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不是皇上跟前最好用的狗奴才了吗? 李公公在外面急得打转,房间里,青梅的味道越来越浓厚。 即便屋里一直燃着宁心静神的熏香,季冠灼又对气味非常敏感,却仍旧是盖不过。 师从烨走进去后,便坐在软榻上,抬眼看向季冠灼。 方才季冠灼便是在这里晾的书,如今书还摆在原地,师从烨又占据唯一的空处,叫他实在没地方可坐。 季冠灼站在软榻边上,头微微低些,对上师从烨的目光。 他一双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切,好似给他造成些许困扰的Alpha信息素都可以忽略。 “皇上,您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竹节似的手抬起,像是想要落在师从烨额头一般,但又因着觉得僭越,很快便打消打算。 “便是前几日吧。”师从烨含糊其辞道。 因着对师从烨的关切,季冠灼竟也没意识到他话里的些许不对,而是急得在师从烨面前来回踱步。 “微臣对此了解得也不算太深,实在是……” 现代Beta的比例实在要远远大于Alpha和Omega。 在分化被归类为基因突变的当下,没有经过分化的Beta,或者说AO预备役们,需要学习的只有少量关于分化的知识。 这些知识可以用来解决分化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其余的知识,都要在分化后再进行统一培训。 但季冠灼情况太过特殊,他是在十五岁分化成Beta之后,时隔六年才突然分化成Omega。 分化过后,季冠灼购买大量抑制剂,准备等收拾好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租住的地方后,再去进行分化后的培训。 还未来得及培训,他便一觉睡到沧月。 对于ABO的一些基础知识,他还算是了解一些。 但更深的,对应情况需要什么解决方式,他便一概不知。 更何况,师从烨现在这情况,即便他知道,又能怎么办? 大多数和AO相关的病症,都需要到特殊医院,用特殊的手段进行治疗。 “没事。”师从烨语气仍旧是平淡的,却好似压抑了不少痛苦,“季大人,能让我抱一下你吗?我似乎有些难受。” 季冠灼走过去,让师从烨靠在他的胸口。 浅淡的木樨香气从他身上钻入师从烨的鼻子中,似乎让师从烨好一些。 但那些隐秘的,仿若不可知的情绪又一次攥紧师从烨的心脏。 好像他无比迫切地渴望拥有眼前这个人一般。 他用力地抱紧,力道大到好似要将季冠灼拦腰折断一般。 季冠灼试探性地放出些信息素,这种感觉好了许多,但很快,他又被按在软榻上。 摊平的书咯着季冠灼的腰,他的眉头禁不住心疼皱起,伸手试图将身下的书摸出来。 但很快,另外一只手也加入其中。 碍于季冠灼趴在软榻上的姿势,那手自然是只能在他与软榻间的书之间摸索着抽出书来。 只是这样一来,手背难免便要碰到季冠灼身上软肉。 在信息素与临时标记的催化下,季冠灼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都好似着火一般,带着酥麻的烫。 书还未全部拿到一边,他便脚下一抖,整个人直直地倒在软榻上。 “季大人,可以让我再临时标记一下吗?”话问得细致,但呼吸却先一步变得灼烫。 好似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师从烨都会不管不顾的咬下来。 季冠灼整个人都因为师从烨那句话而有些难以控制的颤抖,但出于对老祖宗的身体情况考虑,他还是点了点头。 齿尖狠狠地咬上腺体,刺入其中。 在临时标记还在的情况下,再一次进行临时标记,无异于另外一种酷刑。 信息素被注入的一瞬间,季冠灼整个人抖得都像是要死掉一样。 过于强烈的感觉让脑子里空白一片,但他却也顾不得。 为着晒书,软榻上的软枕被季冠灼拿了去,如今他只能含泪咬牙,努力控制不要哼出声。 师从烨用力地扣着季冠灼的手,脖子上青筋都要暴起。 他勉强自热烫中找回些许理智,岩浆一样的脑子也逐渐清明了些许。 好似感知到源头,又好似没有。 但指尖控制不住在季冠灼腰侧摩挲的同时,师从烨想。 身为皇上对臣子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荒唐。 可…… 若是搞不清这种莫名心绪自何而来,他也实在有些心神不宁。 连续几个月时间,师从烨得空都会来椒房宫中,进行临时标记。 新旧牙印反复在季冠灼后颈叠加,血痂与血痂剥落后泛着新粉的印记叠加一起。 让人一看便红了脸。 季冠灼也是有些苦不堪言。 不知是不是因为师从烨和他的匹配度比较高的缘故,每次临时标记,季冠灼总是会格外难以自制。 床褥衣服几乎一日一换,屋中的熏香也更加浓郁,才能盖过那股甜暖的香气。 好在椒房宫服侍的,都不是多嘴之人,也不会问。 他还能装聋作哑,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做。 其间,季冠灼担心师从烨身体,私底下也问过孙国辅。 毕竟太医院的太医隔些日子就会来替师从烨请脉,不问白不问。 孙国辅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到师从烨能因着冷翠阁冷,便叫季冠灼搬到椒房殿住,便也不奇怪。 他甚至还有心揶揄季冠灼几句:“若季大人当真是皇后,皇上如今这身体,怕是很能替天家开枝散叶一番。” 