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割下人头后就处理过, 不会太臭, 大人可要亲眼验证。”黑脸故意问。 赵满仓哪里真的敢看, 别看他如今当了官,甚至还参与了一场宫变, 可实际上他就是个敲边鼓的,但凡上阵杀敌的事情都是假赵椿在干。 想起妹妹的交代, 赵满仓拧着眉头:“你把包袱打开,放远点。” 黑脸答应,果然转身走出去几步,将包袱打开露出里头的人头来。 “啊!”只看到一个长发人头,赵满仓就惊叫出声,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他就说刚才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原来是人头发出来的。 再看那人头披头散发,脸面都开始腐烂变形。 也是,从青山村到京城路途遥远,何止千里,人头炮制过后形容大变,哪里还有原来的俊秀模样。 黑脸故意问:“大人可要近前看的仔细一些,毕竟小的还得靠这个拿尾款,还是一次看清楚最好。” 赵满仓忍着恶臭走了两步,瞥了几眼实在是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 黑脸鄙夷更甚,没见过定力这么差,看个人头都吃不消的“官大人”。 他猜测着赵家兄妹的身份,之前查到太子侧妃赵馨的名讳,他只以为是赵家的亲戚,可走了一趟上河镇再回来,黑脸却隐约摸到了什么。 赵馨这名字他陌生的很,可是赵椿,赵茂,不正是赵梦成那两个儿子的名讳。 真正的赵椿赵茂在青山村,那这里的赵椿赵茂又是谁? 黑脸眯起眼睛,心底闪过一个坐享其成的好办法。 赵满仓再也忍受不了那古怪的味道,连声说:“确实是他,你赶紧把人头装起来烧了,可别让人发现了。” 黑脸没听这话,只问:“大人既然确认了身份,那尾款。” “马上给你。”那点钱对如今的赵满仓来说不算什么,再想到眼前可是敢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他自然是不敢赖账。 黑脸这才慢条斯理的将人头放回去。 赵满仓痛快的付了钱,捂着鼻子的手却没放下:“行了,这次买卖本官很是满意,你走吧。” 黑脸收起银票,似笑非笑:“大人何必急着赶我走,如今大人也该知道小的本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大人何必留下小人?” 赵满仓拧起眉头:“你能派上什么用场?” “大人是贵人,有些事情不好动手的时候,就是用得上小人的地方。”黑脸笑道。 赵满仓正要拒绝,转念一想这话也有道理。 随着地位水涨船高,他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心底也是虚的很。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如今靠着妹妹身居高位,真怕哪天一脚踩空了掉下来。 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个假赵椿,如今在军中明显比自己更有名望。 虽说大家都在一艘船上,暂时不怕他背叛,可若是将来某一天容不下他了呢? 赵满仓眼神一闪,露出笑容:“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本官府中长居,只要你听话,本官保你荣华富贵。” 黑脸满意的笑了:“多谢大人。” 心底却冷笑起来,就这外强中干的玩意儿还想让他效忠,想的倒是挺美。 赵满仓自以为收用了一个杀手,将他安顿好后就赶往曾经的三皇子府,如今的太子府。 等了半个时辰,他才见到了自己的亲妹妹。 赵小花自从成了太子侧妃,越发得意,打扮的富丽堂皇,脑袋上的钗环重的几乎要压断她的脖子。 但赵小花钟爱珠宝首饰,每日都要这般隆重装扮,否则是不会出门的。 赵满仓等的不耐烦,忍不住抱怨:“妹妹如今架子大了,连我求见都要等上半个时辰。” 赵小花瞥了他一眼,淡淡问:“我们女人出门总是要打扮打扮的,你又不急着当差,等一会儿怎么了?” 这话让等了一肚子气的赵满仓更加生气,重重的放下茶杯。 赵小花却不以为意,开口便问:“到底有什么事情,如今本宫腹中胎儿闹腾的很,没工夫帮你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甚至还教训哥哥:“哥哥你也是,多听多看多学,你是男人,理应成为本宫助力,而不是反过来要本宫处处提拔。” “本宫可听太子爷说了,大哥在军中很有几分威信,如今是他左膀右臂,可二哥你却处处拖后腿,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了吗?” 被妹妹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赵满仓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很快,他目光落到妹妹已经鼓起来的肚皮上。 赵满仓咽下了这口气,他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妹妹而来,根本没底气跟她闹掰,尤其是妹妹已经成了侧妃,肚子里还怀有龙种。 太子甚至保证,只要妹妹能生下儿子,等他继位就会废了太子妃,让妹妹成为皇后,腹中孩子成为将来的太子。 等到那时候,他就是太子的舅舅,甚至未来皇帝的舅舅。 为了美好的未来,赵满仓觉得刻薄跋扈的妹妹也不是不能忍。 赵满仓顿时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妹说的是,哥哥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今日过来,哥哥是要送你一个喜讯。” 