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正无意识地微蹙着。 易烜之寒暄着:“好巧。” 祁今越笑着回应:“嗯,是挺巧的。” 其实易烜之和祁今越也算不得很熟,只是曾经在问心试上交过手,故而也算是点头之交。后来因为宗门事务,也有几分交集。 他自觉此时若无人说话,气氛便显出几分尴尬,于是又开口道:“你方才比试时很不在状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涟青离得近,即便神思不在这上面,也听了个清楚。不由按了按眉心,此时无比想告诉师兄—— 寒暄不是这么寒暄的啊! 这个问题实际上轻微触及到别人的隐私了。 但好在祁今越深谙交际这一套,心知易烜之并非有意窥探。笑道:“没什么,就是这几日心绪不宁罢了。” “为什……” 易烜之秉持着不冷场的原则,于是没多思考便又开口道,只是这一次被钟涟青及时打断。 “那记得多休息。出宗多走走总没坏处的。” 钟涟青语气温和,对祁今越笑了笑。 祁今越眼神闪烁了下。她莫名觉得这人好像知道她的事。 心里生了疑虑,但面上不显,道了声:“多谢。” 祁今越重新将视线落在擂台上的二人。 谢宥白明显已经体力不支,毕竟连续经历了两场缠斗,进行到后期,他脸上的笑意也全然散去,全神贯注地应对楚翊来势汹汹的攻击。 进行到某一时刻时,祁今越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身旁,只见旁边几人也陡然一怔,紧张地盯着台上。 钟涟青连呼吸都放缓了,定定地注视着楚翊举起的即将刺入对方胸口的剑。 可即便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也只是心里默念着—— “冷静下来。” 这一剑不能刺下去。 白羽眸中溢出冷气。 他要是敢刺下去,他就完了! …… 楚翊没什么不敢的。 面对现下的一切,他都无比冷静,甚至他的行为都是经过了不停运转的思考后做出的。 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他—— 难道他不想报仇吗?刺一剑又不会死,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没错。 对。就是这样。 楚翊眉梢扬着明媚的笑意,看上去和任何一个与他一般年纪的邻家少年无异。 “平四方”在他手里仿佛和他融为一体,融合了他的意志,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直直朝向对面那人的心口。 能挡住吗? 楚翊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唇角扬着笑。 ……这该是谢宥白考虑的问题。 谢宥白凝神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利剑。 速度太快,只一瞬间他就清楚了自己躲不过这一剑。 从一开始,他就在楚翊报复性的攻击下耗尽了力气,握剑的手发酸发疼,但神奇的是,楚翊就像感觉不到累一样,每一剑都稳得出奇。 又或许,他也感到累了,只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手臂的肌肉。 谢宥白当机立断收起剑,双手紧握住直冲自己要害的利剑,用尽最后力气将剑停住。 剑刃锋利,轻易就将他的掌心划破,鲜血涌出,顺着没有多少血色的手流下,滴落在擂台之上,像是艳丽花瓣一样绽开。 尽力将剑稳住后,谢宥白抬眸望着对面人。 不知是疼的还是累的,冷汗划过极艳的五官,又被他用手背拂过,留下点不明显的血迹,一抹红衬得长相尤为绮丽诡谲。 谢宥白笑道:“你赢了。” 闻言,楚翊轻“嗯”了声,利落收起剑。 利剑入鞘时发出清亮响声,这一响几乎将所有怔愣的人唤醒。 他漂亮的眉眼压着,声音毫不客气:“那我现在要挑战白羽。” 楚翊精确地在人群中找到白羽,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倒是突然有了点好心情。 他扬起唇:“我不用剑,这下公平了吧。” 白羽长这么大,也跋扈了这么长时间,倒真很少有人给他这样的气受。 气得眼睛都红了:“你真当我怕了你吗?” 到台上后,他看着显出几分怔愣的谢宥白,关心了句:“谢兄你要不先回去处理下伤口吧。” 谢宥白垂下眸,合了合掌心,随着血液流下的,还有阵阵让人战栗令人清醒的疼痛。 “不碍事。” 他并未再掺和这回事,下了台后服下丹药,便不再管仍在流血的伤口,静静看着台上情况。 周围大多都是紫云门的弟子,但无一人敢上前,只是窃窃私语着。 废话。 就谢宥白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平时就没几个人敢和他搭话,更何况是现在。 大家私底下讨论讨论他上等天赋和绝佳的脸就得了,这时候上前指不定好心换来坏报。 紫云门弟子如是想。 祁今越看着擂台上再次开始的比试,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来挑衅紫云门的吗?” 易烜之哑口无言,因为他也觉得祁今越说得有道理。 如果他不是逍遥剑宗的人,单看楚翊的表现,也会觉得逍遥剑宗此次前来是带着挑衅目的。 但话肯定不能这样说。 易烜之还是尽力维护了下他们宗门的名声:“这个年纪的孩子,咳,你知道的,血气方刚,想找个人切磋下也很正常。” 祁今越配合地笑了下。 钟涟青倒是很温和地说道:“切磋是规则允许范围内的,他有分寸,不会影响两宗关系。” 