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样想想,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解气的表情。 “老爷……”老管家这时候正心力交瘁地在前面招待着客人,见他终于到了,立刻松了一大口气,上前,就要说什么。 吴郡守一挥手:“严公子现在何处?” “老爷,严公子已被老奴安排到了那边。”老管家也不敢用手去指,只看了某一个方向一眼,权作是提醒。 谁料,他服侍的老爷,却一反常态,像是个愣头青一样,直愣愣地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哎!不是!老爷!不是您说的,不要一开始就表现的太夸张,免得让对方马甲掉了,反倒惹了人家不快吗?您怎么直接就过去了? 因为不知吴郡守心中现在想的已是怎么让对方生不如死了,还以为吴郡守是过去讨好的,老管家虽然感到有些无语,却没拦下。 想了下,他也只是继续招呼着其他客人。 毕竟,那样的一个煞星,硬着头皮招待已是老管家努力的结果了,若是在有人过去招待的情况下还过去,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他又不傻! 至于他原本想说什么,在看到郡守的时候竟想不起来了,噫,反正会被忘记的事情就代表着没那么重要,对吧?原本想告诉吴郡守,三公子惹到严公子被抽一事的老管家,敲了敲脑袋,发现自己的确没能立刻想起忘记了什么事,摇一摇头,就走了。 惜花别院的宴会之所,是一处极大的院落,与宅子同名,名为惜花院。在这干旱了的时节里,这里竟有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簇,开得极是茂盛,可见负责摆弄这些花簇的仆人,费了多少心思,也肉眼可见的充满着金钱的气息。如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中与鲜花丛中的婢女们,更是个个容貌秀丽,穿着各色的衣裙,仿佛是另一种花儿,在每个人面前绽放。 言白跟陈狗子,被安排在一处很别致的地方,不算是极靠前,但也绝对不算是靠后,在他们周围,都是一些没什么官职但出身很好的年轻公子。因为这种宴会,都是很自由的模式,不会太拘束,大家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聚一聚罢了,所以,言白他们一坐下,就能听到各种脱离现实的高谈阔论。对于这些只知道阳春白雪、悲伤春秋的公子们来说,干旱带给他们的痛苦,是无法看到明媚的春,是无法看到红叶满山的秋,是看到了花儿枯萎所以跟着感怀,是皮肤头发都跟着干燥了的自我伤感,反正不是普通农人们望着干涸的土地欲哭无泪绝望至极这种煞风景的事。 不远处还有着美貌女子低头抚琴,玉指纤纤,琴声悠扬,好听是真好听,可随着一曲结束,原本闭着眼睛用手打着拍子皆是一副陶醉模样的公子们,纷纷开始了各种令人震惊的表演,陈狗子这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在说什么呢?”陈狗子凑到言白跟前,茫然地问着,“不就是挺好听的一支曲子么?他们为什么都像是疯了一样?”有的哭,有的笑,还有的开始脱了外袍,当场跳起舞来,这夸张到了极致的癫狂模样,是真的有点吓到这个孩子了。原来以往他们没办法接触到的贵公子们,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吗? 言白朝那边看了一眼,却看出,这些人怕是磕了药,而随着酒劲跟琴曲,药性上头,所以表现出了现在的模样。 他捏起手里的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小口。这个世界在当前时间段的酒,哪怕是郡守举办宴会给客人喝的,也是味道有些发涩,并不怎么好喝的。想起在之前的一个世界,他曾经当过农场主,因为那时候粮食紧缺,所以就令人大肆种植葡萄,然后利用葡萄制酒。如今虽比那时候的情况还要恶劣许多,但是同样的,整个国家都处于一种缺粮或是即将缺粮的状态,这倒是相似的,用粮食酿酒,短时间内来看,过于奢侈了,但如果是种植葡萄,然后酿制出葡萄酒,应该也是可以的。 正想着这些的言白,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他一抬头,就正好对上了一张带着冷笑的脸。结果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对方的表情就微微变了下,随后,现出一丝愕然来。 吴郡守气势汹汹地过来,本打算一到,就立刻喝令跟随着的几个护卫,将那个混蛋拖下去。结果到了跟前,对方恰好抬头,与那个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一股凉意,直接就从吴郡守的后脊柱下方窜了上来,他立刻僵在了原地。 “大人?”半路上就被吩咐了该怎么办的护卫,看到这场景,也跟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其中一人只能低声提醒了一声。 吴郡守这才从这种微妙的状态中醒过神来,想到他之前接到的密信,他努力将这种微妙的恐慌感觉压了下去。 “你就是严公子?”他皱着眉,看着这人,若说之前还觉得自己的管家竟然被这种骗术给骗了,实在是蠢了,但如今看到了这人的卖相,不得不说,那些人被骗了不冤。若不是之前收到了友人的密信,得知真正的九殿下已经在别处出现了,甚至还能拿出身份证明来,那么,曾经在十年前见过九殿下的自己,怕也会上当受骗。 无他,实在是此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普通人,气度非常独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内敛却又难掩光华的美玉。就算是如今面对着自己这个一郡之守,对方竟也毫不心虚,还能直视过来。这样大胆的人,若是当起了骗子,还真是少有人能够识破。 