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两个字是赵梦成亲自写的,打算做成品牌效应。 “这么一装更值钱了。”刘恒夸道。 觉得自己形容不出来,但肥皂装进盒子后,就显得是他高攀不起的价格。 赵梦成笑了笑:“边角料都留着吗?” “在这儿呢。”刘恒领着他去看,这么多肥皂做下来,光是边边角角的就不少。 刘恒别看咋咋呼呼的,说话做事很有一套,最主要其他九个人也乐意听他的,虽然没多给工钱,但刘恒已经自动自发当了个小头头。 “我想着肥皂味道不一样,全扔在一个桶里头会串味,就让他们分门别类放了。”刘恒解释道。 赵梦成一看,果然收拾的很整齐,暗道刘恒是个胆大心细的。 “不错,可以把这些压一压,也做成肥皂。”赵梦成开口。 刘恒一愣,拉住他说:“哥,这能成吗,就算压在一起也不严实,肯定不如新鲜做出来的好,这,人家会不会说咱质量好坏参半。” 赵梦成知道他想岔了:“想啥呢,从卖豆腐到现在你看我卖过次品吗?” “嘿,怪我怪我。”刘恒打了一下自己嘴。 赵梦成也没怪他:“这样做出来的肥皂看着寒碜,质量差,但也是肥皂,最基础的去污能力还是在的,到时候可以送到杂货铺低价卖。” 想要卖上高价,送出去的香皂肯定得是精品。 剩下的边角料就不一样了,低价格的次品既不会影响精品的口碑,又能薄利多销,方便百姓。 刘恒一听就懂了:“哎呦,就说您是我哥,这法子好,咱一点都不浪费。” “哥,你脑子咋这么活络,要不这么就你能挣钱,你是我心里的这个。”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赵梦成得承认,这家伙嘴皮子比刘炳坤还利索,拍马屁拍得很是对地方。 他忍不住笑了笑:“得了,赶紧干活去,别咋呼。” 刘恒麻溜的去了。 赵梦成微微摇头,他知道刘恒一个劲的讨好自己的理由,但也不反感,甚至起了几分培养的心思。 肥皂工坊的生意跟豆腐不一样,豆腐他能直接把秘方给出去,让家家户户开始做,毕竟这是小本买卖,辛苦生意。 香皂却不同,还没开始卖,赵梦成就能预计到它带来的巨额收入。 后续工坊肯定会扩大,赵梦成也需要扶持几个能管事的分担,不然凡事都要他自己上手处理的话,他会忙得分身乏术。 刘炳坤倒是个能人,但赵梦成觉得他迟早要接老村长的班,不太合适。 何水清倒是对他忠心耿耿,但个性太内向,出门就不说话。 王明倒是也能算一个,但他家接了豆干的生意正做得红红火火,赵梦成不能把人又拽回来。 如今看着刘恒倒是不错,也许可以在村里头挑一挑,一个村的知根知底,用起来更放心。 心底琢磨着这事儿,赵梦成若有所思的往外走。 “哥……哥……” 赵梦成猛地回神,看到何水清有些惊讶:“你咋在这儿?” “我,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忙。”何水清说话的功夫,倒是把自己急得满头大汗。 赵梦成是谁,一眼就看出他眼底的担心来,立刻明白过来了。 早前赵家也请过人,但除了何水清之外都是打短工,如今一口气招了十个人,一个比一个能干能说,何水清就有些不安。 赵梦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水清,正好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何水清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暗道不会是要告诉他如今不需要人了吧。 虽说如今家里买了地,但他们母子俩都没啥力气,能干的活不多,只靠那几亩地只能紧巴巴过日子。 家里存下来的钱都已经花在了彩礼上,如今穷得叮当响。 何水清被自己吓得冷汗直流。 “你也知道如今我心思都在这头,豆腐坊那边没啥精力去管,不如这样,以后你来负责豆腐坊的全部工作,我按照大管事的工钱给你开。” 赵梦成的声音如同清泉,给惶恐不安的何水清注入了生机。 他涨红了脸,连声说道:“不不不,我,不用涨工钱,我都能干。” “不是这个道理。” 赵梦成笑道:“我想过了,豆干的生意已经交给王家了,豆腐坊以后就只做臭豆腐和腐乳,这两样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时候我再请一个人来帮忙。” “以后进货出货,做腐乳臭豆腐都得你一个人来,不给你涨工钱说不过去。” 按照赵梦成的意思,直接把豆腐工坊让渡给何水清也成,但他好歹知道何家的情况,现在肯定是拿不出工钱来。 之前豆腐方子散出去的时候,各家都给了银子。 后来王家接了豆干的生意,也象征性的给了钱。 钱不多,但成惯例,赵梦成可以不要何水清的钱,但不想破坏这个惯例。 免得次数多了,以后村里人觉得赵家的东西都该免费给他们,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个坏头不能开,开了就会刹不住车。 赵梦成才选了折中的办法,让何水清先涨薪管着豆腐坊,要是他能做得好,等过个两三年也攒够了钱,再把工坊直接盘给他。 不过这都是他心底的打算,并未告诉何水清,怕他知道了反倒是心思重。 