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息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凉,在旁边坐下安慰:“尽管放心,我偷摸叫人做的,保管没人知道是给你吃的。” 男人嘛,在外总是要面子的,虽然没有霍琚的烦恼,但同为男人凌息还是能感同身受。 霍琚按按眉心,凌息的过分妥帖令他头疼,明明只要若无其事,过些日子就能养回来,凌息越重视,越令霍琚无法忽视自己目前虚得慌。 可凌息为他好意准备一番,他肯定不能浪费凌息的心意,努力挤出笑容,“好,谢谢。” 凌息果然笑逐颜开,双手托腮盯着他,“不客气,你快吃。” 在凌息的关怀下,霍琚差点补过头,某日夜里刚躺下鼻子忽然一痒,鼻血毫无征兆流下来。 次日凌息赶忙拉着霍琚去找柳仲思,柳仲思无语地注视他们,“霍大哥身强力壮,用不着大补,喝两副清热解毒的方子就好。” 幸亏霍琚皮肤黑,在外看不出脸红,实际上耳朵烫到充血。 热潮期平稳度过,两人重拾起各自的工作,凌息手上堆积了一大堆事情,霍琚则在了解水师的情况,海上作战与陆地作战不同,霍琚对海上作战知之甚少,不过用兵之道是互通的。 他了解清楚盛弘新他们的作战方法与过往战绩,一针见血指出每场战役之中的问题,听得盛弘新和其他将领心惊。 霍琚不在时,其他将领偷偷询问盛弘新霍琚的来历,问他此人是否可用,若确定能用,千万要将他留在麾下,往后必定是盛弘新手下一把利刃。 可不是把利刃吗,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霍琚。 盛弘新不清楚霍琚和凌息的打算,他们如今留在闭城是为躲避父皇追杀,至于以后,选择回西北还是回邻水村,谁也没讲。 他记起凌息的要求,为霍琚平反,自己当初意气风发,一口答应,但仔细一想,事情其实挺难办。 作为皇帝,父皇必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剩下几个兄弟也不是好商量的主儿,哪怕是看上去好说话的二皇兄,他的谋士定会劝他拒绝自己。 盛弘新坐在阶梯上挠头。 “主子。”王侍的声音突兀响起。 盛弘新吓了跳,好在周围没其他人,“何事?” “域阳来信,二皇子外出办差,不幸摔断了腿。”王侍双手奉上一封信。 “什么!?”盛弘新猛地起身,接过王侍手中信,一目十行。 寿源发大水,皇帝派二皇子前去治理水患,照理说这种身份的官员惯来坐镇后方,鲜少有哪个头铁的会上前线,当地知县兴许都龟缩在衙门内。 身为二皇子,即使他自愿上前线,周围人也会拦下他,毕竟二皇子的性命关乎许多人,若他出了事,跟着他的这群人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就是在这般严加保护的情况下,二皇子的马匹被激流冲倒,连人带马被洪水卷走,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数个大夫围着二皇子抢救,命堪堪保下,腿却无力回天,御医瞧了也摇头。 正值壮年,被无数人押宝的二皇子自此成了瘸子,同时也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怎会如此……”盛弘新难以置信地盯着每一个字,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喉咙干涩,一时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查……查出来谁做的了吗?” 王侍禀告道:“二皇子党派咬定是五皇子干的,但证据不足,反倒令陛下在大殿上发了火。” 此事与五皇子没关系盛弘新当然不相信,可没证据就是没证据,硬咬着五皇子不放,与小儿撒泼何异,倒不如趁皇帝对二皇子正怜惜讨些好处,继续纠缠攀咬五皇子只会叫皇帝生厌。 “绝不能让老五夺得皇位。”盛弘新把手中信纸揉成团。 他无心那个位置,但如果最后登上皇位的是老五,那他便要争一争了。 谁都可以坐那个位置,唯独老五不行,那个疯子,会害了天下百姓,还会杀光皇室所有拥有继承权的人。 王侍水平如镜的眼眸闪了闪,他的主子终于迈出那一步了,他一早便认定,唯有宁王可为天下之主。 . “你要航海图干嘛?”盛弘新被凌息叫过去,纳闷儿问。 凌息接过航海图展开,头也不抬地说:“自然是赚钱。” “赚钱?”盛弘新不解,海上有什么可赚钱的法子? 不过想想凌息近些日子在闭城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日进斗金估计都说少了,遂不敢质疑对方,乖乖闭嘴听他吩咐。 凌息手指在几个地方指了指,“这些地方你的人去过吗?” 盛弘新颔首,“去过,带回来的消息称那边的人与我们语言不通,交流全靠手比划。” 这张航海图初具凌息所处时代地理图的雏形,大体相似,凌息能简单套用自己所学的航海知识。 不过他暂不清楚其它板块国家的文明程度,盛弘新把当初绘制航海图的人叫来,对方年过五十,鬓角染上风霜,一双眼睛深沉似大海。 待凌息问起他有关海上的事,老人的眼睛泛起波澜,他孜孜不倦地回答凌息的每一个问题,似乎过去的每一件事仍历历在目。 “如果让您作为领航员再次出海,您愿意吗?”凌息直视他的眼睛询问。 老人肩膀震颤,瞳孔扩张,“真……真的吗?” 凌息点头微笑,“当然,您愿意吗?” 