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今日是用钟涟青的身体捅了谢宥白一刀…… 只愧疚了一瞬,楚翊就释怀了。 这也只能怪钟涟青倒霉,怎么就和他交换了身体呢。 他向来又是个止不住脾气的。 祁今越闻言挑了下眉,粲然一笑:“我听易烜之提起过这个名字,原来你就是钟涟青。百闻不如一见,你很厉害!期待在问天试上遇上你。” 楚翊一听这就是官方说辞,心道祁今越那作为少宗主的圆场本领又上线了。便也礼貌回应:“多谢。” 祁今越先行离开了。 楚翊捣鼓了会儿他的芥子囊,总算找到张传音符。 他现在很想,很想见到钟涟青。 传音符因注入灵力而亮起浅淡白光,他默念着钟涟青的名字,旋即将符纸甩出。 在注入灵力的那一刻,传音符就和主人有了片刻的相通,沾染了主人的气息,便知晓主人心中所想,欲唤它驶向何人之处。 谢宥白却也没走,站在原地不动。 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勾勾注视着楚翊。 楚翊侧头笑了一下:“看够了吗?” 谢宥白笑道:“每个人都有到处看的权利吧,你这是要剥夺我的正常权益?” 他停顿了下,笑容更加瑰丽,眼中的引诱之意又为他添上几分艳色。 凑近了楚翊,问道:“要不把我的眼睛挖下来?”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就仿若他是真心诚意地渴望楚翊能够挖出他的眼睛。 楚翊被气笑了,唇角抽动,胸膛起伏:“好,你不走我走。” 扔下这句话,楚翊就朝另一方向大步走去。 谢宥白舌尖扫过上唇,收回时牙齿轻咬着舌尖,随即抿唇笑了。 他没跟上去,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一直做只会遭人厌烦。 谢宥白只是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楚翊的背影。 大概是他送出的传音符被人收到了。 少年的声音漾出点笑意,莫名让人觉出一分甜:“你在哪里啊?我来找你好吗?” 谢宥白脸上的笑滞在脸上,眼珠子可怖地停住,紧紧盯住那边的动静。 他在和谁传音? 谢宥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身边那个叫“楚翊”的人,眼里闪烁不明。 哦? 是他吗? * 楚翊刚一听见钟涟青的声音,委屈的情绪就止不住地往上冒,誓要见面把他今日受的气全然讲述一番。 “怎么这么急?是遇见什么事了吗?”钟涟青声音温柔,因担忧而语速偏快。 “对,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生气,”楚翊连用了三个“非常”,以此强调此事之严峻不可小瞧,说到最后,他声音很轻,却不失郑重道,“我想见你。” 符纸那头传来钟涟青温润清越的笑声,混着笑声的是他愈发柔和的声音:“嗯,你别急,先说你在哪里?” 楚翊观察了下四周,报了自己的大概位置,旋即问道:“你在哪儿?” 钟涟青道:“你数一百个数,说不定我就出现在你的身后了。” 楚翊发怔了片刻,刚要说话符纸就已烧尽了。 楚翊转了个圈,又四处看了看,心觉钟涟青一定是在说笑,一百声之内怎么可能出现。 这里野草疯长,并不适合御剑。 加之秘境地形复杂,时而变动,认路也是件很困难的事。 但或许是心里抱着点隐秘的期许。 楚翊小步踱着,一边默念着数字。 “八十八、八十九……” 一百声即将数完,钟涟青还是没有出现。 楚翊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准备着这一百声数完后,再从七十开始数。 这样钟涟青即便是晚到了一小会儿,他也可以骗钟涟青说他其实并没有迟到。 楚翊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想看到钟涟青因晚到而失落的表情。 虽然他基本不说谎,但像这种善意的谎言偶尔说一次应该并不影响他的行事准则吧。 “九十九、一百……” 楚翊马上就要数“七十”了,就感到身后仿佛刮过一阵轻风。 他似有所感,回头望去。 望进一双倒映着他身影的笑眼。 钟涟青胸膛上下起伏着,明显还在调整呼吸。汗水顺着流畅的面部线条滑下,积聚在漂亮光洁的下巴处,再成珠滴下。 比起汗珠,倒更像是珍珠。 楚翊下意识将手抚上心脏,神情发怔。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我有来晚吗?”钟涟青轻喘着气,笑着问道,“你数到几了?” 楚翊收回视线,靴下踩了颗石子,玩似的逗弄那颗石子,一面问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会乖乖计时?” 钟涟青愣了瞬,弯着的桃花眼微微张大,轻声道:“没数……” “一百。”楚翊抢先道,看见钟涟青依然保持着那副少有的呆得过分的模样,笑起来,“我数了,刚好一百。” 楚翊的笑总是那样的明媚、灿烂、具有感染力。 像是看见满园花开的那一瞬间,震撼的同时更多的是愉悦。 于是钟涟青也跟着他笑出声来。 “还好没有迟到,不然算是我大言不惭了。” 楚翊背着手,缓步走向一旁,接着就席地坐下。 因着在山洞那时候衣服已经染上了灰,他便不再讲究了。还招呼着钟涟青也坐下。 钟涟青顿了瞬,将下摆抬了抬,这才盘腿坐下。 “我其实也没这么急,”楚翊拿出张洁白干净的帕子,递给到钟涟青手中,“擦擦汗吧。” 钟涟青没忍住笑了瞬,但在楚翊严肃的眼神下,他抿起唇,努力收敛住满眼的笑意。 至少没再让楚翊看出来。
