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无法师出声询问:“孙公公,陛下有说何事吗?” 孙福有不敢妄议陛下之事:“您一会就知道了。” 净无法师颔首:“有劳。” 被引进殿内,凌无法师朝着高坐着的陛下行礼。 祝蔚煊端坐在上,淡道:“免礼。” 净无法师从地上起身。 祝蔚煊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法师一双眼睛被黑绸覆着,却丝毫不影响他走路,据说大师生来眼睛是赤色,与人对视会引发血光之灾,所以要遮住。 净无法师外表看着不过双十,实际已年过半百,立在殿内倒有几分仙风道骨,先皇在位时,对他格外尊崇,他的地位极高,全因法师能知天意。 不过祝蔚煊不太信这些,在位这三年并无召见过他,若不是这两日做梦,经孙福有提醒,他都要忘了还有这号人。 陛下不开口,净无法师便耐心静候。 殿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就在孙福有想找个由头打破这安静。 祝蔚煊冷不丁开口了:“净无法师的眼睛是赤色?” 孙福有不知道陛下是何意,没接话,因为陛下这话是对着法师说的。 不等净无法师开口,祝蔚煊又道:“有人见过吗?” 孙福有隐隐有不好的念头,陛下不会是……忙陪着笑脸:“陛下,净无法师自从出生就一直覆着双眸,自是没人见过的。 ” 祝蔚煊起了几分兴趣:“朕要是想见怎么办?” 孙福有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哎呦陛下,这可是使不得,万一伤着龙体了——” 祝蔚煊就不明白了,这眼睛有这么厉害,只是瞧上一眼就能伤着了? “孙福有,你先下去。” 孙福有不敢违抗皇命,还不忘提醒:“陛下,万事要以保重龙体为重。” 祝蔚煊也听过那个传言:“都出去吧。” 孙福有只好领着人都退到了殿外候着。 祝蔚煊同净无法师说道:“朕命你摘掉黑绸。” 净无法师倒没说什么,依言照做,抬手拿掉覆盖在眼睛上的黑绸,他的眸子一开始是阖上的,过了几秒后方才睁开。 祝蔚煊沉静地盯着那双分明是黑眸的正常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好似并不意外,“凌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君,你可知罪?” 净无法师面上镇定,跪下道:“回禀陛下,臣并未欺君,臣这双眼睛确实一直是赤色,许是这会儿见了陛下才变正常。” 祝蔚煊自然是不信,什么知天意,生来赤色的眼睛,不过是故弄玄虚。 “依法师之说,这奇怪了五十年的眼睛,见到朕后就好了?” 简直荒谬。 净无法师:“陛下是真龙天子,得见陛下天颜,一时之间就这么好了也属正常。” 祝蔚煊懒得听他这些有的没有的瞎话,手指点了点一旁的扶手:“法师既然知天意,那法师可知朕今日召你过来所为何事?” 净无法师答非所问:“陛下这两日可是没睡好?” 祝蔚煊连着两日做梦,自然没睡好,“你知道朕要问什么了吗?” 净无法师:“陛下是为了梦烦扰。” “陛下做的梦很是匪夷所思。” 祝蔚煊觉得他在装神弄鬼,“那你说说朕都梦到了什么?” 净无法师阖上了眼睛,片刻之后说道:“陛下梦到了酒香,果香,是葡萄味道。” “……” 祝蔚煊敲打扶手的手指停顿,净无要是说陛下梦到了人,恐怕陛下会毫不留情治他罪。 可他却精准说出了陛下在梦里一直闻到的味道。 净无法师说完这话后,旁的并未多说。 祝蔚煊一双眸子落在净无身上,冷冰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净无法师睁开了眼睛:“其他的臣不知,不过陛下今日召臣过来若是为了这梦之事——” 祝蔚煊审视着净无,似乎判断他这话是否真实。 净无法师躬身:“陛下这个梦一时半会还要继续,暂时停不下来。” 祝蔚煊闻言并无太大情绪:“为何停不下来?” 净无法师:“这个臣就不知了。” 祝蔚煊:“看来法师不过如此。” 净无法师对此并不辩驳:“臣有罪,无法为陛下解忧,不过一切天定,既如此,陛下顺其自然也未尝不可。” 祝蔚煊轻嗤一声:“天定?” 净无法师:“陛下若是不想,可在白日入睡,只是这不是长久之际,会损伤龙体。” 祝蔚煊其实内心并不排斥做这个梦,只不过梦里那人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陛下觉得自己受制于他,如果对方在梦里能对陛下俯.首称臣,言听计从,那这个梦做了便罢了。 “朕夜里做梦睡不好,就不会损伤龙体了?” 净无法师:“陛下在梦里也是可以睡的。” 呵,他怎么睡? 一折腾没完没了! 净无法师见陛下表情不怎么好,改口道:“臣回去之后日日为陛下龙体祈福,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天佑。” 祝蔚煊见他就只嘴上说的好听。 “孙福有。” 在门外候着的孙福有听到陛下叫他,忙进来:“陛下。” 祝蔚煊:“净无法师无法为朕解忧,杖责二十,念法师年事已高,就在这殿里行刑,你在一旁看着。” 孙福有傻眼了,法师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陛下竟然说打就打。 “哎呦,陛下,这——” “打,不然连你一起打。” 净无法师倒是淡定,在孙福有进来时候已经将黑绸系在了眼睛上,祝蔚煊也没戳破他。 祝蔚煊才不是念他年事已高让他在殿内挨打,这厮瞧着可不是年过半百的人,分明年轻的很,只不过法师受人尊敬,他说打就打了,传了出去,明日朝堂那些大臣又该念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边净无法师已经趴在板凳上,孙福有朝行刑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手下留点分寸,祝蔚煊看到了也没说什么,饶是如此,二十大板还是打的净无法师皮开肉绽,不过法师倒是能忍,一声没吭。 祝蔚煊:“法师这般也不好回去,近期就留在宫中养伤,何时能为朕解忧了,何时再回。” 孙福有赶紧将净无法师扶起。 净无法师:“多谢陛下开恩。” - 御书房内。 孙公公一边给祝蔚煊研墨,一边说道:“奴才已经派人安顿好净无法师。” 这也不能宣太医看,不然传出去了,哎。 祝蔚煊批阅着奏折,嗯道:“取些金疮药给他。” 就从净无法师那双眸子是正常的,祝蔚煊摘了他的脑袋都不为过,他该庆幸只是挨了二十大板。 孙公公:“奴才这就派人去送。” “陛下……” 祝蔚煊看着奏折上那些废话,在一旁朱批:以后捡要紧事上奏。 “想说什么?” 孙公公还挂念着陛下龙体:“净无法师都不能为陛下解忧,这可如何是好?” 祝蔚煊:“法师不是日日要为朕的龙体祈福,若是朕身体不适,那就是他的失职。” 失职了就领板子。 孙公公听出陛下的弦外之音,出来命宫人给法师送金疮药时,将陛下这话也带过去。 祝蔚煊忙完国事后,摆驾去了净无法师养伤的地,离他的寝宫不远,一处荒废了个小宫殿。 “皇上驾到。” 拨过来正在打扫的宫人忙跪下行礼,净无法师刚被太监上完药,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就要起身。 孙公公上前搀扶着他。 祝蔚煊大发慈悲:“法师还有伤在身,无需多礼。” 净无法师又趴了回去:“多谢陛下。” 祝蔚煊眼神示意孙福有领着众人出去,自己则是立在不远处,“朕若是想惩治梦里的人该如何?” 净无法师还是那句话:“陛下是真龙天子。” 祝蔚煊:“朕说的是在梦里该如何惩治不听话之人。” 他就算是天子,也没法在梦里像这般打人二十大板。 净无法师:“这个……臣不知。” “不过陛下想惩治的人迟早晚都会惩治的,不必急于一时。” 祝蔚煊听他话里藏话:“你的意思?” 净无法师又开始避而不答:“臣会日日为陛下龙体祈福。” 祝蔚煊见问不出什么,转身丢下一句:“那法师可要好生为朕祈福。” “臣一定。” - 既然没办法惩治,那祝蔚煊可不想再见到那惹人厌的男人。 祝蔚煊下午睡了两个时辰后,开始用膳,沐浴,再然后去了御书房。 苏公公看他大有一副今晚不就寝的架势,“陛下,你这恐怕会伤了龙体。” 祝蔚煊没出声,开始看书。 孙公公也不好再说,在一旁守着,待烛火暗了时添亮。 一连两天,祝蔚煊夜里都不睡,上了早朝处理完国事后,开始就寝,这可把孙公公给急坏了。 好在第三天,陛下沐浴过后,没去御书房,而是回了寝宫,孙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 祝蔚煊倒是还能坚持,只不过到底白日里睡不久,他整宿不睡,脸色都暗淡了,因着皮肤冷白,眼圈下的憔悴就很是明显了。 陛下决定不能这样下去,龙体要紧,他都还没能惩治那罪大恶极之人,反倒自己先伤着了,这如何能行。 …… 空旷幽静的别墅卧房里。 四周黑灯瞎火的,祝蔚煊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很快咯吱一声,灯光照了进来,就听头顶上方欠揍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可怜,老公不过才离开了两日。” “……” 祝蔚煊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然是在柜子里,四周都是衣服,看样子还是男人的衣服,整个柜子里全是酒香,熏得他面热。 不等祝蔚煊开口,男人俯.身将他从柜子里抱了出来,大手覆在他的肚子上,似乎是疑惑:“难不成宝贝是怀孕了?” “!!!” 祝蔚煊想也没想,直接一耳光甩了过去,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你在胡说什么?朕看你是活腻了!” “不是怀孕,宝贝为何要筑巢?” 祝蔚煊听不懂这些词,蹙眉:“什么筑巢?” 男人又开始自说自话:“看来还是老公不够努力,宝贝不必伤心,老公再接再厉,一定让宝贝怀上我们的小宝宝。” 祝蔚煊又挥了一巴掌,依旧没得逞,气道:“朕看你是失心疯了。” 男人也不在意他的话,大手抚上他脸蛋,漆黑的眸子落在他的眼下,“两日不见,怎么这么憔悴了?是不是想老公想的?” 祝蔚煊已经知道老公和夫君是一个意思了,面无表情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朕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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