他在赵小花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小花脸色大变,惊声问道:“真的,你瞧仔细了?” “那是自然。”赵满仓想到那个散发着异味的人头,脸色扭曲了一瞬间。 但他还是坚定的保证:“我凑近了看得真真切切,就是赵梦成的项上人头。” “那人还说,他顺手将赵家四个孩子都杀了,不过小孩儿的人头不好保存,就没带上来,连赵家收养的那个孩子也没放过。” 听着赵满仓添油加醋的话,赵小花露出畅快的笑容:“好好好,太好了,终于除了我心头大恨。” “赵馨那丫头也死了吧?”赵小花追问。 她有些后悔没要赵馨的人头,否则亲眼看见人头,她才能彻底安心。 赵满仓保证:“那是自然,四个孩子,一个不少。” 甚至还嘲讽:“都说赵梦成善心,连捡来的苦孩子都愿意好吃好喝的养着,可谁知道他对自家侄子侄女有多绝情,要不是他,妹妹何至于卖身给白家,我又何至于一路吃足苦头。” 赵小花一瞬间怀疑哥哥在嘲讽自己出身低贱。 “快闭上你的臭嘴,要不是进了白家,本宫哪能遇上太子爷。” 赵小花确定赵家人都死了,直接起身,也不再耐烦招待亲哥哥,转身就走:“本宫还得回去好好安胎,二哥没事儿少来打扰。” 在她身后,赵满仓脸色难堪,尤其是走出门发现丫鬟们垂头低笑,便以为她们都在心底嘲笑自己,更是愤恨不已。 自打妹妹成了太子侧妃,那是越发瞧不起自己这个当哥哥的。 看来他还得想个办法,弄到实权,否则天长日久的,假赵椿都混出一番事业来,他这个真的反倒是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赵小花一路风风火火的走回去,进屋便喊:“快喊人置办一桌好酒好菜,本宫要好好吃一顿畅快畅快。” 丫鬟不敢反驳,连忙去办。 赵小花扶着肚子,脸上的笑容都停不下来。 赵馨已死,从今往后她就是赵馨,注定会成为一国之后,她会是皇后,腹中的孩子会成为将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赵小花一颗心彻底安稳,只盼着孩子早些落地,为她成为皇后添砖加瓦。 赵小花根本没有掩饰,房中动静自然是瞒不住人。 前脚刚动,后脚太子妃就得到了音讯。 “娘娘,那头也太过嚣张了,她不过是一个丫鬟上位的侧妃,竟敢满口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正宫娘娘。” 太子妃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你急什么,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们的太子爷如此,这位侧妃娘娘亦是如此。” “可是娘娘您?”丫鬟担心无比。 太子妃却已经将生死度之外:“爹娘和侄儿都已安全,我已无后顾之忧。” 丫鬟搂住太子妃:“娘娘,您也得为自己着想啊,凭什么只有您在受苦。” 太子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起来:“还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苦。” 丫鬟跪在她身边,连声道:“奴婢愿意一直陪着娘娘,上穷碧落下黄泉,奴婢都只想陪着娘娘。” 太子妃眼底波动,最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孩子。” 心底却动荡起来,也许为了身边这个傻孩子,她也不能这样下去。 或许,她该接过舒妃递过来的橄榄枝,至于太子会如何,又与她有何干系? 赵梦成随手一笔,倒是把京城的水搅的更混,大周苟延残喘的国运愣是又被狠狠的砍上了一刀。 秋去冬来,螃蟹最肥的时候,黄县令邀请赵梦成吃了一顿美味的螃蟹宴,到底是没法继续拖下去,带着已经怀有身孕的黄夫人上任去了。 黄县令一走,上河镇便露出几分古怪的状态来。 县衙里,如今无县令,理应是县丞担当大任,可如今的县丞是黄县令特意挑选的,此人也是个人精,知道风州府一地的局势。 该做的做,不该做的绝对不插嘴,更难得的是他能拉下面子,遇到难事儿就请赵梦成过来商量。 一时之间,赵梦成倒成了个上河镇的“无冕之王”。 外人只以为县丞识趣,却不知道赵梦成也很识趣。 县衙杂务他是一概不碰,除了农耕和民兵这两块之外,其余一概不插嘴,全由县丞做主。 如此一来,他才能跟县丞配合默契,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形成了上河镇诡异的平静局面。 若是遇上个有野心的,这样的局面势必也不持久。 譬如黄县令这般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肯定会对如此局面心怀不满,当初黄县令在太子尚未完全倒台的情况下,都跟白家对着干,就是因为一山容不得二虎。 幸好,黄县令特意挑选的县丞胆小谨慎,又年纪大了只想养老,对这样的局面倒是很满意。 临近年底,县丞还特意找来赵梦成商量:“你看这都要过年了,大家伙儿都忙了一年,年礼可要发得丰厚一些?” 其实这样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如此询问赵梦成,与其说问赵梦成,不如说是问他背后的黄知州和丰州营。 赵梦成只是笑道:“县衙这边大人做主便是,至于民兵那头,素来是从香皂工坊那头出,不必让县衙花钱。” 县丞心底就是这样想的,毕竟民兵在秋天扩招后已经达到了两百人,就算是一人发一斗米,加起来也不少。 “如此也好,劳烦赵先生了。”县丞笑起来。 赵梦成早有打算,在入冬之后就开始准备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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