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厘:“都可以,你决定吧。” 突然的谦让让两人再次尴尬住,司澄半天都没个决断,江厘干脆道:“那就你先来喂吧,早做完早解脱。” 司澄:“……” 司澄:“你能不能说点人话,你这样说,我一定会把东西喂进你鼻孔里的。” 江厘看向镜头,迅速摆出委屈的表情:“你们听到了吧,如果他等会喂错了,那他一定是故意的。” 司澄:“……” 【听到了听到了,两个小学鸡。】 【靠,珍惜这张美丽的脸蛋吧,等会就见不着了。】 “游戏开始。” 导演一宣布,司诺立马举起勺子,他在戴上眼罩前就没移动过身体,也跟宁初商量了,让宁初也不要动身体,他还记着宁初的嘴巴在哪个方位,游戏开始前尝试了几次,正式开始后,方向没有丝毫偏移,第一口就顺利喂进了宁初嘴里。 “小爸吃到了吗?”司诺忐忑地问。 宁初嘴巴塞满了食物,含糊道:“吃到了。” 司诺笑出了一排小白牙,软乎乎道:“小爸吃完了跟我说哦。” 宁初三两下就咀嚼完了:“我吃完了。” 司诺早就准备好了,宁初一提醒,他再次举起勺子,再一次准确无误地送入宁初嘴里。 配合相当默契,仿佛在此之前演练了无数遍才会有的结果。 反观其他组,不是被喂到脸上,就是被喂到身上。 陆知洺的鼻孔沾了几粒米饭,还不忘夸奖自家宝贝女儿:“棠棠做的很好哦,只是再往下放一点就更好了。” 【陆老师,铁血女儿奴,鼻孔塞满米饭都还要夸棠棠做得好!】 【导演,我承认你的目的达到了,肚子笑得好痛!】 【就没有宁初和司诺不会的事情吗?这两人配合简直无敌了。】 司澄没想过故意给江厘难堪,他是真心想赢下这场游戏的,但想归想,实际操作却很难。 再又一次被勺子怼脸后,江厘终于出声了:“哥哥,你能不能找准了再怼啊,我的脸都快被你给捅出好几个窟窿来了,我还要靠脸吃饭的呢!” 司澄的岁数比江厘小,知道江厘叫他“哥哥”是调侃和无奈居多,可还是羞得红了脸,嗫嚅道:“我看不见啊,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江厘:“我也想配合,但我只有嘴巴能动。” 司澄:“那你就不能张大嘴巴吗?” 江厘口吻充满虚假的歉意:“长了一张樱桃小嘴,可真是抱歉呐!” 司澄:“……” 司澄深吸口气,又一次舀起一大勺饭菜,这次他学聪明了,事先提醒道:“我要喂了,你脑袋不要动,就在前方。” 江厘:“……” 司澄看不见,但江厘看得清清楚楚,司澄说的前方,瞄准的是他的额角。 “我提醒你一句,你……”江厘没能说完,勺子再次捅了过来,直直扎到了他的额角。 江厘该庆幸,工作人员准备的都是塑料勺,而且一捅就容易弯折,如果是不锈钢勺子的话,他的脸估计早就千疮百孔了。 “喂,你能不能注意一点……”江厘的话再次被打断,却是被自己给生生掐断的。 因为,饭菜从他脸上掉落后,一同掉落的还有他头上的假发。 江厘这次带过来的假发是刚买的,穿戴的时候才发现有些松,他出门前捯饬了半天,才确定假发不会掉落,司澄用力过猛,勺子向上一挑,直接挑开了他的假发边缘,加上今天风很大,假发一和头皮分离开,就被大风给刮跑了。 裴钒坐在江厘身侧,一顶栗色假发突然从侧面盖了过来,糊了他半张脸:“我草什么东西啊!” 裴跃戴着眼罩,不知道自家父亲被假发盖了脸,他正好举起勺子,裹满酱汁的米饭全都粘在了假发和裴钒的脸上。 江厘:“……” 裴钒还记得不能动的事情,游戏好不容易已经过了一半了,他要在这时候动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风一个劲地往一个方向吹,假发牢牢粘在裴钒脸上,裴钒咬着牙,忍受着假发吹拂脸颊的难受感,还要应付裴跃喂不准的饭菜,叫苦不迭。 裴跃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自家老爸的鬼哭狼嚎:“爸爸,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好好吃饭,你不是常说食不言寝不语吗?” 裴钒:“……”你摘下眼罩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靠哈哈哈,一点都不温暖的小棉袄给了老父亲一记重锤。】 【裴老师,这次过后,您的完美男神形象真的保不住了(为您擦泪)】 【江厘这样子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 江厘的头发剃得很短,根本没有任何遮挡,风直接是贴着头皮吹的,在盛夏季节,热风倒不至于会让他的脑袋难受,但难受的是,他的丑态被人看到了,而且还是暴露在这么多摄像机前。 周围的笑声此起彼伏,似乎没有要停止的迹象,一声声落入江厘耳里,将他的理智搅得全无。 江厘眼前一阵晕眩,大脑只余空白,连勺子什么时候伸过来的都不知道。 这次,司澄没有喂错,终于找到了江厘的嘴唇,他感觉到了那是江厘的唇缝,忍不住炫耀道:“不要小瞧我啊,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能找到正确位置。” 欣喜没多久,江厘一直没有张嘴,司澄觉得奇怪,问:“喂,你怎么不张嘴啊?” 江厘没说话,也没张开嘴巴,脸色莫名发白,涂了唇膏的唇也泛白了,司澄感觉到了江厘的不对劲,他顾不上游戏规则,放下勺子掀开眼罩,就见江厘双眼无神,明显就是失了魂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司澄话出口,才察觉江厘头顶光秃秃的,江厘的假发不见了。 “你把眼罩摘下来干什么,继续游戏吧。”江厘猛地回过神来,提醒发愣的司澄,看着还跟平时无异,仔细观察就能感觉到,他已经没了游戏开始前的活力。 司澄眉头紧拧,环视四周,刚才又刮来一阵大风,江厘的假发早就不在裴钒脸上了。 “你在找什么,不继续游戏吗?” 司澄没回答江厘的问题,他跑到导演跟前,跟导演说了声抱歉,伸手拿下导演头上的帽子,跑回来戴在江厘头上。 江厘:“你……” “我去给你找假发,你在这待着。” 司澄说完就头也不回跑了,江厘怔怔望着司澄的背影,良久后才抬起手,将帽檐压低,轻声道:“我房间还有备用的假发啊,那顶已经脏了,捡回来,现在也戴不了啊。” 宁初坐在江厘的右侧,导演规定不能转动脑袋,但他用余光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宁初咽下最后一口饭,对司诺和导演说:“我全部吃完了。” 不等工作人员过来检查,宁初就站起了身,他替司诺摘下眼罩,拍拍司诺肩膀,温声叮嘱:“诺诺去帮小回哥哥的忙,我和你小叔得去换身衣服。” 司诺的视线被宁初挡住,江厘又戴着帽子,他没有发现江厘的异常,点点脑袋:“好,我知道啦。” “导演,我已经赢了,江厘和司澄就不用继续比赛了吧,我先和江厘回去换身衣服。”宁初看向导演。 做节目时,导演可以表现得情商很低,他也看出了江厘的不对劲,宁初一说便立刻答应了:“你们去吧。” …… 跟拍摄像没有跟着两人,回到住所后,宁初将江厘房间内的摄像机盖上,回头去看失魂落魄的江厘。 离开众人视线后,江厘再也无法假装没事人的模样,更准确来说,他无法在宁初面前伪装。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江厘神色恍惚,仿佛被魇住了般,一直重复这一句话,“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宁初没有回答江厘这个问题,去浴室拿了毛巾,拉着江厘在椅子里坐下,弯腰摸了摸江厘冰冷的面颊,小心的,替江厘擦去脸上额角上的汤汁。 这过程里,江厘一声都未吭,宁初也没说话,等到江厘的脸彻底干净后,才开口:“很漂亮。” 江厘的眼睫颤了颤,眼眶迅速蹿红,憋了许久的嗓音已然沙哑:“我知道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漂亮。” “你认为我在说谎?”宁初问。 江厘摇摇头:“你不会跟我说谎。” 宁初笑了笑:“那你是觉得自己不漂亮?” 江厘点头,宁初拖了张椅子,在江厘对面坐下,追问道:“你很在意你的外貌?” 江厘再次点头,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因为我只有一张脸了,现在被他们看到了我这幅样子,他们肯定会对我失望,他们现在肯定都在笑话我……” 换做是正常人,在假发被风吹走后,会立马起身去捡假发,如果不敢见人的话,就跑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等收拾好了再出来。江厘没有这样做,他任由自己自认为的丑态暴露在众人面前,沉默地接受众人的审视批判,似乎是故意这样做的。 有些人即使处于崩溃之中也不会表现在面上,他们会将这些情绪压抑在心中,独自消化,久而久之就将自己困住,患上无法治愈的心理疾病,江厘就属于这类人。 宁初伸手,掌心用力拍击江厘的脸颊,直将喃喃自语的江厘拍得清醒过来。 迎上宁初认真的目光,江厘有些无措。 宁初:“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有亲眼看到他们是怎么看你的吗?你确定他们的笑是在笑话你吗?” “他们就是在笑话我……”江厘睁大通红的眼睛,扯唇轻笑,“笑吧,能让他们开心也好,随便他们怎么笑……” 此刻的江厘,终于有了传闻中患有精神疾病的模样,宁初不觉得渗人,反倒心疼这样的江厘。 宁初按住江厘的唇角,轻抚江厘通红的眼尾,问:“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因为母亲的原因,江厘被迫成了和母亲一样的病患,接收了各种或轻视或怜悯的目光。 他以为回到父亲身边就会不一样了,即使身在豪门,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不受同龄人的待见,成了他们欺负的目标。不知从何时起学会了不去反抗,面对嘲讽也能站在原地,等待他们嘲讽完,再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 靠脸获得大批粉丝后,他开始迷失自我了,不管去哪里都要精心打扮,他其实不是偏好女装,只是觉得大家喜欢他这个样子,他就必须打扮成这个模样。 他有时候也会想,我可以不用这样做吗,心底有一道声音回答他—— 不可以,如果你不漂亮了的话,他们就不会喜欢你了。 为了不让喜欢他的人失望,为了留住期盼了那么多年的夸奖,他努力打扮自己,可一个渴望始终挥之不去—— 就算不用精心打扮,也会有人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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