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吃了。”凌息决定下次热潮哪怕自己辛苦忍耐些,也不能让男人死了,冲这厨艺他也得把人命留着。 在凌息即将把锅里的鱼汤吃完之际,他猛地记起做饭的人还没吃上一口呢。 心虚地瞅了瞅隐隐见到锅底的鱼汤,凌息砸吧两下嘴,回味软嫩的鱼肉,鲜美的鱼汤。 把最后一点鱼汤装碗,凌息盯着差不多半碗的鱼汤,琢磨要不加点水进去? “吃完饭我给你处理伤口。”凌息先声夺人转移话题。 霍琚一瞬不瞬盯着半碗鱼汤,直把凌息盯得眼神发飘,假笑着掏出几个水果,“生病期间不宜吃得太荤腥,得营养均衡,补充维生素C。” “果子我洗干净了,很新鲜你快吃,我待会儿过来收碗筷。”凌息撂下话溜之大吉。 望着少年动如脱兔的背影,霍琚揉揉眉心,感觉比练一上午的兵还累,目光顺势落在水灵灵的果子上,沾着水珠散发出丝丝清凉,使他食欲不开的胃口发生了点转变,伸手拿起一颗咬下去,酸甜可口,汁水丰盈。 少年刚刚一连串话他听不懂,但有一点没说错,果子的确新鲜。 把吃食端进屋,凌息拿起自制的斧头去砍树,屋里唯一的竹床塌了,昨晚重新垫高床脚凑合着睡,害他整夜不太敢翻身,今天他准备砍树做个木床,没有铁钉就用榫卯结构。 凌息拎着斧头在山林里寻找合适的木材,走走停停选了松木,拍了拍树干,“不好意思啊,逮着你一只羊薅毛,谁让你好使呢。” 松木是现代常见的家具木料,优缺点明显,缺点是比较软,耐久性差点,优点自然是价格相对便宜,且防潮防蛀。 凌息倒是想用橡木或者胡桃木、金丝楠木之类的,这不是没有吗。 斧头用木棍和石头组合,以植物纤维制作的绳子加固,特意挑选较为锋利的石头,经过打磨后威利不输真正的斧头。 环视一圈树周围的环境,凌息确定好这棵树倒的方向做了个标记,举起斧头从相反方向略高一点的位置劈砍,他的力气很大,动作非常熟练,没几下树木便倒了下去。 末世异变的动植物非常危险,攻击性很强,凌息拥有与之战斗的丰富经验,砍树跟砍菜一样容易。 “砰砰砰!”伴随一棵棵树倒下,山林里回荡开巨响,惊得鸟雀逃窜。 兽群瑟瑟发抖,听说最近山上来了个人类,一口一只小动物,可怕极了。 霍琚听到外面的动静,起先以为是山里的野兽在争夺地盘,后面越听越不对劲,搁下碗杵着木棍到外面瞧一眼,没见到少年的身影。 握住木棍的手不由收紧,面色冷寒,那小子该不会出事了吧。
第11章 霍琚望了眼响动传来的方向,与此地存在一定距离,他腿脚不便很难快速赶过去。 那小子若真陷入麻烦中,倒是有利于他,甭管对方来历,人一死其它皆成云烟。 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幽深的目光眺望一眼见不到底的山林,霍琚握住木棍的手紧了紧,调转脚步往屋里走。 “你吃完了?稍等一会儿我过去收拾碗筷。”少年轻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霍琚诧异回头,瞳孔震颤,身材高挑纤长的少年腰间别着一把粗制滥造的斧头,肩头扛着三棵大树,步履轻松地向竹屋走来。 如果具体一点形容霍琚此时的震撼,大概等于目睹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被少年掳上山的这些日子,霍琚自然察觉到少年的异常,姑且不谈别的,单说那不分白天黑夜的要法就不是正常人,何况期间两人肌肤相贴时,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滚烫热度,刚开始频频使他发挥失常,深受打击。 而且,许多时候他总被少年牵引着失去理智,极致疯狂,那时的他们完全激发了野性,化身为两头野兽。 霍琚领教过过少年的身手,变化莫测且闻所未闻,包括他非同寻常的力量也有所察觉,但霍琚未曾想过,人类能够拥有这样巨大强悍的力量。 比起什么神秘组织培养的死士,少年更像是山中的精怪。 “轰隆——”凌息把木料放下,拍拍肩上的灰尘。 抬眸见男人正表情严肃地盯着自己,凌息疑惑挑眉:“干嘛?” 霍琚嘴唇嗫嚅,无数个问题拥挤向齿关,“你的名字。” 凌息反应过来,对哦,他们虽然有过深入交流,却未互通姓名,“凌息,你呢?” 霍琚稍稍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开口的瞬间顿了下,说:“我姓霍,家中未曾给我取名,我排行老大,都管我叫霍大郎。” 凌息呆了呆,想想霍大郎三个字,再看看男人丰神俊朗的脸,实在不搭。 好比当红顶流叫铁柱,栓子,狗蛋,违和感过于强烈。 农村貌似是有这个习惯,直接用家中排行代替名字,尤其女孩子,大娘二娘三娘。 “好,霍……”凌息张嘴发现自己吐不出“大郎”二字,因为他记起了潘金莲的名句。 “咳。”凌息憋住嘴角的笑意,“你年龄应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霍哥吧。” 少年唇角的笑自然没逃过霍琚的眼睛,不太明白他笑什么,“随你,我二十五。” 男人气势强悍,一身铜皮铁骨加重了他的威压,寻常人见到他早早吓得腿软,甚少有人能注意到他过分英俊的相貌,同样的,旁人会下意识认定他年纪不轻,二十五岁实在太过年轻。 凌息以为男人至少三十,并非对方相貌显老,而是气质沉稳,行事果决,丝毫没有二十出头年轻人的浮躁与犹豫。 “我十八。”遵循礼尚往来,凌息报上自己的年龄。 霍琚压低眉宇,原来不是看上去小,是真的小,他年长对方整整七岁。 自小带着弟弟妹妹长大的霍琚,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受伤的腿因为久站传来痛感,抽回霍琚的神志,不管凌息这个名字还是十八岁的年纪,皆可能是对方编的,他实在没必要产生愧疚感。 