况且,就紫云门和逍遥剑宗两宗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被影响的。 说句实话,三大宗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也就是表面来往应付罢了。 易烜之很认同地点点头。 而且楚翊做了他一直以来想做却没有做的事,他现在发自内心地感觉有点爽。 天知道他老早就想把白羽揍一顿了。和他那个堂兄一样,跟眼睛长在额头上似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气得他牙痒痒,悄悄计划着把人套麻袋拉巷子里暴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擂台上呈现一面倒的局势,没什么看头。 台下人基本上散完了。 也有几个人看似走远了,实则借着掩体悄悄看白羽被压着打的惨样。 啧。 看着就疼。 ……再看一眼。 楚翊一个用力将白羽撂到地上,手肘压在他胸口,另一只手使劲钳制住白羽的两个手腕。 他半蹲着身,下跪的那条腿死死摁在白羽双膝上。 他笑眯眯地看着人,提议道:“道个歉,我就松手。” 白羽被那一摔弄得晕乎乎的,眼冒金星,双手被并拢抓住,无法动弹,下身也动不了。 楚翊就像座山一样紧紧压着他,任由他憋红了脸也动不了分毫。 但听见楚翊的话后,他没忍住爆了粗口:“道个屁!” “哦?” 楚翊嗤笑一声,刚想嘲讽,就见白羽腰腹用力,一个起身死死咬住他的右大臂。 楚翊眉心一跳,不耐烦道:“松口!” 白羽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唔唔唔!” 你先松! 正是烈阳当空,楚翊穿的衣裳本来比较薄,他咬的又是没有护臂的大臂,那更是没有留力。 “你松不松?!” 楚翊掰过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拧,势必要让白羽疼得松口。 白羽也像是和他赌上了气一样,咬得愈发凶狠。 “其实、你们……要不各退一步吧。”祁今越开口道。 白羽倒地这么久,擂台自动判断楚翊获胜,便撤了结界。 因此台下那三人都走了上来。 易烜之没有言语,他侧头看了眼钟涟青,意料之中地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楚翊和白羽作为当事人,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们此刻动作的亲密,但他们几人在台下看得清清楚楚。 特别是他作为这几个人里唯一知晓楚翊和钟涟青关系的人,甚至比本人还要感到尴尬。 他拍了拍钟涟青的肩,叹了口气。 钟涟青收敛视线,朝关心他的易烜之笑了笑:“我没事。” …… 楚翊和白羽互瞪一眼,终于还是受不住了,喊了“三二一”一起松手。 白羽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盯着楚翊胸膛上下起伏着,气得连杀了楚翊的心都有了。 楚翊可怜地抱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眼,隔着衣服看仿佛都能看见其下的惨烈。 抬眸时看见钟涟青就像是找到了家人似的,他立马告状:“他咬我!像狗一样!” 钟涟青还没说什么,白羽都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狼狈的外表,就立马回道:“你说谁像狗?!” “谁应说谁!” 白羽立马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又要冲上去,但被祁今越横着剑鞘拦住了。 祁今越努力说服他:“说好了各退一步,就别吵了吧。” 打又打不过,何必呢? 白羽收敛火气,但离开前最后一次逞一下口舌之快:“那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但楚翊压根没听见,他满心满眼都是站在他对面的钟涟青。 视线宛若春风般轻柔拂过他的右臂,语气温柔:“那我们回去之后看看,好不好。” 楚翊立马点头,浅色眸子也随之弯起来。 一点也不像刚才在台上那样凶。 祁今越往台下扫了眼。 紫云门的人已经一个不剩了。 她无奈道:“你们刚到吧。需要我带你们去房间吗?” 楚翊当然知道紫云门待客的地方是在哪里,但祁今越主动带路,自然更好。 于是几人无比感激地朝人好心善的少宗主道了谢。
第48章 住下后, 时间也不早了。 昏黄的夕阳沉在山腰,幽幽地发着光, 将悄然摸出门的身影照了个清清楚楚。 楚翊走到一道房门后, 抬手敲响了门。 门开,露出一张俊朗年轻的脸。 “阿青, 我一个人睡不着。” 在昏暗的光下, 楚翊的眼睛很亮, 瞳孔映着摇曳的辉光。 钟涟青没想到他会夜袭, 表情错愕几秒,旋即道:“进来吧。” 楚翊如愿以偿地进了屋子。 钟涟青含笑问道:“不是被咬了吗?我给你上药?” 他提起先前楚翊和白羽极其没有风度的那场比试。 楚翊感到点赧然,想起自己被咬后和钟涟青告状一事,摸了摸鼻尖道:“其实也没多大事。” 他想到白羽, 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哪有人在擂台上动嘴咬的啊?!也就是我不和他一般计较。” 钟涟青顺着他的话道:“多亏你大度。” “还是让我看看吧。” “那我今晚就在这儿睡了。”
88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