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云脸上写满了担忧。 苏浅微微感到吃惊,“这么快?” 若对一个官员调动,都不能这般迅速,皇上此举她有些猜不透。 说来也是,这样冷的天又要日夜颠簸,哥哥常年在四季如春的江南,恐怕身体会一时适应不了严寒。 “奴婢是听姜公公提了一嘴,是林丞相不满皇上的安排,在朝堂上一直上奏,皇上此举也是避免夜长梦多吧。” 林丞相反对并不稀奇,本来这后宫表面她为皇后,可却虚有名头,都以林贵妃为尊,而自从这几个月她‘得宠’以来,已经变成个名副其实的皇后。 纵然母家势大,有太后姑母撑腰又能如何,她以手握实权,在后宫替皇上压住林贵妃一头,今兄长破格提拔,不过是入柳家军做个下阶僵尸,林丞相会就按捺不住了。 苏浅沉心想了想后,从格子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对织云认真的嘱咐道:“你去库房里挑些暖和的大氅和毛料,拿着本宫的腰牌出宫,把银票夹在东西里亲手交给哥哥。” “告诉他,用这些银两雇个好点的马车和镖局,务必护送到庸门关为止,不要连夜赶路掉以轻心,恐有人不想他平安到达,路上定有危险。” “娘娘!”织云震惊的瞪大双眼,失声喊道。 瞧着娘娘沉重的脸色,织云心跳如鼓,忧心忡忡的想着,少爷此次北上庸门关,注定会危险重重了。 苏浅神色一凛,“快去。” “是。” 织云一脸郑重的揣好银票,拿着娘娘腰牌,一溜烟的跑出宫。 苏浅心事重重的起身,步伐沉重的走到外殿,拿起披风披在身上后,推开宫门,一股寒冷的风刺进骨头里,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苏浅足下踏雪,进了后院。 尚未靠近,远远地便闻得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地引人靠近,越近越是沁香入人肺腑。 红梅隐隐,暗香浮动,雪色浑白,重重梅树乱影交杂纷错,满院红梅开得盛意恣肆,花瓣上白雪点缀,晶莹剔透,更添清丽傲骨。 苏浅欣赏着红梅雪景,喃喃出声,“雪花梅萼两婆娑,梅雪相催柰老荷。” 她心里惦记着哥哥本就烦扰,前院又想起了一阵吵闹声,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她蹙起黛眉,宫里人都是安分守己的,就算是偶尔闲聊,也不会这般闹腾。 苏浅细细一听,就发现了不对,不是什么小宫女的动静,那声线千娇百媚,婉转酥麻,是后妃。 她愣了愣,毕竟她的凤仪宫嫌少会有人踏足,后宫女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了,其中也包括太后。 今儿倒是奇了。 “皇后姐姐呢?” “如今皇后姐姐不用去给太后老人家请安,臣妾们可是好久没见到娘娘了,说来还真是有些想她。” 孟嫔那独有酥媚的声音远远传来,眼睛里盈满了无辜楚楚动人之色。 “皇后姐姐哪能和咱们比,正圣眷正浓,哪像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得皇上几回面,只能起早贪黑的去太后宫里陪着聊聊闲话,才不至于太寂寞。” 接孟嫔话的正是新晋位的颜嫔,一身绯红色的宫装,头顶个金镶玉的钗环,也是招摇。 “妹妹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晨昏定省的给太后请安,是身为后妃该做的事情,大昭最重礼孝,可不能学了别人没有孝心。”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只是说说而已,自当孝道为重。” 为首两个是孟嫔和颜嫔,身后跟着几个低位嫔妃,不请自来不说,还竟在那说着风凉话。 小德子见状,是知道各宫小主是约好来的,没法几句话就能打发走,便吩咐几个宫人们去准备茶水点心,而后上前,恭敬地见礼。 “昨日下了雪,这地上又凉又湿,难为小主们特意来趟凤仪宫,看望皇后娘娘。” 几个嫔妃们见只有个太监出面,相互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怎么不见皇后姐姐?” “臣妾们是想着,前两日皇上去了贵妃那,未免冷落了皇后姐姐,怕姐姐心里难过,再加上有些时日没见着,所以臣妾们才结伴而来,想来请安。” 孟嫔上前一步,眼神四处寻摸了一圈,讥讽的勾起唇角,“不成想皇后姐姐不愿见人,难不成姐姐盼不到皇上恩宠,急生病了?” 苏浅从后院缓缓走出,听着这些嫔妃们的话,果然是还不知道大暴君昨夜歇在了凤仪宫,如若不然,她们就没这个胆量会来了。 她本就因为哥哥的事情忧心,再看这群没完没了,在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就更觉得烦,半点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苏浅阴沉着一张绝美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们,朱唇轻掀,一字一句缓缓吐出。 “既然知道本宫不待见你们,还舔着一张脸来凤仪宫,是皮痒了想找骂?” “你们若是对本宫有何不满,大可去找皇上,别来凤仪宫里惺惺作态,毁了本宫的清净。” 苏浅的声音依旧如山林间清泉清澈动听,但其中透着浓浓的冷意,褪去以往柔弱的外表,此刻的她态度凌厉,眼神似刀子。 **作者寄语:**
第74章 赏梅宴 ===
