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尔再也问不出格兰登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希拉尔想起他那段丑陋而痛苦的少年时段,他在角斗场的时候,因为表现出众,所以确实有很多的拥护者,他们为了希拉尔挥舞起大把的钞票,让希拉尔顺利的赚到了生活费。 可是希拉尔离开的时候,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那些人群里面,除了想要看他兽性的一面,除了向看他死在台上的人中,竟然还有人会希望他拥有光明的未来。 ……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印象呢。 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发现,他那段破烂不堪的少年时段,一直有虫在注视着他呢? 明明,明明出身贫民窟的希拉尔在年少的时候最疯狂的妄想,就是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可以抱一抱他。 希拉尔想,当格兰登从医院醒来,却知道自己将要处刑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甚至就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匆匆的赶到法场,拦截下法官,对着全场平静的说出“……如果我娶他当雌君,是不是我就可以决定他是否有罪了?” 他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在被希拉尔的骨翼划伤了脸颊以后,半蹲在希拉尔的面前,平静的对希拉尔说:“我想跟你好好谈谈的。” 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希拉尔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低垂下头,遮住已经发红的双眸,声音低的几乎是从唇齿之中挤出来的。 “……抱歉,真的抱歉,我误解了你。” 我以为你跟其他雄虫一样是要来伤害我的,我以为你跟其他雄虫一样丑陋不堪,所以我对你的好视而不见,我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图谋,却没有想到。 你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救我而已。 红发金瞳的美人双瞳发红,郁拂然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要是知道会惹哭你,我就不讲了,我可不想你因为我而难过。” “毕竟,看着你慢慢的往上走,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 希拉尔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将已经涌上来的泪意尽数吞了下去。 他对着郁拂然也笑了一下:“真的谢谢。” 郁拂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来都只看见希拉尔的冷脸,他一张漂亮的脸哪怕是冷漠的,也有一种锋利的美,但是当他笑起来,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后,迭丽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近乎于平和的美,让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月亮。 饶是郁拂然这样见惯了美人的人都顿了下,随后才从容道。 “那现在,可以给我一个服务你的机会了吗?” 这一次,希拉尔没有拒绝郁拂然交换盘子的要求。 他笨拙的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也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比格兰登更好的虫。 希拉尔放下了心,郁拂然切手中这份换过来的牛排时,却有点心不在焉。 刚刚对拉希尔说的这套说辞是他在救下希拉尔时,就想好的。 他杜撰了这样一个不存在的故事,一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圆了在所有虫眼中,他为什么疯狂迷恋希拉尔的原因。 二是,为了跟希拉尔处好关系。 面对这位名著中爱恨分明,鲜活的好像是一捧火的反派,郁拂然可不单单只是想要救下他,跟他搞好关系,在名为原著的命运假说中,希拉尔这把锋利的刀会杀死他,郁拂然偏要攻克他,稳稳的握住他,让他为自己所用。 但是在用这把刀之前,郁拂然会将他打磨的锋利,把他养成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刀。 那自然是要跟希拉尔打好关系,精心的调养他的。 只是郁拂然没想到,希拉尔听了他的话以后,触动比他所想象的要大的多,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比想象中,要在意希拉尔的多。 一个纯粹的谎言是骗不到人的,真正好的谎言必然是真假参半的。 郁拂然虽然说的是假的,但是他也确实驻足过希拉尔的少年时代。 只不过,远比角斗场更早。 像是郁拂然这样的人,本该是从来都不接触虫族这类小说的,偶尔接触是因为他小侄女给他发错的网址,让他真正的看下去,是因为希拉尔。 那时希拉尔尚且贫民窟,七岁的小雌虫,用一把水果刀,结果了一只想要猥亵他的雄虫,浓烈的情绪跟狠辣的作风吸引住了郁拂然,开始翻阅这本书。 但要是这么跟希拉尔说的话,他估计会立马翻脸走人吧? 郁拂然切完了牛排,看着低头乖乖吃牛排,看起来很乖的红发美人,如是心平气和的想道。 希拉尔似有所觉的抬起头:“有事要说吗?” 摇曳的烛光落在郁拂然优雅的面庞上,影影绰绰。 黑发绿眸的美人含笑递过来一份餐单:“嗯,突然想起他家的甜品还不错。” “要尝尝吗?”
