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没遇到商尽也之前,他的梦毫无变化,偏偏在即将和他结婚的前一天,梦里的人脸变得清晰可见,为什么偏偏不是梦到别人,而是梦到商尽也的脸? 他明明只在照片上见过这个人,还没和商尽也熟悉到能多次梦到他的程度。可在他的梦里,商尽也身上的每处细节都刻画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他十分了解这个人一样。 就连无名指下的那粒小痣…… “!” 穆雁生连忙打开手机,点开方娅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屏幕上的商尽也不由得让他联想到梦里的人,他努力撇去心头那点不自在,放大照片,不去看商尽也的脸,而是去看他拿伞的那只右手。 放大,再放大,白皙的手背上,无名指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 和梦境中的别无二致。 穆雁生丢了魂似的放下手机。 这张照片他当时只匆匆看过一遍,根本不会有机会注意到这么细节的东西。 那为什么毫不知情的他会梦到商尽也身上的这个微小特征? 除非,除非…… 穆雁生不敢再往下想。 梦?真的是梦吗? “身上的胎记是上辈子死亡留下的记号。” 上辈子?前世。 穆雁生抚上自己的脖子,指腹在胎记上来回摩挲。 从小到大都做同一个梦,任谁都会觉得这个梦境是在预示着什么。以前的穆雁生不明白其中含义,现在他可能知道了。 这是上天在给他警告。 警告他要远离商尽也。 如果自己脖子上的胎记真的是前世的伤疤,那自己的死一定和梦境中的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那个和商尽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是他杀了自己。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是,就当他迷信吧。 不然怎么解释这么多的巧合? 由梦中的一切,再联想到井露露口中商尽也做过的事,想起他照片中那双冷漠的眼睛,能对自己亲妈露出那种眼神,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的? 穆雁生下定了决心,换好衣服拿上自己的证件,趁着深夜家人熟睡,偷偷溜出了家门。 商尽也能在成亲前一天砍人头,谁知道会不会再干出第二次这种缺德事? 要是自己再不跑,说不准下一把螺丝刀就会插在自己脖子里了! 随便找个对象结婚过无聊日子是一回事。 白白送命就很没必要了。 穆雁生没开车库取车,动静太大会被发现,便飞速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暂时避避风头,等这事差不多平息之后再说。 出租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上了市内的平开大桥,只要开过这座桥,再有十分钟左右就能到机场,见自己胜利在望,穆雁生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些许,这一松懈,猛烈的困意便涌上自己的四肢百骸,穆雁生打了个哈欠,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刚闭上眼还没两分钟,驾驶座上的司机突然大叫一声,拉长音调的刺耳刹车声划破黑夜,车子猛地停在路中。 “靠!干啥玩意儿啊!不要命了!”司机破口大骂,“有点臭钱了不起啊。” 穆雁生脑袋重重磕在玻璃上,瞬间痛清醒了。 他跟着司机往窗外看,只见两辆黑色豪车横着挡在前方马路上,堵住了车道。司机轰了两声喇叭,对方理都没理,没有挪动分毫。 紧随其后又是一阵刹车声,又有三辆车停在了出租车后面。 这一前一后,将小小的黄色出租车堵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穆雁生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前方豪车上的司机下来,打开后座车门,上面走出一个身形极高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正式到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离席,衣裳都来不及换。当看清男人的那张脸后,穆雁生心脏登时狂跳,几近窒息。 梦境中的人出现在现实里。是商尽也! 他怎么会在这里! 穆雁生一下子躲回车后座,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向司机催促:“大哥,大哥快走,快走!” 司机嘀咕道:“这路都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咋走?你让我游过去啊。” 穆雁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商尽也已经径直来到出租车旁,拉开后车门。 微凉的夜风吹进车厢里,穆雁生立即把头埋进膝盖,鸵鸟似的不抬头见人。 空气诡异地安静几秒,这人终于张口说话了:“下来。” “……”短短两个字,穆雁生听得打了个哆嗦。 “我,我不认识你,你赶紧走,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穆雁生把脸藏在衣服里闷闷地喊。 “不认识我?”商尽也轻嗤一声,“好啊。” 穆雁生吓出了一背的细汗,眼睛不去看,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动静,察觉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乍然抬头一看,商尽也竟然坐在了自己旁边。 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不是,你们这干嘛呢……”司机缓过神来开始抱怨,“还让不让人走了?” 商尽也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外头走来个保镖敲了敲驾驶座车窗,冲司机扔下一摞厚厚的现金,命令道:“跟着我们走。” “啊?” 