第75章 赏梅宴 皇后的话落在所有人心里皆一惊,不免有些慌神。 就连小德子,也面露错愕地看着从后院而来的皇后,向来娘娘性格温软,嫌少会有发怒的时候。 “皇后姐姐,妹妹们就是想来向您请安……” 有个嫔妃不死心的还想再嘟囔什么,直接被苏浅冷声打断。 “心里若敬重本宫,就无须在请安上下功夫,惺惺作态的样子实在可笑,以后你们谁敢再来扰本宫清净,就别怪本宫不给你们留颜面。” “小德子,送客。” 话落,苏浅懒得再看她们一眼,转身进了外殿,这些个嫔妃们脸色难堪,敢怒不敢言。 小德子努力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恭敬道:“小主们,请回吧,昨夜皇上留宿凤仪宫,娘娘没能休息好,有些疲惫,心情差了些,还望小主们别放在心上。” 嫔妃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浓浓的不甘心,论以往,她们谁没骑在皇后头上作威作福过。 过往皇后见了她们,只有夹着尾巴躲得老远的份,而今真是一朝得幸,翻天地覆了。 “皇上冷落了她这些日子,原以为她的恩宠就这样到头了,不成想皇上还是念旧情的。”有嫔妃面露犹豫想要走,不再掺和进这摊浑水里。 皇后母家在式微,又能如何? 有皇上的恩宠长久不衰,又有手握掌管后宫之权,现下的皇后早已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了。 有看清楚这层厉害的嫔妃,识趣地抚身离开。 “孟嫔姐姐,回去吧。” 颜嫔拽了拽孟思烟的衣角,眼睛里充斥着对皇后威仪的忌惮。 “哼。”孟思烟一张柔美的脸此刻阴云密布,她一甩衣袖,气冲冲的走出凤仪宫。 两日后。 漫天雪花徐徐而降,一朵一朵呈现旖旎美态,晶莹剔透,如柳絮般随风凌波轻舞。 雪无声落在树梢冰姿柔骨,装点玉树琼枝,红梅如宝石般点缀其中,百株红梅连绵,寒风中傲然绽放。 今日赏梅宴,按照往年惯例,皇后邀京中女眷出席同乐,但御花园腊梅苑里的暖阁就这般大,容不下这京中所有官宦人家的女眷。 所以,只敲定了世家大族或是重臣家眷而来,今一早便有些命妇们入宫到了外苑候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上几句。 各个衣着华贵,眸间奕奕有神,举止得体优雅,谈吐有度,颇有雍容之范,纵然周身珠光宝气,富贵而不落俗尘。 不多时,外苑门被打开。 宫人们将女眷们引入暖阁,炭火烧得正旺,温暖如春,驱散了寒意。 按着夫家官阶大小,两人一桌陆续在案几前坐下,喝茶赏梅看雪景,宫女们依次盛上糕点和果子酒。 而这中央空地中,有宫人搬来桌案,铺开宣纸后,一年轻女子徐徐落座,拿起狼毫笔墨,认真的描绘起什么来。 命妇们瞧见不由好奇,顺带着提了一句,“这作画之人气质典雅,不像是宫里的画师。” 奚落声传来,“不知道是哪家女眷,想借着赏梅宴,在皇后面前展示才艺,出个风头吧。” 她们都瞧得很眼生,没什么印象,各自心中猜测了一翻,掂量了一翻。 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出进献才艺的,倒是不怎么稀奇,但向今年这般,皇后娘娘还没来,就开始准备上了,还是不怎么多见的。 而中间女子置于流言中,从容淡然,处变不惊,也无旁的多余神色,眉宇隐忍间更加专心的作画。 随着一道艳丽的身影出现在暖阁,所有命妇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神采。 司云纤身着大昭服饰款款而来,一身粉梅色雪狐袄衣,祥云团簇百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清新脱俗,颇为雅致。 头上倭堕髻斜插象征着王妃身份的宝簪,顾盼流连间,一颦一笑媚而不妖,动人心魄。 命妇们微微感到惊讶,虽从未见过司云纤,但通身王妃的装扮,也让她们猜测到,这位就是凌王的准王妃了。 命妇们起身行礼,“臣妇见过公主。” 虽婚期已定,但没成婚前,还是要以公主名号相称。 “平身吧。”司云纤莞尔一笑,掩住眸底暗光,柔弱开口,“大昭官眷出身不俗,各个容貌非凡,本公主浅薄之姿,与你们站在一起,真是有些自行惭愧了。” “公主哪里的话,公主姿容如九天辉月,皎皎生辉,臣妇们望而兴叹。” 人群中有命妇恭维道。 也不乏有人暗暗朝她翻了个白眼,瞧她上赶着拍马屁的劲,可真是不值钱。 司云纤微微挑眉,“不知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命妇低眉顺眼的回道:“工部尚书长媳,温宁氏。” 司云纤客气颔首,话锋一转,道:“本公主在京中走动的时日还长,以后与诸位有的是熟悉时间。” “是。”命妇们齐齐应声。 司云纤坐在左下首最前的位置,很快与周边品阶高的命妇们谈笑成一团,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而相比那边热闹情景之下,右下首最前的位置上坐的是丞相夫人,与几个儿媳女儿,摆着一张臭脸,面若冰霜,看着司云纤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轻蔑。 命妇们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丞相家最是不满凌王与沉璧国公主的这桩婚事了,明里暗里的使了不少劲,想让皇上收回赐婚旨意,奈何已成定局。 “啧,瞧着那丞相夫人眉头皱得,也难怪她瞧公主不顺眼,我怎么也觉得好似不是什么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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