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抱拳,恭敬道:“三公子控制了当地官员和道路,此事尚且皇上还不知,丞相得到消息,想尽早部署做打算。” 太后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捏着手中圆润的佛珠深思,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很快想出了对策。 “无论是变卖家产,还是逼各地官员捐款买粮草,让皇上不知道消息之前,尽快将这个窟窿补上,皇上兴许就不会降罪于林氏,钰儿也能保住一命。” 钰儿是哥哥的嫡三子,能力出众才华横溢,远胜嫡长子,也颇得她的喜欢。 太后心里想的是,看在林氏一门三朝效忠的份上,皇上不会轻易将怒火牵连到丞相府身上,而钰儿只要将功折罪,保住性命,日后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太后!” 孟泽突然提高音调,一甩衣袖,铿锵有力的将丞相计划和盘托出,“丞相想借着北境骚乱,图谋大事。” “放肆!” 太后厉声打断,她怒拍桌子,手中佛珠刹那间绷断,崩落在地上。 “哀家还在想,究竟是个怎样的土匪头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将朝廷的军粮劫走,原来是你们自导自演!” 太后经历两朝沉浮,又怎会看不出背后的谋划,哥哥这是要赌上林氏一族所有,与皇权对立,意图做乱臣贼子。 她怎么可能任由哥哥胡作非为下去,一朝行之踏错,满盘皆输。 “哥哥已是权臣,位列众臣之首,林氏满门风光无限,他日工笔史书,哥哥定是两朝功臣,又何必再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太后气得头疼不已,靠在椅背上心烦意乱,她不是不知哥哥的野心,可若选那条路,太过险象环生了。 孟泽抱拳,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后多为凌王,多为林氏打算。” 太后一听凌王二字,心底最柔软的那处被触碰,她拧眉微微放轻语气,问,“何出此言?” “当今圣上暴戾,登基之初残害兄弟,死的死囚禁的囚禁,唯有凌王明哲保身,领一闲职苟且偷生,凌王也曾被先帝寄予厚望,怎能不做人间之龙?” 孟泽慷慨激昂地将丞相谋划,一一列举出来。 “凌王曾在太子候选人名单中,皇上忌惮,多有提防之意,凌王多年谨小慎微,远离京城在边境多年,太后也是看在眼里的。” “就连太后您在皇帝登基之初,为避锋芒来宝相寺出家四年,皇上不容您与凌王,更也不容丞相与林氏一族。” 太后冷眼看着孟泽侃侃而谈,等着他将所有话说完之后,她不由嗤笑出声。 “那些皇子被杀,是他们造反,凌儿远离京城,是因他志在游山玩水,至于皇上为何不容丞相?你回去替哀家问问,他这些年在私底下所做的那些事,触犯种种律法,都够他凌迟几回了。” 太后揉着额角,语气中充斥着无可奈何。 “哀家替丞相打了多少掩护,按下多少肮脏事?他心里清楚,如今他为了彻底掩盖这些事,拖着凌王和哀家谋反?真是可笑。” 孟泽却口若悬河般的继续进言。 “太后,丞相处境如烈火烹油已别无选择,您出身林氏,一生为林氏荣光为己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年世家大族倾覆,断送在你自己儿子手中吧。” 此话一出,太后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孟泽的话戳中她心底软肋。 是啊,她这一生都为了林氏荣光而活,不然当年也不会舍弃挚爱嫁给先帝,可她已付出一生,却被家族视为理所应当,胃口越来越大,从不感到满足。 “如今林氏走到这般境地,非哀家之错。” 太后闭目,心一狠道。 孟泽似乎并不气馁,反而胸有成竹的说,“太后会有一天能体会到丞相的良苦用心,臣只是奉丞相之命,告知太后而已。” 丞相已经部署完毕,迈出第一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太后何等聪明,很快便想明白,她惊地瞪大眼眸,“你们把钰儿视为弃子?” 钰儿,可是她最疼爱的侄子,将是未来林氏第三代的顶梁,哥哥怎么能舍弃他! 孟泽却笑了笑,风轻云淡的开口,“太后此话差矣,事成三公子将能名正言顺凌驾于平庸的大公子之上,事不成他也为林氏尽忠了。” 太后看出孟泽奸诈小人的嘴脸,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鼻子,怒而骂道:“都是你们尔等小人,在丞相身边胡言乱语!才会有今日情景!” “太后莫急。” 孟泽脸上划过阴郁之色,转瞬间恢复了平静,镇定自若的劝道:“或许太后不明白臣今日的用心,假以时日,说不准太后会感念臣呢。” “奸诈小人,滚出去!” 太后气得直喘粗气,张嬷嬷见状赶紧来到太后身边,帮她拍背顺气,眼神里充满担忧。 她与太后主仆几十年陪伴,看到了不知多少次太后为林氏的付出,结果到头来,仍然是有心无力。 “太后若想救三公子,还是先听臣一言吧。” 太后斜眼睨着他,怒极反笑,“你能有什么主意?” 孟泽上前压低声音,在太后耳边徐徐说出,“皇后出宫,现下正是天赐良机……” **作者寄语:**