第23章 楚翊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他进秘境以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钟涟青讲述了一遍。 他眉梢下压,脸上满是严肃,讲着讲着就停一小会儿。 像是调整情绪,又像是累了缓口气,再接着继续讲。 钟涟青见他真的一副很生气的模样,于是倾听时神情也格外专注,唇角噙笑,时不时点头肯定他。 “祁今越也是真倒霉,”楚翊说这话时像是全然忘了自己就是拉她入伙的主谋,说着,他又拍了拍胸口,庆幸道,“不过也是幸好有大小姐在,若不是她正巧从那儿经过,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那狼妖。” 楚翊从来都是大小姐、少宗主各种称呼混着叫祁今越,随心得很。 其实一开始“大小姐”这个叫法只是各宗弟子私下玩笑似的在喊,倒从没人真在祁今越面前喊过。 毕竟祁今越只是看着端庄温婉,处事大方得体。 那完全仅是她作为少宗主在人前维持的表象罢了。 飞星宗的人一个比一个会装。 祁今越是,钟涟青更是。 就好似是把“行走在外,代表的就是宗门脸面”这句话牢记于心了一般。 话说回来,总之祁今越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更是有着一股子不轻易显现却又不可忽略的天然傲气。 这一点从她激进的剑法就能窥得一二。 不过这也是出身好、天赋高这一类弟子的通病了,算不得什么大毛病。 然而真正惹起一部分人妒忌的,其实还是她的出身。 修为越高,越难育有后代,几乎已是修真界的共识了。 因而修士若有绵延子嗣的想法,皆会选择在修为较低的阶段找到道侣。 但飞星宗的宗主却是在登上宗主之位后才育有一女。此女一出生便坐上了高高在上的少宗主的位置。 令人艳羡不已。 而引起无数人议论纷纷的这一独女,便是祁今越。 生母不详,生父忙于宗内事务鲜少关心。但这些又哪里比得过少宗主的名头呢? 再者少宗主也并不很平易近人,倒真合了她那般的出身。 于是私下弟子酸溜溜地唤她“大小姐”,用这种强调身世的称呼隐秘地表露着自己的嫉妒与不满。 祁今越一直知道有弟子这样称呼她,毕竟年纪尚轻难免生气,但又习惯了隐忍不发,因而只好在心里生闷气。 直到后来下山的一次历练,即问天试后的天榜前六一起的那段时间。 同行的人中,她只与钟涟青熟悉,同时在没有被父亲指派任务的情况下,她对旁人也并无深交想法。 但在秘境里难免会遇到走散的情况。 她方才独自解决完一批群居妖兽,因着不断重复挥剑动作,收剑后忽觉右臂酸疼得厉害。 刚准备给自己捏捏肩休息一小会儿,没想到远远看着又涌来了一大群妖兽。 祁今越脸色微变,此刻是真的有些累了。 身体累,心也累。 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做好了迎战这一批妖兽的准备,定睛一看时,却发现妖兽的正前方是有个人在的。 一双做工精致的浅青色靴子踩在剑上,红发带迎风飘着。身后是追赶他的妖兽,他却玩笑似的御剑,飞高飞低,好不惬意,将身后妖兽甩出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像是在溜那群妖兽玩似的。 随性又自由。 再往上看,便见得那人生得一副好相貌,桃花眼弯着,唇角勾着笑,露出点虎牙尖。 此刻似乎是也瞥见了她,笑容更大。 楚翊大声提醒道:“别愣着不动了,快跑啊。” 祁今越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正面迎战,还从没见过他这类对付妖兽的方式。 祁今越眉心皱起。 难道是把妖兽溜累了,更方便对付吗? 她正细细地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但楚翊却当她还在发呆,继续喊道:“大小姐,再不御剑跑小心被这群妖兽踩扁哦!” 楚翊对自己不上心的事关注度极低,压根想不起祁今越的名字,想了半天,只想起弟子们私下好像都叫她“大小姐”,倒也不知这话来由,此刻便沿袭惯例这样喊道。 祁今越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反驳他这一称呼,就见妖兽群已然接近,气势可怖得很,连忙御剑飞起。 与楚翊并列时,她沉默半晌,闷声道:“别叫我大小姐,这又不是好话。” “不是好话吗?”楚翊惊讶扬眉,笑起来露出那对稚气的虎牙,“这不是肯定你出身高实力强又长得好看吗?” 祁今越眼睛睁大了些,见他不似说假话,她不免信了几分,心底萦绕的郁气散开些。 难道那群人真是在夸她? 旋即认真问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是真的吗?” “话本里都这样写啊,”楚翊侧头望向她,眼睛一眨不眨,也认真道,“大小姐就是夸人的话,” …… 总之,无所谓弟子们私下这样唤她是什么意思,楚翊肯定是真心诚意把这当做句好话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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