何水清已经感激的满脸通红:“哥,谢谢你。” “谢什么,过了年你就是我妹夫了,咱俩成了连襟,我照顾一些也是正常。”赵梦成笑道。 提起婚事,何水清脸更红了。 赵梦成打趣了几句才跟他分开,转身往回走。 今年第一场霜落下来的时候,黄县令派人运走了头一批香皂。 装饰精美的香皂通过一批批人,最后落到了胭脂坊侯掌柜的手中。 侯掌柜最是懂胭脂水粉的好,打开一看就赞叹:“颜色还算鲜亮,样子也尚可,闻着味道也算过得去。” “说试过才知道这东西的好。”下人端来温水。 侯掌柜亲手试了试,果然发现了香皂的好处,看着绵密的泡沫淹没手背,将上面的胭脂水粉清洗的干干净净,他惊讶的咦了一声。 “倒是洗得干净。” 侯掌柜低头细看,洗过的手背并不拔干,倒是比平时用的都要更好一些。 “确实是难得的好用,这是用怎么制成的?” “说是用鲜花、竹叶、羊乳……” 侯掌柜眉头一皱:“我问的不是这个,秘方呢?” 下人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侯掌柜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点头:“罢了,果然都是有靠山的,咱们这次只能当个过手掌柜了。” “不过他们说了,这是独一份只提供给点红妆,咱家也是独一份。” 侯掌柜来了兴致,将几块香皂都试用了一下,转而嫌弃起包装盒来:“这木盒子看着也太简陋了一些,卖不出高价,至少也得用金玉的。” 临了又说:“把上次那批用来装东珠的盒子送过来,大小装这个香皂刚刚好。” “叫香皂也不行,得起个风雅的名字。” 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侯掌柜就开始造势,先找着门路往宫里头送,尤其是如今皇帝盛宠的舒妃处,只要舒妃用上了,他这东西就不愁卖,还能卖出高价。 没过几日,香韵清泉、悠然花香、柔润竹语、莹润天香等等改头换面的香皂便盛行开来。 香皂的清洁效果实打实,又是个时新的玩意儿,甚至还有宫中舒妃娘娘背书,种种操作下来,顿时在京城风靡。 侯掌柜赚的盆满钵满,最让他惊喜的是,当今皇帝居然也喜欢用香皂,这下可好,富贵人家不用都不行,一个个争着抢着排队要买。 点红妆门前车水马龙,甚至还有贵人想早些买到,特意跟侯掌柜来攀交情。 一时香添红袖,热络非凡,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短短一个月前,曾有御史在大殿死谏,顾太傅一家被株连而死。 夜色渐深,点红妆楼中已经灯火通明,依稀可听见欢声笑语。 几个书生行色匆匆的从楼前路过,脸色阴沉。 到转弯角,其中一人再也忍不住:“无火炙地眠,半夜皆立号。高堂搥钟饮,到晓闻烹炮。①” “住口。”另一人连忙喝止。 他压低声音,满是惧怕:“你不要命了!” 先头书生却骂道:“你们不敢说我敢,狗皇帝连自己的老师都杀,如今毫无悔意整日饮酒作乐,如此残虐迟早会遭天谴。” 另一人捂住他的嘴:“你不怕死,难道你的十族也不怕吗。” 一听这话,先头的人果然安静下来。 其余人纷纷劝道:“如今天地不明,我们应该韬晦养光,总有重见天日之时。” “如此这般还留在京中作甚,与其做人走狗,空读圣贤,倒不如到处奔走,寻找时机。” 几人听见这话都是浑身一震,冒出一个个平时不敢想的念头来。 文人畏惧皇帝手中的利箭,只能选择隐忍,在几个为顾太傅鸣不平的官员被杀被罚后,再无一人敢于质问皇帝。 但皇帝刻薄寡恩的印象已然深入人心,即使是京城百姓也都知道,得罪了皇帝,即使你是言官也会死,而且会连累十族一起死。 朝中文武百官越发只报喜不报忧,不敢惹得皇帝有半点不悦。 各地一封封请免赋税,请求赈灾的折子都被压下,甚至连讨要粮草军需的奏折,送到皇帝跟前也是留中不发。 各地紧绷到极致,一触即发。 京城却依旧是那个醉生梦死的京城,赵梦成送来的香皂只是其中一样催化剂,让达官显贵沉迷其中,竞相攀比。 香皂挣到的第一笔钱抵达上河镇的时候,从黄县令到赵梦成都大大松了口气。 看着一盒盒白花花的银子,黄县令几乎痛哭流涕:“没想到有朝一日,本官要靠做生意来稳住一地财政。” 赵梦成也知道他的压力,一边是朝廷一次次催缴赋税,知府不停施加压力,甚至威胁再不缴纳,便要派人过来。 一边是百姓们还未能从灾后缓过劲儿来,上河镇附近除了青山村外,多是死气沉沉。 想让百姓们恢复元气,一要粮食,二要免税,三要赈灾,每一样都要银钱,这些银子压得黄县令喘不过气来。 黄县令发愁的睡不着,幸好这些银钱一来,立刻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二弟,这份是你的,大哥知道这些日子你也难的很,如今可算是熬过了这一坎。” 赵梦成见他守约,笑着道谢:“多谢大哥,不瞒大哥,家中家底早已掏空,这笔钱再不来,恐怕连过年的银钱都没有了。” “昨日家中孩子还问,怎么这几日都不买肉吃了,他们哪儿知道我那是囊中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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