第83章 丞相的野心填不满 ===== 到了晌午,用斋饭的时候。 苏浅歇了歇,也有了精神,听到太后差宫人来唤,便出厢房到偏院陪着太后进斋饭。 虽是一桌子的素菜,但都摆盘精致,一看便是用了心思的。 太后亲手舀了一碗鲜菇汤,递到苏浅手边,淡淡的说,“尝尝这汤极为鲜美,也就宝相寺才有,宫里都吃不到。” 苏浅心里诧异今日太后为何对她多有包容,但表面不动声色的双手捧来,乖巧一笑,“谢母后。” 她品尝了一口,果真是鲜美极了,入口满是野生山菌的味道。 苏浅夸赞道:“果真美味,难得一尝。” 太后斜眸看了他一眼,恢复之前高傲的姿态,“食不言寝不语。” 苏浅:…… 那刚刚主动和她先说话的人是谁。 午膳毕。 按着计划差不多应该到回宫的时辰了,若是再耽搁,回去天便就黑了,主持率僧人在院中候着,等着相送,禁军上下也都打点好了准备回宫。 而此时,太后却突然道:“宝相寺上的灵山,哀家许久未去了,之前在寺中久居之时哀家常登山望景,倒颇有些怀念呢。” 苏浅眉心一跳,太后这是想干啥? 她只得顺势附和,“哦?看来灵山风景甚美,可现下已是隆冬时节,万物景色凋零,臣妾未免遗憾不能目睹一番。” “无妨。”太后脸上带着笑意,可眼角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算计,“这灵山并非山清水秀才是美景,日出时漫天云海裹着金光,才是世间难得一见。” “既然难得出宫一趟,也是顺道,皇后便陪哀家上趟灵山走走如何?” 太后为何非要去灵山,不按着原有计划行事,苏浅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总觉得不会是观日出这么简单。 “听母后所言,臣妾也心神向往,可这样会不会坏了规矩?” 太后语气笃定,“不会,哀家不过是耽误一日的光景罢了。” 苏浅已然出宫,又在太后手上,她虽为皇后,但上头有太后压着,外面无论是宫人还是禁军,都听太后调动,她纵然不愿,但也没有立刻回宫的办法。 苏浅思付片刻,答应下来,“山路崎岖难行,臣妾也不放心母后独行,那臣妾相伴。” 太后抿了口茶,赞许的点点头,“皇后最为孝顺不过了。” 两人心里都各藏心思,表面仍是笑语盈盈。 只是苦了刚上任不久的禁军首领张合,他听到太后懿旨的时候,可谓是拿不定主意好一阵,皇上的圣旨是要让太后与皇后祈福完后,天黑前回到后宫。 而太后临时起意要登山观赏日出,就要在灵山的厢房中住一晚。 张合本想先派人去皇宫问皇上的意思,但一来一回耽误时辰了,纵然皇上准许,等太后再想登山便晚了。 张合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劝道:“太后三思,微臣奉皇命行事,务必天黑前护送凤驾回宫。” 太后却不紧不慢的说,“张卿,哀家不过是想登山而已,皇上孝心至诚,怎会不满足哀家的这点心愿。” 见太后主意已定,张合毕竟是武夫出身,说不出句能辩解的话,左右为难好一阵,才下定决心,一边派腿脚快的禁军回宫复命,一边所有人护送太后和皇后上山。 织云和苏浅先回厢房,等候禁军安排好再启程。 织云皱着秀气的眉,开口,“娘娘,奴婢怎么瞧着太后此举有些不对。” 就连织云这个笨丫头都看出来,苏浅又怎会不知。 苏浅叹了口气,“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奈何皇上不在身边,谁都阻止不了太后,咱们也暂且没别的办法。” 这时,厢房外响起叩门声。来人道:“微臣张合,求见皇后娘娘。” 织云开门将人迎进来。 张合面色充满担忧,他单膝跪下,对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一会上山臣会贴身跟在您身边保护,等到夜间厢房臣也会亲自派人守卫,恐有唐突,望娘娘不要怪罪。” 苏浅抬了抬手,柔声开口,“请起,那麻烦张侍卫多照拂本宫了。” “皇后娘娘折煞臣了,这是臣职责所在。” 张合征得皇后娘娘同意后,便急匆匆出门部署了。 灵山虽不高,但沿路险拔,山路只有一条两千多级的台阶,所有人都弃马车改为步行。 以太后为首,长长的队伍山中的在台阶上拉伸开。 起先众人还能有序前进,随着时间和脚程的流逝,很多宫女太监出现体力不支的状况,队伍也在不知不觉中拉得长又散乱。 张合原本计划在队伍最前方保护太后与皇后,但出现这样情景,他也不得不跑到中间,带领禁军维持秩序。 他观望了片刻后,井然有序的安排着,将侍卫太监和宫女们分散在一起,十人为一小组,相互扶持前进,队伍很快秩序,连速度都加快不少。 张合见已经解决,又重新寸步不离的跟着太后与皇后了。 队伍缓慢的前进着,天刚刚擦黑时终于到了山顶。 灵山之上亦有连排的厢房可供居住,不少达官贵人都会登山赏景偶尔借宿,虽说没有在宝相寺般方便,样样俱全,但干净整洁。 宫人们歇息片刻,喘匀气后就加紧开始忙碌手头的活计了。 “臣妾前不久大病初愈,又爬了山感到体力消耗,精神恹恹,请母后准许臣妾先去厢房休息片刻,臣妾再来陪母后进晚膳。” 苏浅一则是真有些累了,二则是尽量不要让自己四处走动,就在厢房里待着,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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