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尘抬头看去,“山长好。” 山长站在窗外,手里还拿着书,许是要去其他班上课,恰巧路过他们。 前桌也恭敬地向山长问了好,山长点了点头,两人连忙转过身去,正襟危坐,拿出课本目不斜视。 叶如尘无处可转,迎着山长犀利的目光,礼貌地微笑。 “我给你的题写了多少?”山长直直地问。 叶如尘拿出那本题集,和他写好的一摞稿纸递了过去,“山长,我写完了。” 清风卷着堂内学生的说笑声,隔着窗户,山长仿佛自成一界,幻听了什么。 他愣住了,盯着叶如尘递过来的题和答案,迟缓地伸手接过,“你刚才说什么?” “山长,我写完了。” 才过了一天,这么快? 山长不太信,低头快速翻看着,然后他愣住了,居然真的写完了! 瞎写的可不行,山长又开始抽题检查,这些题都是他精心出的,答案他自然都是知道的。 钟鸣声响起,一个讲师匆匆走进了讲堂,开始上课。 本节课讲历史,叶如尘没再管山长,目视前方专心听课。 看了好几道题都是对的,山长在窗外傻傻站了一会儿,晕晕乎乎地走了。
第49章 浮生公子 《梦仙》爆火的同时, 顾青辰也为顾父的种田话本画好了图,并交给了缘书阁,进入刻印阶段了。 这本书轻松诙谐, 插图也用的可爱萌版小人儿, 家中所有成员, 包括毛球都有设计。 《梦仙》的插画精致, 但只有两幅,而这本书顾青辰毫不吝啬按照内容画了许多,诠释了图文并茂一词,画面简单, 没有复杂的背景,童趣十足。 书的内容, 是以顾父视角捕捉的琐碎生活趣事,有他自己第一次钓鱼的狼狈、种田的手足无措、亲手布置家园的快乐。 还有爱生气的顾母、傻呼呼的儿子、有些小聪明总爱耍酷捉弄人的儿婿、老气横秋的孙子、懒散粘人的毛球。 也有全家到山顶露营、看日出日落、在野外生火做饭、摘野果、摸小虾、带不知名的野花回家种等等。 书的最后,又新增了一节“儿婿之西数篇”, 是顾父在府城住的那段时间临时写的,专门请了叶如尘修文。 通篇不算长, 先说他们全家挤在书房跟儿婿学西数的故事,然后讲了“西数”的认识,加减乘除等运算符号,百以内加减法,和九九表西数版写法。 经过叶如尘的修改、排版,增加了不少题目,答案见最后一页,再由顾青辰在题目内画插图, 基本有了小学数学课本的雏形。 但没有那么细致,将一二两个年级的内容凝缩在一篇文章, 并不适合直接用来教学。 若是早早就开过蒙的孩子,认识不少字,思维不受限,又喜读书的话,大概也是能看懂的。 书送到缘书阁,掌柜自然要先过目的,开始他还觉得颇有意思,看着看着就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三段式化粪池,十年不用掏粪?硝石制冰?蜂窝煤的研究?种豌豆探索遗传奥秘?提高农产量的伟大事业? 除了火药,顾父把能写的都写了... 硝石制冰和蜂窝煤如今已经广为人知,皇家和商人挣了不少钱,即便顾父写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硝石制冰很多人都试过,掌握不好用量又麻烦,还不如去买商家制好的冰,便宜得紧。 至于蜂窝煤,明眼人一看就懂了,但也不是谁都有能耐大批量生产的。 掌柜万万想不到,能在这种田话本看到它们的诞生,却不知真假,会不会是胡编乱造的? 翻到最后算术篇时他一头雾水,细看下来,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但怎么就到此为止了? 令人思绪不清,好像没抓住什么,觉得有些烦闷。 著者“豆苗居士”,顾青辰只说是替人送的本子,按规矩,书坊收书只看内容,不应探究著者是谁,但能让辰哥儿画这么多图,关系必定亲密。 书中恰好有一名哥儿,掌柜在想,会不会就是顾青辰? 掌柜深深打量着顾青辰,第一次好奇他的身份。 一个哥儿能有这般画技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家,而顾青辰的衣着打扮又一般,想来是家道中落的,府城之大,他见的事多了,所以之前他并不在意。 而这奇怪的数字写法和算式,着实令人耳目一新,不知谁创的用法,看似简单,又仅此而已。 单单这一点儿内容,不够完善,要如何运用到九章算术中?恕掌柜眼拙,想不出能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作为一个高度敏感的商人,掌柜已经能预见此书发出后必定会引起争议。 尤其那句“九章算术小儿科,会试算考没难度。” 气焰嚣张,连他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在心里讥讽,到时不知会刺痛多少学子的心,恐怕要招来铺天盖地的谩骂。 他对顾青辰说:“辰哥儿,这本子书坊可以收下。乡野琐事类型的书虽然冷,但此书名字新颖,文笔不错,内容又引人发笑,在府城总会有人看的。” “而这大头大眼睛 的可爱小人图,又是前所未有的新画法,不出意外能带着书卖出不错的成绩。” “只是”,掌柜表情变得凝重,“最后关于西数的这部分内容,会招来书生们的意见,或许不太友好,你确定要发吗?” 