老人点头如捣蒜,不觉泪湿眼眶,“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航海是他的梦想,但海上航行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上次他们一船人出发,回来仅剩零星几个,绘制航海图成了不必要的牺牲,无人理解航海图的作用,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他们梦里总会被死去伙伴的亡魂折磨,白日则回被死去伙伴的家人们痛骂,甚至找上门殴打。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黑夜与白天轮番折磨,剩下为数不多的伙伴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自杀,有人仍在苟延残喘。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你在坚持什么? 此刻,他得到了答案,他在等待下一次远航。 老人离开后,盛弘新呲溜窜到凌息面前,眼神热切,“快跟我讲讲,你又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了?” 凌息勾了勾唇角,“你那路不是没修好吗,商贩不怎么爱往闭城来。” “是啊,我为这事儿苦恼老久了,要不是那破路,闭城早改名叫珍珠城了。”盛弘新唉声叹气。 凌息不急不缓继续:“既然销往内陆困难,那就转变方向,直接出口,去赚外国人的钱。” 盛弘新听得一知半解,一双眼睛里写满清澈,凌息叹息,“简而言之,村东口的钱暂时赚不到,改上隔壁村赚去,懂没?” “原来如此。”盛弘新恍然大悟,脑中联系起凌息找他要的航海图,眼睛逐渐睁大,越来越大,最后似有两把火在里面烧。 “天啦!”盛弘新歘地站起来,一巴掌拍上凌息的肩膀,“凌息你是什么赚钱小天才!财神爷,你一定是财神爷转世!” 霍琚进屋恰好目睹这幕,眼刀子冷嗖嗖钉上盛弘新的手,跨步上前用力拍开,“注意点。” “抱歉抱歉。”盛弘新来不及吹吹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倏然记起凌息是个小哥儿,自己的行为越界了。 凌息无所谓地摇头,勾了勾霍琚的尾指,轻轻一晃,叫他别生气,自己又不疼。 “你那些船对付高句和海盗困难,但用作商船足够了,我和王妃提供商品,你提供船只和人手,赚到的钱咱们三个人分。”凌息把盛弘新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问题。”盛弘新满口答应。 在他们这儿,妻子的财产丈夫不会占用,若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毕竟大部分情况下,妻子赚的钱都是小打小闹,赚点买胭脂水粉的银子,丈夫赚的才是大头,供整个家使用。 故而听到凌息说他们三人分账,盛弘新没有任何意见。 直到后来,盛弘新弄明白王妃有多会赚钱,自己赚的才是毛毛雨,男人的自尊心经过一番煎熬挣扎,选择躺平吃软饭,得知霍兄弟比自己更早一步吃上软饭,盛弘新最后一丝别扭彻底烟消云散。 好兄弟,碰个碗。 当然,那是后话。 这会儿一件大喜事传入王府。 “王爷!王爷!好多!好多!”庄子上的管事跑得比身旁年纪轻轻的小厮还快。 “什么好多?”盛弘新扭头迎上一张菊花脸。 管事牙花子都笑出来了,浑身透着股傻劲儿。 “你咋了?中邪了?”盛弘新往后缩了缩肩膀。 “没有,没有,王爷大喜啊!”管事噗通跪下直直朝他三拜。 王妃闻声而来,听到管事的话,转头看向盛弘新,盛弘新莫名一慌,“你别乱讲啊!什么喜不喜的,我可不知道。” 盛弘新极力撇清关系,管事膝行上前,老泪纵横,“大喜啊王爷!一定是老天爷保佑,才会让咱们地里长出那么多红薯花生!” “啊?红薯花生?”盛弘新觉着耳熟,王侍在他身旁提醒,“凌公子带来的粮种,据说非常高产。” “熟了!?”盛弘新诧异。 “熟了熟了!王爷您赶紧去看看吧,满地都是红薯,个头那么大个呢!一个就能顶饱,要是大家都种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管事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盛弘新看他比的大小,一脸不可置信,咋可能那么大个,王妃也惊奇地上前,“难怪凌公子说等红薯种出来,咱们便不必为粮食担忧了。” “凌公子实乃救苦救难的菩萨下凡。”王妃让丫鬟给管事送上手帕擦拭眼泪。 盛弘新从怔忡中回神,附和地点头,“是啊,咱们得好生谢谢他。” 夫妻俩难得一起出门,去庄子上亲眼见证管事说的成年汉子拳头大个的红薯。 他们到时,厨娘已经蒸熟了红薯,端出来让他们品尝。 “好甜!”盛弘新惊讶。 王妃咬了一小口,脸上浮现笑意,“入口绵软,滋味回甘,味道很好。” 凌息得到消息带着霍琚随后赶来,听闻后厨正在烧火,抓起几个红薯就往里扔,“我心心念念的烤红薯,可算能吃到了。” 其他人无不震惊,“这扔进火堆里还能吃吗?” 凌息拍拍手上的泥土,“放心,不光能吃,而且非常好吃。” 接着他在旁边指挥厨娘用红薯煮了红薯粥,正好前段时间做出了白糖,叫厨娘就着糖和红薯做了道拔丝红薯。 提到红薯自然少不了红薯条,油炸到金黄酥脆的红薯条,趁热吃哪怕什么都不蘸依然美味极了。 “红薯蒸软加入面粉,分成小剂子,压扁后放入锅里煎,表面撒上些芝麻作为点缀,一道红薯饼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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