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只一息的时间,万苍就彻底否定了这个相当荒谬的想法。 若是过卿尘一直如此乖巧,那就不是过卿尘了,反倒像是什么提线木偶,家养宠物之类的玩物。 ——好生无趣。 万苍还是更喜欢过卿尘如同冷月高悬于天际,遥不可及的模样。 他只需居高临下地朝自己遥望一眼,都无需刻意放缓声线,也不用做别的多余之事,就能瞬间令自己心神荡漾。 从而引发出无限的遐想。 而且,对于万苍来说,占有这样高高在上的仙君,才具有挑战性…… ——也更加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万苍亲吻之时,还没忘记引导过卿尘换气,他眼皮半掀,忽然瞥见了头顶那片充作帷帐的鲛纱,如同一片轻盈的云海,静静地悬挂在床榻之上。 一阵清风恰好拂过。 鲛纱帐轻轻摇曳,仿佛水波荡漾,带着咸湿的海风气息,和满月的柔情。 足以令人心醉神迷。 万苍桃花眼微微眯起,思绪陡转,脑海里忽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来: ——这个寝宫的名字,取得是不是仍然不够好? 外边的人虽不懂魔域内部的构造,但还是亲切地将魔尊住的地方统一称为“魔宫”,万苍本人则更愿意把自己的狗窝称为“寂珩殿”。 为什么? 不仅因为正式,还因为这是他闲暇时翻字书翻出来的名字,满意的很。 更重要的一点。 眼下仙君过卿尘正纡尊降贵,委身在这方“魔宫”里。 即使神智不清,好歹人来了不是? 如此文绉绉的名字,才配得上本尊的爱人! 仅仅如此,万苍仍然感觉差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万苍冥思苦想,却百思不得其解,嘴上动作也一刻没敢闲着,将过卿尘好一番安抚,生怕伺候得人不满意。 他又摸了好几下顺滑蛇尾,伸出指尖,在蛇鳞上来回摩挲,如此半晌,才终于舍得放开过卿尘。 哈哈,本尊说摸尾巴就摸尾巴,如愿以偿了! 但更进一步的动作,得等人清醒了,等人状态平稳了再说。 万苍刚才落下的前两个吻,仿佛接上了之前在村中那意犹未尽的一吻,但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又轻又急。 还带着些许探索的意味。 欲望是无尽的深海,其中的漩涡摄人心魄,令人长久沉沦,不愿醒来,甚至能叫人失去理智…… 万苍了然于怀,却次次失神,甘愿为之沉溺于深海之中。 ——只因过卿尘的偶尔主动。 但比起“感知”,“记忆”和“享受”,对于万苍而言,目前显然是过卿尘的身体状况更为重要! 所以他浅尝辄止,宁愿克制这一时,没敢再放纵自己。 “小白,现在有好一点吗?”万苍神情餍足,如此问道。 “唔……?” 过卿尘微微蹙眉,银白的蛇尾尖轻轻敲击着万苍的小腿肚,撒娇似的来回磨蹭,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单字音节。 不必言说,答案显然是“没有”。 过卿尘看不到万苍如今的表情,于是也就没有人能想到:魔尊竟然拥有如此温柔细致的一面。 世人都惧怕魔尊,痛恨魔尊,避之如蛇蝎。 大部分人认为,万苍外出杀人之时,脸上总戴着那半块鎏金色的面具,所以散发着滔天的恶意,揣测其相貌丑恶。 但却有极少部分人持“反对”的意见。 因为他们中有的人曾经亲眼目睹万苍杀完人离开现场的身影,还全须全尾、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这些人捡回了一条命。 与其说是运气极佳,倒不如说是当时的万苍已经把想杀的人全部杀干净了,所以百无聊赖,赶紧走人。 在仙魔大战爆发之前,万苍的真容不被人所知,却仍然是茶余饭后的一个热门话题。 拜托,你丫都是魔尊了…… 让我们担惊受怕的老百姓议论议论,乐呵乐呵,又怎么了? 难道会少块肉不成啊?! 万苍从左霈处听闻了这一说法后,用指尖揉了揉额心,瞥了那身着粉衣,在议事的大殿内长跪不起的左霈一眼。 他真的无言以对。 ……甚至觉得那些百姓说的,不无道理。 “你也别一看到本尊就跪了,”万苍单手轻叩太阳穴,对着面前的左霈,发出一声长叹,“怎么,你是觉得跪着很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尊主!”左霈言之凿凿。 “哦,”万苍不置可否地笑笑,“既然无事禀报,那就赶紧起身滚蛋吧。” 他把带来消息的左霈轰走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记挂起这件事来。 次日,万苍乔装打扮,刻意收敛了一身魔气和威压,亲自混进了人间的酒楼之中,终于亲耳听到了关于自己相貌的传闻。 什么“面目狰狞”,什么“身形猥琐”……一个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词语,从说书人的嘴里往外蹦。 然后就是百姓喜闻乐见的对比环节。 能拿来跟魔尊作对比,哦不,能拿来碾压恶势力头目的对象,自然是仙君过卿尘! 说书人从“二人打得难舍难分”,讲到“魔尊万苍脸上的面具不小心掉落,丑得仙君目瞪口呆”,如此精彩之处,竟然还有闲心喝了口水! 放你的狗屁…… ——这他妈根本就是污蔑! 万苍霎时脸色黑沉,手腕轻颤,竭力控制着魔气的流动。 本尊今日,原本给自己立了规矩,再胡乱杀人就承认自己是“小狗”,非得让本尊破戒不成?!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砰——!” 万苍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硬生生地捏爆了手中花纹精致的茶盏,随后“啪”的一声,将一锭金子拍在了桌案上。 