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任乔邦是完全没设身处地地考虑过一个人流落废星当怎样自救,许多围观人士同样没有那样绝地求生的经历,也不会想到。 但如今被盛澜点出,就很快有人代入感很深地表示:“什么,二少竟然在外流落了六十多天?……在一颗废星上?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面对问题,盛澜轻扯了下嘴角,模样是含蓄俊俏的微笑,并没有答话,但背后的苦涩根本掩不住。 “任家大哥也是,这么凶干嘛?流落废星智脑摔坏还能回来就不错了,还先给你们报平安?……你怎么不要求你这弟弟顺便用帝国快递点一份外卖呢!” “任家不是出了名的兄友弟恭吗?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我看这亲二少的脸白净得很,不像是在废星上流落六十天回来的,搁这儿装可怜呢吧?” “我要是一个人落在废星都回不来了!这伯爵府的家规也真是……对孩子要求太高了吧!” “天呐心疼小盛,也不求当大哥的多心疼这刚认回的弟弟,但至少也不要这么凶吧!” 已经开始义愤填膺的宾客们议论声更大了,任乔邦听见了一部分的质疑声,直接被气个半死,但他又不能对大家说早两天就知道盛澜还活着、还派了人堵他。并且那会儿盛澜也不是没有智脑…… 对了,智脑!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盛澜他分明是有智脑的啊! 任乔邦立即抓住盛澜的手臂,撸起袖子来就要揪出他的智脑。 他相信纪桂泽不会说谎骗他,盛澜肯定有智脑,并且连接过网络,这样的话他没有提前报平安就是他的错! 谁知盛澜两只手腕都空空,并且他当真身无长物,衣服裤子兜里都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智脑!! “智脑呢?你明明有智脑!”再度没有如愿的任乔邦,更加严厉地大喝道。 然而在他检查的过程中,盛澜早就被吓到,一动不动任由兄长搜身。 任乔邦将少年的衣袖撸到很高,也就露出了盛澜苍白细瘦的手臂上、各种刺目的伤痕和没有来得及擦拭的灰烬,很明显都是近期造成的。 “你们快看他的胳膊!废星跟首都星时间流速不一样,他那伤痕新旧交替,当真像流落两个月的样子!” 人群中一位从医人士说。 任乔邦检查完了,盛澜两条枯枝一般的手臂无力落下,片刻后他又将袖子迅速撸下。 少年垂着头,极力遮掩着一切。 他想要洁白干净地出现在父母兄弟的面前,所以归来时面容还是干干净净的。 少年在掩饰自己的伤痕。 甚至他从没有强调过自己在外流浪的艰辛,也没有哭诉过自己的伤痕。 他还一回来就在跟他的家人们道歉! 可他的兄长,却当众揭露了少年费力掩饰下的所有难堪。 “说起来,今天也是这位小澜同学的生日吧……”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忽然想到。 被众人簇拥的任乔楠脸色直接一白。 “孩子,都过去了。”一位贵妇模样打扮的人母爱爆发,忽然握住他的手拍了拍。 妇人的同伴显然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乔安娜夫人!您疯了,他从废星回来,很可能遭受了什么污染……” 同伴话音刚落,周围人立即向后退了一截。 但也有一部分人没动。 乔安娜夫人睨了同伴一眼:“你没有看见是银翼军送他回来的么?” 潜台词是如果这个孩子有问题,军队怎么可能送他回来? 同伴和退了一步的人都有些抬不起头。 盛澜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理性又富有同情心的夫人,不论外表演得多脆弱,他在废星上的经历都是真的,这个时候有人温柔地对他说“都过去了”,的确很让他动容。 盛澜直接红了眼眶。 被强行憋住的眼泪险些从眼眶溢出,少年可怜又无助地撑着薄弱的身骨,伶仃瘦削,是人见了都知道他这是在外面吃尽了苦头。 任父敏锐地感觉这样下去不妙,刚要开口,盛澜已经抢在他面前说:“没关系的夫人,只要一想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也许还在等我,我就……” 少年最后的尾音很轻,因为极度发颤而叫人听不出他说了什么,但无疑语气充斥着他一如既往的不自信、委屈,以及一点点对亲情的贪恋。 但这反而提醒了围观群众一个事实—— 这个任家,似乎没人在等他回来啊。 先前他们谁都没见过盛澜,任家的真少爷仿佛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而已,有人觉得惋惜有人觉得那不过是个弱A,没了就没了呗。 那会儿大家还不觉得怪。 如今出了事故流落在外的正主就狼狈苍白地站在这个院子里,他家里人却在给另一个孩子开派对,还是在他仅仅失踪了十几天的情况下…… “说起来小澜同学在废星流落两个月,可咱们首都星也才过去十来天吧?亲儿子才出事十天,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任家就这么急着给养子办生日会??” “我都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去找过啊!” “怎么没有找过呢?出事以后任夫人可是整整哭了两天呢,要不是小楠回来了……”替任家作解释的人也忽然觉得不对。 ……呃,任乔楠这次搬回来安慰母亲无可厚非,可如果失去亲儿子的伤痛让任母如此难过的话,那怎么连亲儿子是死是活都不考虑,就这么急着办起派对了呢…… 任家人也想到了这一点,齐齐脸色大变。 