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何,温秋妃情绪有些低沉。 途中却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温洲白,身后小厮拎了好几个食盒,温洲白特意解释道: “中午在酒楼吃的,旁边就是糕点铺子,我特意让人买了秋妃兄爱吃的糕点,顺便多买几样,各处分分,都尝个鲜。对了,秋妃兄这是去哪儿?” 温秋妃就提了几句温辰安预备补上三书六礼之事:“我正要去祠堂卜吉。” “哦,这样啊。”温洲白忽然道,“我与秋妃兄一道吧,也算是为辰安兄与少君尽尽心意。” 温秋妃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审视地看向温洲白,温洲白自然地看了回去。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暗含警告,一个坦然自若。
第266章 一正一反(二合一) 小厮们不知两位少爷为何突然沉默了下来,也都静静候在旁边,一时之间,此处莫名安静非常。 片刻后,温秋妃沉沉开口:“不必,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是要给各处送糕点吗,不要耽搁了。” 温洲白摆摆手,叫身后跟着的小厮先回去,然后一转身挤到温秋妃身旁:“不耽误,不耽误,秋妃兄,咱们一道去吧。” 说着,他已先往祠堂去了。 被落在后面的温秋妃面露难色,叹了口气。 二人到了祠堂,负责扫撒看护的老仆摆了两个蒲团放在一列列牌位下方。 祠堂里香火不断,檀香味弥漫在每一处角落,温秋妃掀开袍子跪在蒲团上,从怀中掏出红纸,整理平整放在前方。 然后他接过温洲白递来的三炷香,置于眉前,几息之后插入香炉之中,烟火弥漫,温秋妃拿起一对茭杯,在香炉上绕过三圈,再合拢手掌,禀明所请之事后,略微向上抛掷出去。[1] 两声脆响,茭杯落地。 温秋妃缓缓睁开眼。 茭杯一正一反,所求之事,祖宗应许。 “果然是天定的好姻缘。”温秋妃呼出一口气,觉得又轻松,又有说不出的沉重,他将万种思绪压下,拾起茭杯擦拭干净放回去。 回过头时,就见祠堂里空无一人,温洲白已不知所踪。 温秋妃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红纸捡起来,放回衣襟里,一刻不停歇地往三全院去。 卜出吉兆,还要往女方家中送去一只大雁,然后下聘书,纳吉便成了。这一步不仅需要媒人,还需要长辈亲往,不知温辰安是如何思量的…… · 温秋妃从祠堂离开之后,温洲白从屋后走了出来,神情说不出的烦闷憋屈。 他抿着嘴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最后停下脚步,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有没有红纸?” 他问祠堂中的老仆。 老仆有些耳背,温洲白提着嗓子又问了一句,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有、有。” 温洲白面色转好,又让他拿笔墨。 东西一拿到,他就让老仆离远点,自己一手拿纸,一手拿笔,写下两个年庚八字。 笔墨一干,温洲白便走到列祖列宗面前跪下,重复了一遍温秋妃之前的举动。 又是两声脆响。 温洲白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闭着眼睛的时候不知都想了什么,六根香在静静地燃烧,他睁开眼睛时已毫无顾忌。 他已看到了地上的茭杯。 一正一反。 …… 两位少爷接连离开祠堂后,老仆拿了抹布进去擦地,叠放蒲团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一对茭杯。 “各位老爷夫人莫怪,莫怪……” 老仆吃力地弯下腰,将地上一正一反的茭杯捡了起来,放回台上,继续擦地。 堂上香火轻萦,一个又一个温姓的牌位却无一不暗淡,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盘绕在牌位之上,鸠占鹊巢,偷天换日。 · 温辰安虽然知道自己与羿玉乃是天作之合,但温秋妃一时不过来,他心里隐隐有的不安便挥之不去。 待得知是吉兆之后,温辰安心中彻底安定了下来。 “往羿家送的大雁,辰安兄可有准备?”温秋妃手指摩挲着腰带,心想这个时节,倒是好猎大雁,若是他的话,一下午的功夫尽够了。 温辰安既是要补上礼节,就不会有遗漏之处:“秋妃放心,我早已准备好了。” 他捏着染上檀香的红纸,露出个淡淡的笑来,随即看向在旁的笔刃。 “让人抬轿子来,我去静心堂给母亲请安。” · 往常温辰安不能见风,所以从不出屋子,但是娶妻之后,他倒是因此而有了新的想法。 不能见风,但若是坐轿子从一个屋里到另外一个屋里,轿帘再厚实些…… 昨日决定要给羿玉补上礼节之后,温辰安就让人去准备轿子里,今日正好用上。 温秋妃不知其中内情,只以为是普通的轿子,连忙劝阻:“辰安兄,虽说如今天气渐热,但风一点儿也不小,你若是想给夫人请安,不必急于一时,万一受寒生病反倒叫二老担心。” 温辰安笑着摇头:“秋妃不必担心,等轿子来了,你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且坐下吧。” 温秋妃半信半疑地坐下。 · 羿玉一开始只是装睡,过了一会儿倒是真睡着了。 这次他睡得很香,没有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场景,也没有看到大片大片斑斓的色彩,就只是在黑沉的梦乡中沉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也只觉神清气爽,没有任何沉重的感觉。 