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全然忘了这是在院子大门口,随时有被看见的风险。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楚翊被这一声响迅速拉回神智,略有些气急败坏地咬了一下自作主张伸进来的物什。 见他吃痛收回后,又抬手毫不客气将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握住放下。 做完这一套流畅的动作后,他实在羞恼,埋着头不愿见人。不知是不是缺氧的缘故,他脸颊红成一片。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正大口调整着呼吸。 他这一下咬得挺狠,钟涟青无需思考便知晓舌尖沾上点红,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钟涟青扫了眼院外站着的浑身僵硬的师兄,一面低垂着眉眼,显出几分委屈,却还是顺着楚翊的意分开了点距离。 楚翊咬着牙,此时格外希望自己会遁地术什么的,赶紧逃离这个尴尬的情景。 抬眸时避免不了瞥见门口僵直站着的易烜之,更是感觉整个人烫得快要炸开。 与空气接触的皮肤难以控制地,全都由原先玉一样的白逐渐染上连成一片的羞红。 “你明明也很喜欢。”钟涟青舌尖受伤,因而吐字时有些怪模怪样。 但眼睛是弯着的,视线偏下地扫过对面人,弯着的弧度便更加明显。 楚翊微微侧过身,自欺欺人挡住不受控的反应。 没忍住轻啧了一声,却仍是脸色滚烫。 热得像是要冒烟似的。 他其实并不很抗拒接吻,甚至有些热衷于和钟涟青接吻。但偏偏被师兄当场撞见,偏偏被亲得意乱神迷,还产生明显反应。 楚翊抬头,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你太敏感了!” 他现在用的是钟涟青的身体,所以显然,他现在的尴尬,钟涟青要负一半的责任。 不! 百分百的责任都是钟涟青的。 钟涟青朝他张了张嘴,可以清晰看见唇瓣上的舌头尖处嫣红一点,无辜道:“可是你咬得我好疼。” 眼尾低垂,颇有几分可怜样,“都流血了。 易烜之:“……” 我请问,有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呢? 被忽视了个彻彻底底的易师兄终于从这让他震惊得张大嘴巴的一幕中缓过神来。 木着一张脸将自己掉落的法器捡起来,揣好。 深吸一口气,朝两位师弟走去。 楚翊侧过脸,不动声色用手中剑谱挡住腰线下方。 刚一转过去,看见师兄。 楚翊:“……” 师兄!同手同脚了啊!! 易烜之艰难地走至二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嘴巴抿了又抿,像是在做什么极难的心理建设。 没头没尾突然来了句:“挺好的。” 又问道:“多久了?” 半晌没得到回应,易烜之以为两位师弟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补充道:“你们确定关系,多久了?” 楚翊表情古怪了瞬,诚实道:“还没,他现在在,在……” 他说得也很犹豫,很纠结,最后下定决心道:“在追求我。” 钟涟青也微笑着肯定道:“是的,我还在追求他。” 易烜之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张嘴时终于组织好语言,严肃道:“这样,这样是不太好的。一般来说,亲吻这种事还是要确认关系之后做比较好。” “还有就是,做这种事,还是在房间比较好,院子里很容易被看见,影响不太好。不过你们年纪不大,可能对这些事没有什么正确认识,但是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出于好奇之类的心理就被人哄骗着做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当然我不是说你们,师兄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只是说如果以后遇到其他人了,还是要知道这种事不是随意可以做的。” 易烜之说得头皮发麻。 天呐!他现在是在给师弟科普生理知识吗? 楚翊传音给钟涟青道:“听见了吗?以后不准在外面和我做这种事了!” 钟涟青回道:“阿羽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啊?我记得是你先亲的我啊?” 楚翊传音:“我!我又没伸舌头。” 钟涟青遗憾回道:“好吧,下次在外面我不伸舌头了。唉,还得被你咬一口。” 楚翊瞥他一眼,便看见钟涟青又微张开嘴,给他看舌尖的伤口。 迅速移开视线,轻闭了下眼。 只是身下已经平息的动静竟又有几分蠢蠢欲动。 易烜之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还硬着头皮在讲这件事,轻咳一声,道:“这样吧,过几天我给你们带点这类的书。你们认真看看,学习一下,至少别受伤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非常模糊,以至于两人都没听清。 楚翊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剑谱,便向师兄交代了一下。 易烜之道:“没问题,你慢慢看吧,不急。只是别忘了要把我过几天给你们带的书也看一遍。” 表情凝重,“这种事还是挺容易受伤的,真的要多注意。” 接个吻有什么好受伤的? 楚翊不明所以,只听话地点了点头。 * 那日的尴尬之后,谁也没再提起。 楚翊除却上午去上五长老的课后,其余时间都窝在房间里看剑谱。 看完一部分便出去练一阵。 钟琢宁走进楚翊的房间,一转头看见放了一案台的花瓶。 每个花瓶里插着一类植株,一看便是被照养得很好。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雅致了?” 因着面对楚翊,钟琢宁冷淡的脸上浮上浅笑,白皙手指简单拨弄着瓶中紫苏。 “啊?”楚翊只抬头看了眼,又埋头看起书,随意回道:“哦,钟涟青送的,也是他在照顾。” 钟涟青实在不太会追人,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出一天送来一株植物这种方式。 但楚翊没有心思照料花草,照看的任务便也落在了钟涟青头上。 说起钟涟青,楚翊翻书的手一顿,唇角也不自禁地上翘了些。 真是好拙劣的追求方式。 钟琢宁拨弄植物的手僵住,缓缓放至植株下部,几乎想将其折断。 “你和他,真的开始了吗?” 他在心里不断模拟着楚翊的声音,一遍遍告诉自己—— 怎么会?!没开始!都是钟涟青一厢情愿! 却听见楚翊带笑的声音:“现在还没,他还在追求我。” 手中植株被无声折断,嫩绿汁水浸在指间,植物组织被钟琢宁揉搓碾碎。 他慢条斯理拿出手帕,仔细擦拭着指腹沾上的汁水,声音却显出歉疚:“抱歉,我不小心折断了。” 楚翊立马抬头,手中书也放下了,连忙几步走上前低头看了看紫苏现状。 双手苦恼地顺着太阳穴插过自己的头发。 半晌,他收回手,单手撑住案台,看向钟琢宁时舒出一口气。 “一定要这样吗阿宁?如果我和钟涟青在一起了,你也不会祝福我们吗?” 钟琢宁被楚翊天真的话语惹笑了,毫无血色的脸上扯着唇。 一字一句再不掩饰自己言语的刻薄,甚至颇有几分恶毒的意味:“我恨不得钟涟青去死,你还想我祝福你们?楚翊,你是在说什么笑话吗?” “可能是吧。”楚翊笑了一下。 他总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够喜欢他喜欢的一切。 但现在一想,确实太过理想化了。 天真到,一种可笑的地步了。 钟琢宁精致的脸上满是冷意,仿若结霜。 语气却缓和了些,似乎恢复了些理智,柔声道:“你之前说过,你永远不会抛下我的。那我和他,你选谁?” 那句话是还在钟府的时候说的。 钟琢宁总是患得患失的模样,对楚翊的突然出现,以及没有缘由地对他好一事很没有安全感。 于是在一个夜里,烛火摇曳下,桌前只坐着他们二人。 楚翊脸上扬着笑,朝他伸出小指:“你要是不信,我们拉勾吧。” 真的好幼稚。 钟琢宁心里说道,却也伸出小指和他勾在一起。 淡声强调道:“不可以抛下我。” “当然。” 而此刻,楚翊定定看向钟琢宁:“非要选一个吗?” 他声音此时冷静得可怕,却让钟琢宁没来由地心慌。 清冷少年脸色沉静,忽的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缓声道:“对不起,我方才情绪太激动了。” “我不会再问这种,”钟琢宁浅色的玻璃似的瞳孔里漾着水色,清晰倒映出楚翊的面容,“让你为难的问题了。” 他攥着手帕的手愈发用力,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一句话。 楚翊按着案台的手也青筋暴起。 “阿宁,我是个人,不是属于你的一样物件。” 他声音平静,既像是在对面前的人说,又像是在对前世的钟琢宁说。 钟琢宁道:“我知道。我只是……” 语气轻了些,“太在乎你了。” 不知为何,楚翊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紫云门从来是统一向弟子教授关于妖兽的知识。 那时教习长老讲到了琉璃雀这一妖兽。 卷轴上关于琉璃雀的记载详尽,留影画像也是瑰丽非凡。 “好漂亮啊!” “真是好看,羽毛就像琉璃一样。” 座下窃窃私语起来。 楚翊也压低声音朝向钟琢宁:“你看,好漂亮的妖兽。” 钟琢宁自认和他算不得多熟,头也不抬,冷淡地“嗯”了一声。 “师兄师兄~”楚翊竖起书挡住面孔,见钟琢宁的视线被吸引来,便扬起笑,“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嘛。” 钟琢宁收回视线:“嗯。” 没过几天,楚翊去钟琢宁房间时,没找着钟琢宁,却瞧见了案台上精美的金笼子,以及笼子里被缠住脚无力挣脱的琉璃雀。 原本应在天际自由翱翔的小鸟,如今却蔫巴巴趴在笼子里,被绑住的脚边溢出了点血迹,极小声地发出呜咽哀嚎。 楚翊做事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他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将鸟雀脚上的桎梏取下。 又埋着头研究起如何打开这个金色笼子。 金笼做工太过精细,楚翊对此毫无章法,最终采用了暴力解法,举剑将其砍断。 禁锢它的笼子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琉璃雀通人性似的,亲昵蹭了蹭楚翊的手指,旋即拖着伤腿,缓缓地飞出了窗外。 把琉璃雀放走之后,楚翊按了按太阳穴,想着如何和钟琢宁交代。 乖乖巧巧坐在房里。 待钟琢宁走进门时,楚翊抬眸,抿出一个笑:“师兄你回来了。” 钟琢宁眉间微蹙,脚步也下意识一顿。 但凡楚翊唤他师兄,不是有求于他,就是做了什么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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