他们着急给小楠办生日会,是不忍心小楠受了委屈……任乔楠的生日派对每年都会至少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准备,更何况今年可是小楠十八岁的成人礼,早半年前府中就开始筹备。 那时候抱错的事情还没被传出。他们也没想到小楠日后会搬出去。 他们只是想按前几个月计划的那样,给小楠体面地办一场成人礼啊…… 任乔楠更是身形一晃,豆大的汗珠直接从鬓边落下,脸色灰白,无地自容。 面对越来越离谱的说辞和猜测,方才摆足了喜怒都不形于色、威严父亲形象的任父也只好亲自出面对宾客们讲话,试图澄清。 任母则干脆上前拉住盛澜的手,她眼眶含泪,柔柔弱弱地说:“小澜,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快,跟妈妈进去。” 自己毕竟回家了,盛澜得听话地走。 虽然临进别墅前他听了一耳朵,任父的澄清言论似乎并没有什么人买账—— “虽然做父母的偏心也不能说是犯罪,但养子又哭又闹又离家出走的仍旧当个宝,亲生儿子这边出了事却都不见去找,这屁股也未免太歪了吧!” 任父虽是伯爵,但在皇室面前没有实权。这些年他主要都在经商,难免就有一些竞争对手。 这些人本就是为了情报和社交而来,平时倒都可以装得和和气气,这会儿也不由趁机打压: “哈哈有趣,我可还记得那会儿认回亲儿子的时候任先生在发布会上说得可好了,一顿父慈子孝的言论,那个月围绕任家的话题不断,任氏的股票飞涨。没想到只是借机炒作而已。” “不想认就不认嘛!谁逼你们了!借儿子的话题把公司股票炒得飞起就算了,结果认回去又不好好养!” 外面乱糟糟的,进入别墅后,盛澜便提出要回房间洗澡。 任母现在心很乱,也还有很多人要应付,点头同意了。 她看着盛澜一阵欲言又止,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盛澜就当没注意到,疲惫地转身上楼。 盛澜上楼后,任母直接唤来管家:“没什么事的话就让澜少爷在楼上好好休息吧……今晚太乱,他不必再下楼了。” 任母下意识觉得盛澜这次回来有点不一样了,尽管少年看上去依旧那么胆小又无害。 可她现在没空安抚盛澜。 她总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在想什么,不明白他怎么会那样敏感脆弱,他明明是个A! 看不透,也就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该如何让他在宾客离开前安分一点。 所以没在少年面前说的话,就干脆都交代给了管家。 . “盛澜,你是故意的吧?” 盛澜刚上到二楼,还没摸清自己房间是哪个,就被任乔邦拦住了去路。 外面很乱,直暴脾气的任乔邦懒得应对,他只想过来找盛澜算账。 听见盛澜说要回房间,他就凭借不错的身体素质率先登上二楼堵他。 盛澜看着面前旁人看不见的屏幕上显示的数值——打脸进度18%,不禁有点满意。 但他面色依旧煞白。 主要是从彼彻星回来的路上他就没睡着过,熬了几乎一天一夜,负责护送他回来的两名军官轮流休息,身体及心理素质也过硬,都没什么事,可这会儿盛澜的确是身心俱疲。 打量着任乔邦一眼,他低声反问:“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装。” 任乔邦不满地蹙着眉头,一步步逼近他:“你装可怜可以骗得了今天的宾客,却骗不了我,骗不了爸妈!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 “你说得不错。”盛澜直接打断他。 任乔邦没想到他还能插话,直接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你说什么?” 盛澜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不争和柔弱。 少年站在那里,身骨笔直如松。虽依然面色苍白,但他表情带着古怪地反问:“不是你让我别装的么?你没看出来?我现在就不打算装了啊。” 任乔邦:……??? 盛澜语气平静,黑白分明的眼第一次直视这位家族内部的顶级Alpha,眼神不躲不避:“任家肯认回我是因为可以借机搏个好名声。而我,其实也不需要你、还有你爸妈的关怀。” “今天搞这么一出,是因为我很生气。你们还真拿我当傻子啊……” 二楼走廊静悄悄的,管家正听命守在楼下,避免盛澜再跟其他人接触,想必没有宾客会被放上来。 这里就只能出现盛澜和任家人。 于是在任乔邦眼睛越瞪越大、指着他“你你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反应中,盛澜无所谓地双手插兜,实话实说:“不过报复完了,我也舒服了,所以我不装了。” 像任乔邦这样养尊处优、习惯了被虚与委蛇、只能听好听话的大少爷,最听不得的就是其实别人还真没把他放在心上,这样的真话。 翻了任乔邦近三年的朋友圈,发现这点后,盛澜并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打脸的机会。 眼见打脸进度飙升到20%。 盛澜勾唇,露出一丝真心愉悦的微笑:“我回来,就是要你们难堪的啊。”
第10章 有人咬了少帅 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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