顾青辰莞尔一笑,“确定,无所谓意见,只是全了豆苗居士发书的念想罢了。” 瞧这态度,掌柜越发想问豆苗居士是不是他爹?里面那个鬼主意很多的儿婿是不是他夫君? 但掌柜怕吓跑顾青辰,这可是他们缘书阁唯一的镇店级画师了,可不能搞丢,有什么问题还是忍着吧。 晚上在宿舍,叶如尘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喋喋不休的罗之清拉着讨论绪娘的盛世美颜。 “我的绪娘,我不要插画,我要看原稿,我想要绪娘的大图,呜呜~” “如尘,后天休沐日,我们杀上缘书阁好不好?” “不好!” 叶如尘灵魂归位,“我要回家,你去找时年。” [我要回家,告诉阿辰近日别去缘书阁。] 徐时年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问道:“找我作甚?” 罗之清立刻抛下叶如尘,缠上徐时年,“后日我们去缘书阁好不好?” 徐时年满眼笑意,“好,我正要去买书。” “啊,时年,还是你好~”罗之清兴奋地转起圈圈,徐时年笑的一脸宠溺。 叶如尘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诡异,罗之清好像定了亲,徐时年也说过他喜欢姑娘。 应该,不会吧? 罗之清开心完就跑去串寝了,徐时年十分镇静的走到自己书桌前写东西,他一向自律,每晚都会温书学习。 叶如尘走到他身边,“时年,谢谢你的笔记,还给你。” 他的作诗能力不行,便借徐时年以前的笔记抄来学习一下。 徐时年伸手,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本子。 叶如尘及时接住,无意间看到了内容,“这是,梦仙?” “嗯,当个消遣,随便看看。”徐时年装似无意,拿过本子说道。 叶如尘无语,当他没看清吗?那字分明是手写的,正是徐时年的笔迹。 突然知道罗之清提起缘书阁时,他那笑容是什么意思了,买书,正是要买《梦仙》吧。 徐时年也意识到字迹可能暴露了,强壮镇定,温和地说:“抄来练字。” 叶如尘毫不留情地戳穿,“但这不是发行的那一册。” 徐时年一愣,“如尘也看了这书?” “夫郎看,凑了热闹。” 叶如尘一笑,“浮生公子,久闻大名,家中可有不少你的书。” “当个消遣,随便写写。”徐时年手足无措,有种被人扒了衣服的感觉。 “如尘,帮我保密行吗?” “放心,除了我夫郎。”万万没想到,室友竟然是浮生公子。 叶如尘好奇,“知道你这马甲的人多吗?” “除了家里人,没有知道的。” “你正大光明在宿舍写,之清与你同住就没发现吗?”叶如尘觉得不可思议。 徐时年哭笑不得,摇摇头,“有时我就坐在他边上写,从未被发现。” 更有意思的是,一般学子很少看这等情爱话本,觉得上不了台面,这次火到书院还是因为那两幅特别的插画。 偏偏罗之清很喜欢看,还经常在宿舍讲话本内容,猜测浮生公子是个风流才子,叶如尘十分期待,等他知道真相时的表情。 第二日上午,一位同窗陆子昂说:“明日休沐,我想在轩雨楼组一场诗会,大家一起过来如何?” 众人自然愿意,很多家远的都回不去,左右无事,不如一起畅玩。 只有叶如尘拒绝道:“子昂兄,我还要回家,就不去了。” “别呀如尘,不会耽搁一天的。” 陆子昂挽留道:“就约在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小玩一会儿,下午就散了。” “如尘你来呗,还没和你在休沐日见过呢。”罗之清也兴致勃勃。 “你不是要和时年去缘书阁吗?” “哎呀,我错错时间就行了呗,你也是,错错时间~” “大家好久没聚过诗会了,再邀几位佳人鉴诗,美酒做衬,叶兄,你分来的正是时候,便来凑个热闹吧。” 叶如尘摆摆手,“已有家室,要陪家人。” 异地恋很难好吗,谁也别想夺走他宝贵的夫夫时间。 “哈哈~” 有人大笑起来,“叶兄,你是不是想多了,轩雨楼不是那等地方,佳人冰清玉洁,善诗赋,辨音律,我等不过是饱饱眼福,万不敢唐突。” 又有人说:“叶兄风姿绰约,说不定去了能得佳人青眼呢。” 叶如尘敛了笑意,正色道:“在下已有夫郎,莫要开玩笑。” 那人知趣的闭嘴,拱了拱手讪讪道:“叶兄见谅,口无遮拦惯了,未料叶兄如此君子,与夫郎情意深重。” 总有不长眼,嬉皮笑脸,“才子配佳人,可惜叶兄了,早早便在村中成婚,该等金榜题名时才好,寻个德才兼备,能与你赋诗讲词的。” 周向路插话,“没听过叶兄作诗呢,想必才情不凡,期待明日能见识见识。” 叶如尘瞥了这两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让二位失望,叶某不才,无诗词天赋,不喜诗会。” 陆子昂急忙打圆场,“不喜便罢,有机会再聚嘛,也不差这一次。” 罗之清说道:“我就是爱凑热闹,诗会也没多大意思,咱不想去就不去。” “叶学子,山长有请。”一个小童突然冒出来,还是第一次带叶如尘去找山长的那位。 叶如尘向大家拱了拱手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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