季冠灼便更奇怪了。 按理说,Alpha和Omega本质上也是人,就比如孙国辅能诊断出他的“羸弱”之症。 既然如此,若是师从烨的身体有什么情况,孙国辅也能诊断出来才对。 难不成,孙国辅诊断不出Alpha的症状吗? 但这两日天气变得灼热,衣衫也单薄起来。 颈间系点什么,总会觉得怪异;但不系点什么,公然顶着满是齿痕的后颈招摇过市,未免有种羞耻感。 他还生怕旁人问起。 毕竟问这些,跟当面问老祖宗一夜几次有什么分别! 是以季冠灼这几日难熬得紧。 他只能在脖子上贴了和皮肤颜色相近的薄纱,勉强遮上一遮。 好在,师从烨的病症似乎好上不少。 要不然天再热上一些,他出些汗,这些恐怕便遮不住了。 这些时日,有了桑焕从旁协助,季冠灼的时间便空闲下来许多。 偶尔,他也会跟魏喑和文鸢相邀宫外茶馆,几人点些甜点,再点一壶茶,便能在茶馆中坐上一天,日子过得倒是也算舒心。 这日喝过茶后,他刚要回宫,却见一人跌跌撞撞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熊书染拦了一下,才没叫那人直接撞在季冠灼腰上。 但即便如此,对方也陡然跪在地上,磕破膝盖。 他却是仍旧不敢停留,跌跌撞撞爬起来还想再跑。 季冠灼眉头皱起,示意跟着他的侍卫拦下对方。 而后便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小贼,别跑,把你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声音之大,整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67章 故旧 一行家仆朝着季冠灼他们走来, 脚步颇有几分不紧不慢。 似乎笃定对方不敢逃,也逃不掉。 他们穿着的都是统一的服制,虽然衣服布料看着一般, 却也都是白色的,彰显主人家身份不凡。 瞧见季冠灼手下的侍卫压着那人,为首之人将头昂起,淡淡说道:“我是京兆府府尹家的忠仆曹溪,多谢这位公子捉住偷我家少爷之物的小贼, 还请公子将小贼交出来吧。” 话虽说得客气,那人脸上神情却有几分倨傲。 看起来不像是家仆, 倒好像是哪家的公子。 季冠灼瞧见这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模样, 本就没有好感。 语气也带着些许不耐:“人交给你之前, 我还需得先弄明白,他偷了你们什么东西。只两片嘴上下一碰,便要随意说人是小贼,恕我实在很难信得过。” 说着, 他转过身,正对上被阻拦之人的脸。 那人一张脸上沟壑纵横,皮肤干燥如同树皮。 赫然正是季冠灼初至沧月之时,将季冠灼拉到扶京之中的老刘头。 看到季冠灼,他脸上一闪而逝一抹慌张, 满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抖了起来。 “这位公子, 的确是我不小心拿了旁人的东西, 我现在就跟他走。”半晌,老刘头重重地叹一口气, 准备走向曹溪。 先前这小公子给了他一片金叶子,叫他家好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他又怎能为着一己之私, 便叫这小公子跟有权有势之人生出嫌隙呢? 曹溪闻言,脸上神情越发得意。 他目光扫及老刘头的脸,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正等着老刘头过来。 “慢着。”季冠灼一把抓住老刘头干枯的手腕,抬头看向曹溪,目光好不避让,“还未调查清楚,又怎能任由你们离开?” 说着,他又安抚性地拍了下老刘头的手背,示意老刘头躲在自己身后。 如今他顶着丞相之名,不管是当真坐实丞相身份,又或者只是暂代。 但有着如此权势,却连个人都保不住,未免也太窝囊了。 “既然是京兆府尹,想必定然是有证据,所以才会抓人吧?”季冠灼挡着老刘头,不紧不慢地摊开手,对着曹溪道,“证据呢?” 他二人对峙间,有一人走了过来。 对方站在人群外围,那一圈家仆便立刻左右让出一条道来,让对方通过。 直直走到人群中,对方脸上满是不耐,手中的扇子使劲往曹溪头上一敲:“没用的东西,让你抓个人,怎的这般费劲,难不成还要少爷我亲自来不成?” 曹溪被责骂,却也不敢说话替自己辩解。 “你是?”季冠灼眯了眯眼,看向对方。 他长得肥头大耳的,一张脸上满是横肉。 身上穿着的衣物倒是格外华贵,单看布料,便是素有“寸布寸金”之称的云锦。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挂着不少玉饰,有些瞧起来,甚至像是女子的。 如此一看,倒是透着几分荒淫。 “这是我们家曹玉江曹少爷。”曹溪恭恭敬敬地道。 曹玉江在季冠灼面前昂起脖颈,鼻孔观人道:“这位小公子,瞧你长得这般肤白貌美的模样,定是哪家南风馆里跑出来的吧?你若是老老实实把人给我交出来,我还可以当做视而不见。若是你当真要插手管我的闲事,那我可连你一起也不放过了。” 话语间更是比曹溪还要多上几分倨傲,似乎笃定季冠灼不敢同他为敌。 季冠灼的神情陡然冷下。 对曹玉江这个名字,他也算是有几分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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