两辆豪车在前开道,三辆豪车殿后,中间夹着一辆黄色的老旧出租车,一组怪异离奇的车队阵容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开往了曲钟山。 出租车上无人说话,静得落针可闻,司机悄摸摸地往后视镜里看。 后座上的两个人都倚窗坐着,中间空间大到还能再坐下一人。 商尽也面无表情靠着椅背,手掌搁在交叠的一双长腿上,姿态慵懒随意,硬生生抬高了这辆出租车的逼格。另一边的穆雁生则扭着脸看向窗外,整个人恨不得变成一只史莱姆贴在车门上,好似身边坐着的人能生吃了他。 到达山顶之后,任凭穆雁生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下车,他躲也没处躲,被商尽也攥着手腕强行拉下了车。 司机拿钱走人,穆雁生被商尽也带进主楼,一人挣扎一人硬拖,二人拉拉扯扯的样子被沿途不少佣人撞见,但他们头也不敢抬一下。 穆雁生被推进了二楼一间卧室,进门后就被松开了。他握着被抓痛的手腕,站在房间中央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猜测这里应该是商尽也的房间。 商尽也没有和他说话,自顾自开始换衣服,他没有掩着藏着,当着穆雁生的面就解开了领带,脱下西装,衬衫,裤子,换上了一身铅灰色的宽松家居服。 穆雁生下意识随意一瞟,两秒后就慌慌张张挪开了目光,心中不合时宜地惊叹,这个商尽也,不提其他,身材是真好。 商尽也换好衣服后便坐到屋中沙发上,慢条斯理泡起了茶。他专心致志做着他的事,没有丝毫想要说话的意思。 “你把我带这儿来干什么?”穆雁生憋不住了,问道。 琥珀色的茶水倒进杯中,商尽也头也没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穆雁生:“你要没什么事,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房门口走,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忽然听见身后商尽也的声音幽幽传来:“走?”咔哒。 门把手晃动几下,门纹丝不动。锁住了。 穆雁生猛地回头。 商尽也嘴角轻轻勾起,抿着茶水,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你能走哪儿去?” 穆雁生忍着一口气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尽也不答反问:“现在认得我了?” 穆雁生:“……” “我倒是忘了问,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出门这是要去哪里?”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头上来,穆雁生一顿,道:“我……睡不着,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往机场走?” “……”商尽也为什么连这种事也知道? “从你家出发去最近的机场,平开大桥是必经之路。”商尽也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自己解答了他的疑惑,“带着包带着证件,你总不能是大半夜打个车只为了去对面兜一圈风再回来?没人那么闲。” 穆雁生嘴硬:“哪有,我还挺闲的……” “你要逃婚。” 刻着这四个大字的巨石咣当砸在穆雁生头上,砸得他眼冒金星。 “我没有。”他下意识反驳。 商尽也放下茶杯,淡淡道:“你当我是傻子?”
第4章 我们离婚吧 穆雁生吞吞吐吐半天,找不到借口,干脆就承认了:“你,你既然知道干什么还问。” “为什么想要逃婚?” “……”总不能说是因为一个梦吧,听起来就很荒唐滑稽。 穆雁生移开视线,嘴里嘟哝道:“就是不想和你结婚,不行吗?” 嘀咕完,商尽也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起身,抬脚一步一步逼近穆雁生,他越靠越近,穆雁生的脑袋也不得不更加高高仰起,变成了仰视。 他的身高体型都比自己大了一圈,像座山一样,往他跟前一杵,压迫感十足。穆雁生慌慌张张抬手抵住商尽也的胸口,结巴道:“你这、要干嘛……” 商尽也停下脚步,垂眸睨了眼胸口上的手,两秒后,他微弯下腰,用平视的角度盯着穆雁生的眼睛。 穆雁生喉结滚动。 因着这个动作,二人离得很近,鼻尖只差一寸就要撞上了。 他甚至都闻到了商尽也身上散发的淡香味。 商尽也嘴唇开合,声音如同凛冬的霜雪,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这是在回答他的上上个问题。 穆雁生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急切追问:“为什么不行?你又不喜欢我。” 咫尺间,穆雁生窥见商尽也那双沉黑的眸子,里头仿若藏着一团化不开的浓墨,连他的影子都映不出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咬字的音调:“我说了,不行。” “……”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硬的,……好像也不行。 穆雁生见说不通,就想强行闯出去,可他高估了自己。门打不开,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商尽也是个尽职尽责的狱警,看守着他这个不听话的囚犯。 没法出去,穆雁生就开始故意撒泼使坏去砸房间里的东西,商尽也岿然不动任他闹了会儿,看他再闹下去就要学着老古董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开始闹自杀那一套,便干脆直接拿了绳子把他绑在了椅子上。 穆雁生喊也喊了,求也求了,商尽也软硬不吃,没有丝毫动摇。 这一绑就直接绑到大天亮。 商尽也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到外头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的耐心好得出奇,穆雁生却是实在闹不动了。
59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