第13章 睡袍 希拉尔之前并没有吃过甜品。 所以他不知道,这家餐厅的甜品是不是真的与别家比起来算是不错。 但是他吃的很开心,一半是因为甜品的味道,一半是因为在听见了他没吃过甜品后,拿着一支笔询问店员他们家的哪道甜品最出名的格兰登看起来很美。 格兰登黑色的长发编织成的辫子滑落肩头,微微遮住他优雅的面庞时,让希拉尔忍不住想要伸手拂去,不过希拉尔没有做这么失礼的举动。 毕竟他虽然是格兰登的雌君,却并不是跟他心意相通的虫,格兰登迎娶他当雌君只是为了救他而已,他们不应当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希拉尔想,就当是…… 遇见了一个,哪方面都很好的朋友罢了。 格兰登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对格兰登格外的感激,他必定会将格兰登当成他最好的朋友来对待。 如是想着,在回程的飞船上,希拉尔平心静气的对着格兰登说:“格兰登冕下,今夜,我们要分开睡吗?” 原本用光脑在处理珠宝店事物的郁拂然抬起头,问道:“怎么了吗?” 希拉尔眨了眨明亮的金瞳,被问的有点迷茫。 在没有情爱,只为了救济的情况下,他跟郁拂然一只雌虫一只雄虫分开睡,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怎么格兰登一问,倒显得提出这件事情的他有点奇怪了。 希拉尔:“我只是在想,跟你住在一起,会不会不是很方便。” 他是很为郁拂然想的,郁拂然是一只很好的虫,虽然现在迎娶了他当雌君,但是也只是事出突然,到时候郁拂然肯定是要跟他离婚的,到时候要是造成不便就不好了…… 郁拂然却想左了,他莞尔道:“不方便,你是指你晚上钻到我怀里的事情吗?” 希拉尔的想象戛然而止,他的耳朵尖迅速冒红。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触摸到的温热的肌肤快速在他的脑海里面冒头,希拉尔不好意思的想,他起来的时候郁拂然不是还在睡觉吗!郁拂然是怎么会发现这件事情的! 希拉尔耳朵红的太明显了,整个人的肌肤都绷紧了,声音有点奇怪道:“我,我昨天是钻到了你的,怀里吗?” 看着希拉尔的反应,郁拂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说的应该是另外一层意思。 像是希拉尔这么纯良的虫,想来是不会愿意跟救命恩虫住在一起的,自然是要分开的。 可惜,他们现在两个的关系,要是分开睡,才是大麻烦。 于是郁拂然将错就错道:“是啊,昨夜我睡到一半,突然发现你抱住了我,还念叨着疼,我怕弄疼了您,就任你抱着了。” 竟然不仅仅只是抱住了郁拂然,还说了那么羞耻的话。 希拉尔对自己简直是怒其不争,之前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都忍过来了,怎么在昨天偏偏,他难以启齿的开口道:“……抱歉,昨天晚上惊扰了你,冕下。” 他边说,边握紧了手指,现在不只是耳朵尖红了,而是一路红到了脖颈处,他原本就生得白,此时一红,简直是要晃花了郁拂然的眼。 郁拂然看完了他羞耻的全过程,很善解虫意道:“不是你的错,昨天我请了医生来,医生说你的精神识海受到了很大的创伤,虽然日常可能没事,但是在睡梦中可能会头疼,所以配了药给我,这样的情况可能还会维持很长的时间,直到你的精神识海痊愈,我不太放心你,所以选择了跟你睡在一起,方便在你不舒服的时候,喂你吃药。” “你应该,也不太愿意让别的虫在你睡梦中靠近你吧?” 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说到希拉尔心口上了。 他从小就开始刀口舔血,在睡梦中也是极其警惕的,哪怕是在军校里,别的虫稍微靠近他,他也会惊醒,在每每受伤的时候,更是不愿意被别的虫看见。 因此,跟郁拂然住在一起,竟然是最好的选择。 郁拂然又道:“而且,就算是你跟我知道了我们两个的关系并不是这样,在别的虫眼中看见的却是,你跟我分房住,我对你的宠爱不过昙花一现,不过一天就冷了下来,费奥多尔家族的奴仆倒是还好说,他们并不会多嘴,但是我的宅邸里面,却不是只有费奥多尔家族的奴仆。” 联邦并非帝制,虽然有元帅,却也并不是元帅把持所有的权力,为了牵制各方势力,不同行业的掌权分别落在了联邦岁月悠久的几个大家族手中。 如今已经过去几千年,制衡已经逐渐消失,所有家族都希望自己能更进一步,自然是各种手段奇出,安插人手不过是最次的手段罢了。 希拉尔也并不是不懂的虫,他在军部沉浮许久,对这些东西都有所耳闻。 只是,就如同他没有想到在学校里面,格兰登被贵族雄虫的团体所排斥,他也没有想到,格兰登竟然在家里,也时时刻刻都处在被监视的状态。 希拉尔微微的蹙起眉:“是我想的太少了,那我们还是住在一起吧,格兰登冕下,虽然我的精神识海有损,但是我的能力还是有的,呆在你的身边,如果遇见了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也算是,稍微的偿还一点,对格兰登救他出水火之中的恩情。 郁拂然微微叹气,都说了,不要这样轻易的对人掏心掏肺啊。 还好是落在了他的手里,要是落在别人的手里…… 万种想法从郁拂然的心头飘过,他半句话没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希拉尔:“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联邦之星,你留在我的身边,可不仅仅只是一只稍微有能力保护我的虫,这么说来,倒是我占了便宜。” 他碧绿色的眼瞳温和的好像是一汪水。 几乎是要把希拉尔溺毙。 自从他成为所谓的联邦之星以后,此类的夸奖就如同流水一样落在他的身上,他从前没觉得,此时被郁拂然一夸,却觉得刚刚才不烫的耳朵尖,又要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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