衣裳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竖起来的长发也散乱了,这个世界是羿玉头发最长的一次,比上个世界的假发片还要长,而且发量很多,让他有些不习惯。 羿玉揉着眼睛坐起来,解开了剩下的发髻,手指随意梳理了几下长发,指腹轻轻按压头皮。 若是可以,他宁愿散着头发,每次头发一梳一整天,解下来的时候头皮都有些疼。 偏偏羿玉只会解,不会束。 他按压着头皮,又倒在床上,帐子遮光又透气,狭小的空间很容易给人带来安全感。 在床上犯了会儿懒,羿玉就打起精神,准备想个法子见温双双一面。 他是温家长媳,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连去静心堂请安的时候都碰不到温双双,更别提平时了。 那就只能私下见了。羿玉拉开帐子,外面天还很亮。 秋泠帮羿玉重新束了头发,羿玉又换了一身衣服,腰带里照旧塞着纸条,他借口出门散心,没让人跟着。 拂柳听到正屋有人进进出出就知道羿玉醒了,过去的时候却又慢了一步,扑了个空。 她脸色有些难看地回了小佛堂,跪在盖着红布的佛像面前,身体微微发抖。 “菩萨勿怪……菩萨勿怪……” 这次羿玉是真把拂柳和佛像给忘了,不是装的。 他从垂花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顶密不透风的轿子从院门出去了。 这倒是稀奇,自己在后院,温辰安不可能出门,这轿子里……是谁? 还是前院里的小厮给羿玉解了困惑:“是大少爷要去给夫人请安呢。” 羿玉这两天也查了六礼具体指的是什么,略一思索就明白温辰安去静心堂的真实目的。 他捏了捏自己的指节,有些不解。 只是认识几天而已,温辰安为何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好得有些太过了。 · 温辰安坐在厚实的轿子里,手里还拿着红纸。 他一个人的时候面上不常有表情,通常只是淡淡的倦色。 四人抬着轿子,走得不快,温辰安在轿子里没什么不适,他看了会儿红纸便看着软和的靠背,闭目养神。 · 羿玉从三全院出来,没有立刻往温双双的住处去。 并非是不知道,之前他已从霜雪与秋泠口中得知了温辰安的妹妹住在何处,虽然没有亲自去过,但多走一会儿也能找到。 他一路走走停停,路线并非目的明确地往某处去,倒真像是在散步。 途中遇到不少丫鬟婆子,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他。机灵的看到温宅里有年轻男子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自然熟络地与羿玉打招呼,不机灵的走远了还勾着头看戏似的看陌生人。 羿玉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面直接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也就是半个时辰不到而已。 这个时候,他已看到了温双双的住处。 静心堂位于温宅正中心,温洲白与温秋妃都住在左侧一带,温辰安的三全院比温秋妃与温州白更偏僻一些,而温双双住在有些,离静心堂不远不近,名字叫做江城轩。 也是个二进院子,比三全院更显精致。 羿玉没有贸然进去,而是不远不近地观察了会儿,然后做贼似的从侧边溜到了后墙,趁着无人,一翻身便过去了。
第267章 死人 江城轩,后院东厢房。 温双双正在练字,她写得一手好字,不仅擅写簪花小楷,柳体写得也是极好,只是不显于人前。 她练字的时候不喜欢身旁有人,所以东厢房里只她自己,当有小石子从窗外打进来的时候,温双双吓得手腕一抖,废了一张好字。 她又愠又惊,正要喊人,又是一个东西弹了进来,声音轻巧许多,温双双打眼一看,这次不是小石子,而是揉成团的纸条。 她将纸条捡起来,展开,上面写了两个字。 速离。 温双双脸色一变,攥紧纸条。 这纸条上的字虽不是她的,内容却是她万分熟悉的。 她秀眉拧紧,快步走向窗边,半开的窗外赫然侧立一人。 高且瘦的少年,皮肤白皙,桃花眼微垂,面容清冷隽秀,周身却带着点冷冷淡淡的意味。 正是她那个大嫂。 温双双很是震惊,当日见他乖乖巧巧,文文弱弱,怎么还能做出偷敲女眷窗户这种事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 羿玉瞧出温双双面有怒容,知道自己的行为在这个时候是极其出格的,便先解释道:“小妹勿怪,我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了,只能出自下策见你一面。” 他表情诚恳,温双双怒气稍稍褪去,声音压得很低:“若是让人瞧见,我真是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这时候女子名誉何其重要,羿玉连忙保证:“你放心,我没让任何人看到我过来。” 温双双看了他一会儿,叹气:“……大嫂来找我,是为了敬茶那日的纸条吧?” 说着,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羿玉:“昨日回门,大嫂为何不就此离了这里?既是没有离开,又为何今日来见我,真是让我想不通。” 羿玉抿了抿嘴唇:“我有我的苦衷,今日过来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劝我‘速离’?”又知不知道纸条晚上会变成纸人? 后半句话被羿玉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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