交换了姓名年龄,身形高大的男人重回屋内,凌息举起斧子开始处理木材,松树全身都是好东西,留着做燃料肥皂漱口水。 霍琚坐在窗前,注视少年在阳光下吭哧吭哧干活,他的动作利落熟练,挥动的手臂白皙胜雪,漂亮的肌肉线条隐藏着巨大的爆发力。 汗水如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往下落,少年随意甩动脑袋,乌黑的短发随风飞舞,露出饱满的额头,汗珠飞溅,被斑斓的光线穿透,恍若一颗颗洒向四面八方的彩珠。 树上蝉鸣声阵阵,霍琚倏然喉咙干涩,眼前画面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少年居高临下,眼角晕开绯色,双手环住他的肩背,细碎的汗珠飞溅到他唇角。 少年灼热的指尖拂去那滴汗珠,眼睫低垂,露出那颗小小的痣,笑容惑人,“抱歉。”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当场叫霍琚发了狂,仿佛脱缰的野马,颠得凌息眼角的绯色被泪水浸润。 肩背的热度重回身体,霍琚抬手按住那个位置,懊恼自己青天白日满脑子这种事。 他应该感到耻辱,而不是坐在这儿回味。 伸手准备关掉窗户,手蓦地停在半空中,兴许太过炎热,林子里干活的少年除去上衣,大喇喇露着上半身。 霍琚如遭雷劈僵在原地,凭借他百步穿杨的优秀视力,看清了凌息身上斑驳的痕迹,被坎肩遮住的胸前,后背,侧腰,全留有他“到此一游”的罪证。 也是霍琚后背没长眼睛,否则他就该知晓凌息没比他手下留情多少。 他身上原本就有伤,凌息趁给他敷药的时候,迅速处理好爪子印,牙齿印,得亏霍琚看不见,否则凌息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的牙齿印是两个洞洞。 霍琚站在窗前许久才回魂儿,额角开始突突得疼,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他还是躺会儿养伤吧。 近来消耗太大,霍琚躺上去一会儿就睡着了,听到脚步声靠近的瞬间睁开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真警觉。”凌息评价一句,对霍琚说:“起来,我给你处理一下胸前的伤。” “继续放任下去会拖垮你的身体。” “你是大夫?”霍琚扶着床沿起身,视线跟随忙里忙外的少年。 凌息摇摇脑袋,头也不抬地回答:“不是,我只会一点简单的急救知识。” “你认识草药,又会处理伤口,我以为你是大夫,或者出身杏林世家,毕竟普通人见我这副模样早吓死了。”霍琚一边观察凌息的表情,一边挪动到靠窗的椅子上。 凌息听出他的试探之意,勾了勾唇角,视线投向男人,“霍哥对我很好奇?” 霍琚坦言道:“自然好奇,你毫不商量将我掳走,我总该晓得你是哪座山头的。” 听人把自己比作山匪,凌息摸摸鼻尖,主动低头打商量:“抱歉,事出紧急,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需要我替你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尽量弥补你一二。” “弥补?”霍琚眸色沉了沉,按照世俗的观念,两个男人之间谈不上谁吃亏,总归生不出孩子,爽了就行。 即便眼前人外表再像哥儿,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用不着他负责,可霍琚向往廉老将军夫妻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他认真思考过,只要证实凌息并非歹人,他会娶他。 然而,凌息这话处处透露出始乱终弃的意味,弥补之后两不相欠,再无瓜葛吗? 霍琚怎么忘了对方同他一样是男人,拥有男人的劣根性,这次是他,下次兴许就是别人。 “行啊,你帮我把伤治好。”霍琚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因你伤势加重,你理应负责。” 回想自己把人泡水里,抵树上…… 确实不顾人死活。 凌息不假思索答应:“好。” 两人商量完,凌息正式开始给人清理伤口,“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我的骨刀不太行。” 霍琚征战十年,打过仗受过伤,知晓凌息要为他清创,没犹豫把匕首递过去。 凌息烧了开水,尽量消毒避免感染。 霍琚瞧凌息拿出一个块状物品,沾了水抹到手上,很快出了泡沫,泡沫细腻且密集,清水冲掉上面的泡沫,凌息的手似乎白了一点,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散。 不是猪胰子。 “这是什么?”霍琚头一次见,莫非是皇都时新的东西? “松香皂,我自己做的。”凌息没隐瞒,霍琚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两人长久在一块,这种事隐瞒不了,再者也没隐瞒的必要。 霍琚眼中闪过讶异,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凌息举着拿火烤过的匕首靠近他的伤口,“我没找到麻药,你忍着点。” 凌息的手很稳,下刀动作快狠准,丝毫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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