但现在,既是落到了自己手里,就算是对方倒霉了。 言白仿佛没看出这个走到跟前的五六十岁的老头眼中的打量,他淡淡地朝着对方一举杯,示意了一下后,竟就这样十分无礼地慢悠悠喝起来。 “大胆!这是郡守大人!你竟敢……” 旁边人呵斥的话,被吴郡守直接拦下,吴郡守冷冷地说道:“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如此目中无人……若你真是一位贵人,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只是个骗子,你这骗术,我一看便知!来人!将这骗子拿下!押入大牢!” “是!”随着这一声命令,那几个护卫立刻就冲上来。 陈狗子立刻就要拔刀,却被言白给按下了。 “跟他们去一趟就是。”言白悠悠地起身,看都不看吴郡守一眼,直接就朝着那几个护卫走去。见他这样,陈狗子也直接松开了拔刀的手,跟了上去。 “我乃公子的随从,既是要带公子走,怎么能少了我?” “好!”吴郡守见他们这样姿态,心中更气,直接就一挥手,“全都带走!” 不远处正被几个商人缠住说话的许九郎,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脸色大变,就要过去,却被跟着他的人拦下了。这肉眼可见的,对方是犯了事了,他们这样的身份,过去不是找死吗? “老爷,您这是为何啊!”宴会因为这件事,匆匆结束,刚一结束,之前没来得及拦下吴郡守的老管家,就找了过来,“这位严公子,依老奴看,绝不是寻常之人啊!你把他当做骗子押入了大牢,这事怕是不妥!”就凭能直接抽得三公子满脸血,这就不是一般骗子能有的底气啊! 吴郡守本想喝口茶,见老管家唉声叹气的,就动作一顿:“你觉得他不是寻常之人?何以见得?他进了郡城,除了接受了商人们的礼物,并没做过别的事吧?若他真是贵人,焉能不访友,不探亲,或是不来拜会本大人?” “他是没访友,没探亲,可他刚才、刚才在来的路上,明知道三公子的身份,还是命人狠狠抽了三公子一顿啊!您想想看,若他真是骗子,骗取钱财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在明知道三公子身份的情况下,还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明显就是有恃无恐啊老爷!”老管家急急地说道。 “有这事?”吴郡守这茶顿时喝不下去了,直接就站了起来,瞪向老管家:“这么重要的事,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可您刚才也没说是要过去找麻烦啊! 老管家苦笑着,还得支招:“说到底,这是不是九殿下,只是您的猜测,人家可没说自己就是九殿下啊!这万一是从京城来的哪位世家公子,出来游玩,到了南溪郡,却被您毫无理由地直接给下了大牢了,就算不是什么大事,可传到京城那边,怕是也要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的有道理。”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回想一下刚才那人的姿态,的确不像是普通人,更没有骗子被揭穿后的恐慌,再加上能这样肆无忌惮殴打他的三儿子,怕是出身不低,也许是京城那几个大世家的公子?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吴郡守顿时后悔不已,立刻就要命老管家去放人。结果这个时候,一前一后两个消息,传了过来。 先被送到他手里的,是从边西郡那边传来的消息,飞鸽传书传过来的。这是边西郡的郡守在发现了情况不对后,立刻送了第二份信过来,此时才刚到这里。 吴郡守展开一看,顿时后悔不已,大骂道:“这混蛋误我!” 之前信誓旦旦说九殿下是去了你边西郡,如今又信誓旦旦来了第二封信,表示第一封信不算数,那个被确定是九殿下的人,实际上是九殿下命令侍卫伪装的,为的就是混淆视听,达到玩人的目的。 如今边西郡那边的混蛋被玩了也就算了,可他却要被玩死了啊! 结果还没等吴郡守骂上两句,第二个消息就到了,这个消息,是负责押送言白二人去大牢的护卫之一小跑着回来禀报的。 “你说什么?老三那个混蛋去了大牢?要去收拾严公子?”先前那一封信,还只是让吴郡守眼前一黑,第二个消息,直接就让吴郡守晕了过去。
第25章 乱世桃花源(25) 被吓晕了的吴郡守一醒过来,立刻就带着人赶去郡城大牢,务必要拦下那个孽子的犯上之举。而此时的言白,却正与陈狗子被关在一处,是单独的牢房,空荡荡的牢房里,就只有一张草席,二人盘腿坐在上面,倒都十分平静。 陈狗子这样平静,是因为相信族长,觉得族长定然有着后手。而言白之所以这样平静,是因为他的确有着后手。 系统:【什么后手,分明就是你打算行骗不成,就干脆直接以力降之!我跟你说,宿主,你这样是不成的,咱们这是搞基建的系统,不是搞花式造反的系统啊!就算是要改朝换代,也要遵循着基本法来,你可不能胡来!】 言白:“……我指的后手,是让我仿制的身份证明……” 这段时间,他让陈狗子作为他的代表,与那些大商人接触,为的就是收集这个国家的情报。毕竟,在这个时代,普通人里,没有比商人更消息灵通的了,而商人中的大商人,更是能知道很多普通官员都无法知道的消息。 那些大商人旁敲侧击想要推测出言白的真正身份时,陈狗子也通过与他们谈话,将京城那边的一流大世家的情况,都基本摸清了。尤其是跟言白年龄相仿的那些大世家公子的信息,太详细的没搞到,但是出身、姓名或是人际关系,却已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不得不说,陈狗子在这方面竟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跟收集才能,让言白觉得自己这次倒是没培养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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