他愤怒地一甩袖,眼刀横飞向下方的说书人,反复深呼吸,沉默地离开了酒楼。 店小二本在招呼隔壁桌的客人,听到声响后,猛然抬头。 万苍一脚踏出店门,那桌案立刻不堪重负,发出“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 桌子中间,同时出现了一条裂缝。 店小二呆愣在原地,连准备擦桌子的动作都停住了,接着眼珠一转,瞥到了那金光闪闪的东西,刹那间睁大了双眼。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店小二忙不迭地将金子接在掌心里,又用牙齿咬了又咬,确认这是真家伙以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在怀里,满心欢喜地去找老板领赏了。 刚才那位客官,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这金子不比那个桌子值钱多了? 店小二拿到赏钱后,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他忽然“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脑袋。 好奇怪啊。 方才说书人明明讲的明明是魔尊,说那万苍“相由心生,无比丑陋,以至于见不得人,这才离不开那鎏金的面具”…… 这分明是个家喻户晓的笑料,人人听到都会插一嘴话题,那位客官为什么要如此动怒呢? 若是让万苍知道店小二在想什么,非得把他的拧下来不可。 傻逼。 哪有当着本人的面说本人坏话的,活腻了不成?! 万苍破开空门,转眼间就回到了魔域后,整张脸上写满了“阴郁”二字。 显然是仍旧没有消气。 万苍在殿内来回踱步,只觉得异常烦躁,随后抽了柄镶嵌着金色宝石的小刀出来,在半空中抛出又接着,自己陪自己玩。 最后还是没忍住,用了老办法。 他用手中这柄小刀,又快又准地划破了自己手腕,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终于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一群没有眼光的废物”。 万苍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折腾你们的吧,本尊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装了什么家长里短。 还敢讨论本尊好不好看?也不怕头被本尊削掉! 若本尊好看,莫非被你们随便说说就能变丑了;若本尊不好看,难道被你们念叨几句就能变美了? 简直荒谬、无聊、愚蠢…… ——可笑至极! 后来。 忽然有一日,人间小有名气的说书人那里,又流传出关于魔尊相貌的传言。 只不过是另一个全新的版本。 说书人将醒木一敲,抚着自己的胡须,“咳咳”两声开了嗓。 “……只见魔尊缓缓转身,黑袍如同暗影一般,轻轻飘动,衣衫上的金色纹路若隐若现,为其平添了几分华美的气质。” “月光如水般冷清,恰好洒落在魔尊深邃的侧脸上,勾勒出那道冷峻而神秘的轮廓。” “他脚步一顿,蓦然回首,周遭的景致仿佛瞬间失去了颜色。” “只因那一双桃花眼呀,似水一般温柔,就这么直勾勾地看了回来,看得人心头荡漾……” 说书人讲得那叫个绘声绘色,娓娓道来。 等到他的尾音落下,掌心的醒木再这么“啪”的一拍,其后,酒楼里便响起接二连三的吸气声,以及一浪赛过一浪高的捶桌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个丧失理智的。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是个不可置信的。 “那什么魔尊万苍,当真有这么好看吗……那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戴个破面具啊?”这是个保持着理智,还知晓要多问一嘴的。 “嗨呀,这你就不懂了吧?”一名女子笑意吟吟,用折扇掩去自己的半张脸,伸手拍了拍身旁那发问之人的胳膊,“并非是长相丑陋之人,才会戴面具啊。” “若是告诉你凶神恶煞的魔尊,实则长相俊美至极,撼人心神,啧啧啧……” 她连连摇头,神情向往。 “——可不得将这张漂亮脸蛋,给好好地藏起来啊?” 平日里,这些议论声多半是由女子们发出的。 如今也不例外。 她们听了说书人的讲述,几乎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属于魔尊的全新形象。 万苍身着绣金的玄色华服,腰佩长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风范。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如同一把扑闪的小扇子,遥遥回首,便能跟他四目相对,可以窥见其中锐利如刀的冰冷底色,但若是再仔细地瞧上一瞧—— 那两颗琉璃似的眼眸,宛如两汪春水,清澈而深邃,勾得人心痒痒。 再后来,又有传言流出。 说魔尊万苍的鼻梁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与那对桃花眸一样极具特色。 可谓是相互映衬。 沉迷美色的女子们,双目放光,不约而同地想亲眼一睹万苍的身姿和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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