠上纱布后,有点重,他适应了好一会才习惯纱布的存在。将头发用发带松松缠起,谢琅拿起金漆弓箭,走到门前,搭上羽箭,绷紧弓弦,瞄准庭院内的柳树。 “刺啦——”羽箭脱弦而出,势如破竹,扎入柳树树干。 谢琅快步走到柳树旁,羽箭扎得很深,他盯着羽箭看了许久,拔下羽箭,并着金漆弓箭,一并收回箭筒。 引魔珠?引魔珠又如何? 他该修炼就修炼,怕幻觉,怕走火入魔,笑话。 他又不是没经历幻觉,无非是一些让他痛苦的事,保持冷静,全杀了,幻觉不就破了。 引魔珠算个屁。 “谢琅,你真的没生气?”温见雪打量谢琅,他对谢琅的一系列举动,颇为不适,不适之余,直觉谢琅非常不对劲。 温见雪不清楚是自己之前惹恼了谢琅,还是在这段时间内,出了什么事。 总而言之,他特别担心谢琅。 谢琅转身走了回来,他关上房门,打了个洁尘术,脱了外衣及鞋袜,躺到床上,道:“没生气,睡觉。” 温见雪道:“黑衣人偷袭你的事,你与师父、宗主说了吗?” “说了,他们说他们来解决这事,让我们藏好锋芒即可。”谢琅闭上眼睛。 温见雪点点头,他坐在桌前,拿出藤妖转交给他的那张残缺的、不知等级的丹方。 十日后才是炼丹大比,这期间,温见雪打算专心修炼,同时看看能不能修复这张残缺的、不知等级的丹方。 藤妖转交给他的丹道心诀,他白日里,配合着修炼,运转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配合着修炼后,植物对他更亲近了。 至于藤妖转交给他的十来张中级丹方基本是比较罕见的中级丹方,拿出去买,势必会买出个好价格,也不知母亲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 当然,温见雪并不想把这些中级丹方买了,这些中级丹方是母亲留给他的。 温见雪现下特别好奇这张残缺的、不知等级的丹方会炼制出什么丹药。 丹方没有被命名,纸张破旧,左下角似乎被火烧过,缺了一块,纸张上面潦草地写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名。 温见雪拿着丹方,轻手轻脚打开门,走到小书房。 小书房内一片漆黑,温见雪点燃房内灯,铺开白纸,往砚台里倒入水,研好墨,坐在书桌,誊抄下纸上药材名。 温见雪很快誊抄完毕。 他用灵力吹干墨迹,发现大部分药材都生长在上界,且十分名贵。 ——温见雪背了各种药材书籍,所以识得这些药材。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丹药的丹方?竟然需要这么多名贵的药材。 温见雪将白纸放到桌上,用黑梓木镇尺压好,重新拿起破旧丹方,看向左下角。 左下角缺的那一块并不大,温见雪估计缺的那块纸上,只有三个药材名。 温见雪现在连这是什么丹方都不知道,根本无法补全这三个药材名。 不过根据这丹方所需的药材大多在上界,且十分名贵,可以推断出,这是张高级丹方。 高级丹方基本为个人私藏物,有市无价,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温见雪深知高级丹方价值,更想补全丹方,可他实在没有头绪,一时之间,焦灼无比,忍不住咬笔头。 烦死了,到底是哪三种药材。 咬着咬着,温见雪发觉窗外有道视线盯着他,警惕看去。 房间内的灯光倾斜至窗外,谢琅穿着中衣,倚在窗边,注视着他。 温见雪尴尬地吐出笔头,正欲问你睡醒了。 谢琅把窗户关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几步走到温见雪面前,拿过温见雪咬的毛笔,丢到笔洗里。又将陈旧丹方和誊抄着药材名的纸张叠在一起,抽了张白纸,一并包起来。 “打开。” “打开?打开什么?你干什么?”温见雪被他进入小书房后的举动震惊了。 谢琅弯腰,探过书桌,勾下温见雪系在腰间的乾坤袋,在温见雪眼前晃了晃。 “打开乾坤袋。” 温见雪看了看自己乾坤袋,又看了看被谢琅包起来的丹方和纸,最后再看了看谢琅,终于明白谢琅要做什么。 他抬手想将丹方、纸、乾坤袋拿过来。“我还没想出药材名,还给我。” 谢琅避开他伸来的手,将这些东西一并丢进自己乾坤袋。 “你想半天想出来了吗?把自己弄得如此焦虑。” 温见雪哽住。 谢琅拽着书桌一脚,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将书桌和温见雪分割开,温见雪坐在椅子上,伸长手臂都够不到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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