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弟,陆小郎,你们这一早是干什么来了?” 赵北川把车赶过去道:“我们在下三里租了间铺子,打算过些日子卖豆腐。” “哎呦,那倒是我可要去好好捧捧场。” 短暂的说了几句话,骡车继续行驶,快到陆家村的时候正好碰上陆云和王有田,今日他们也回娘家走亲戚。 两家人结伴回到陆家,骡车刚停到家门口,陆林便匆匆过来开门。 “都回来啦,快进来!” 马车依次进了院子,陆父和陆母也出来迎他们,大家还不知赵家房子被烧的事。 陆母高高兴兴拉着两个儿子进了屋,“昨个就盼着你们回来,你嫂子准备了一桌子菜,快上炕暖和暖和,一会吃饭。” “哎。”陆遥搓搓手上了炕。 小年和小豆被陆苗拉着去了西屋,拿了一堆糖瓜出来,今年卖豆腐家里赚了不少钱,嫂子拿出了一百文,专门给孩子们买了些吃食。 堂屋炕上陆遥脱了鞋坐在炕头,之前做的棉帽子棉手套被一把火烧得精光,这一路冻得他手指脚趾都痒痒了。 陆母端来两碗姜糖水过来,“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胡春容抱着小石头过来:“给三叔四叔拜年。” 小娃趴在炕上当当磕了两个头,“三叔过年好,四叔过年好!” “好好。”陆遥伸手把他抱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吊钱塞进他手里,陆云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递给他。 “不要钱,快把钱还给三叔四叔。”胡春容连忙把儿子手里的钱往外抠。 小石头握着钱串不撒手,抠疼了哇哇哭起来。 陆母连伸手拦住,“别抢孩子的了,让他拿去玩吧。” 胡春容应了一声,这才拍拍小石头的屁股,让他去西屋找五叔玩。 陆母道:“今天别走了吧,住一宿明天再回去,家里的地方宽敞够住。” 陆遥:“恐怕不成,一会还得回家劈柴去。” 陆母以为他们做豆腐用的劈柴多,不够用了。“咱家后面还有不少呢,你们拉回去一车。” 陆遥叹了口气,“娘,我们搬镇上去了。” “啊?”陆母、陆云和胡春容同时惊出声。 “三弟你们什么时候搬的家,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和你二哥好去帮忙啊。” “昨天搬的,不搬不行了,大年三十家里房子让人点了火。” “哎呀!”几个人惊的又是大叫一声。 陆母急的够呛,“到底咋回事?房子烧坏了?” “岂止是烧坏了,直接烧空了,只剩下四堵墙。” “哪个天杀的放的火,报官了吗!” “报了,凶手也抓住了,是我们村的一个寡夫郎,放火的原因估计是自己生活的不如意,嫉妒我们家日子过得好。” 陆老太气的倒仰,“扯他娘的臊!自己过得不好就给人家防火?真是吊死鬼插花,死不要脸!怎么着了?房就白让他烧了?” 陆遥:“哎,那寡夫不光烧了我们家的房子,还把自己家的人全药死了,自己也疯癫了,这事只能认倒霉了……” 大伙听完沉默了半晌,胡春容道:“你们现在租的房子在哪?家里缺啥少啥尽管说话。” “对对对,粮食够吃吗?被褥有吗?没有一会拿些回去用。” 陆遥:“被褥够用,着火的时候拿出来了,粮食也搬出来不少,足够我们吃了。眼下缺的都是零碎的东西,等过几日镇上铺子开了现买就成。” “好端端……出了这么大的事。”陆母拉着他的手红了眼圈,那房子是新盖的,用的木料都顶好的,住几代人都不会坏。 陆遥心里也难受,不过大过年的不想让他娘也跟着不痛快。 勉强打起个笑脸道:“没事,正好我们去镇上租了间铺子,等过了年就在镇上卖豆腐,到时候肯定比现在还赚钱!” 陆云也劝着他娘,“没伤到人就是最好的,房子以后还能盖,三哥他们没准因祸得福呢,没有这把火,也不会搬去镇上住。” 胡春容也道:“是啊,豆腐这么好卖,陆遥头脑活泛去镇上肯定能赚大钱!” 老太太这才勉强止住悲伤,“不说了,去看看锅里的菜炖的怎么样了,赶紧吃饭。你们刚搬了家肯定好多事要忙,待会吃完了该忙就去忙。” “哎。”陆遥和陆云都下地帮忙拿碗筷。 另一边赵北川和陆林、陆父以及弟夫几人正在院子里看骡子。 陆林也想买匹骡子,他腿脚不好推车卖豆腐不方便,今年赚了些钱加上之前攒的正好够买一副骡车。 “二哥,你要买骡子先看脖子,我爹说长脖子骡,长尾巴马都是好牲口,耐力好干活有力,看见就不用犹豫直接买就行。” “再来就是看四肢和皮毛,老话讲:先看四条腿,后买一张皮,你看大花这身皮毛一看平时吃的就不错,油光水滑的。”王有田摸了摸大花的脑袋。 骡子还认得他,打着响鼻拿头蹭他的手。 “还有就是买年轻的骡子,这东西不能下崽,年岁大了用不几年就没力气了,白白浪费钱。” 陆广生笑道:“还得是养骡的老把式,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王有田红着脸挠挠头,“都是跟我爹学的,我懂的也不多。” 陆林拍拍他肩膀,“很不错了,等明年开春去镇上瞧瞧,有合适的就买一头回来。” “可惜我家的小骡子今年都卖了,不然可以牵来一头给二哥先用着。” “不用,这东西又不是小猫小狗,哪有白用的道理。” 屋里的饭做的差不多了,陆云出来叫他们去吃饭。 几个老爷们洗了洗手进了屋子,吃饭时陆广生还不知道赵家房子被烧了,拉着大川一个劲喝酒。 赵北川喝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陆母拉住他道:“大川他们今天还有别的事,别喝酒误了功夫!” “啥事非得大过年干啊?听爹的喝完酒明儿个再说!” “陆广生,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陆父冷不丁被娘子吼了一嗓子,吓得碗都没拿稳,一碗黄酒洒了半碗。 陆遥赶紧拉住他娘,“没事,爹要喝就喝一点,耽误不了什么事。” 陆母抽出胳膊呵斥道:“就知道喝酒,你知道姑爷家房子被烧了吗!” “啊?”这回陆广生真懵了,怪不得从进院子开始,赵北川心事重重一句话都没说。 “大川啊,这,这咋回事?” 赵北川轻咳一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说啊!” “原本想着吃完饭再告诉您的……” 陆父急的饭都吃不下了,“那待会我同你们一起去镇上忙活忙活。” 陆林和王有田也道:“对对对,一会儿大家一起去。” “哎,那就麻烦爹、二哥和弟夫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赵北川心里热腾腾的,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亲族的力量,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亲人会毫不犹豫站在你身后,推着你扶着你往前走。 大伙赶紧把饭吃完,两个孩子留在陆家村,其他人赶着骡车先回了湾沟村,把家里的栅栏鸡舍牲口棚,能用的全拆卸下来放到车上带回去。 隔壁的田二嫂子见他们回来,匆忙走了出来,“陆遥,你家这是干嘛呢?栅栏都不要了?” “我们打算搬镇上住,这些栅栏拿去当柴火烧。” “啊这……这就搬走了……”田二嫂子还以为他们回娘家借住一段时间,等天暖和再重新修房子呢。 “嗯,在下三里那边租的豆腐铺子,以后去镇上赶集进来坐坐。” “好。”田二嫂子还挺舍不得他们的,毕竟陆遥和赵北川是实在人,挨着他们住能占不少便宜。 四个汉子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院子里的篱笆全都拆完了,这些木头劈成柴火足够他们烧一个冬天。 临走时田二嫂子从屋里拿了几个鸡蛋装在柳条筐里递给陆遥。 “拿着吧,这几年没少沾你家的光,别的我也帮不上,这几个鸡蛋拿去给孩子们吃吧。” 陆遥推拒不掉,感激的接下来,尽管这个妇人小气爱占便宜,但却实打实帮了他们不少忙。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院子里几乎都清干净了,大门上的门板都被赵北川拆卸下来,打算带回去做几个窗户。原本温馨的小院彻底变成废墟,看得人心里酸涩。 两辆骡车载着满满的木头朝镇上走去,一个多时辰后抵达了下三里的胡同。 陆遥先下了车朝自家门口跑去,“这边走。” 王有田拉着缰绳放慢速度,等他把大门打开,赶着骡子将车进了院子。 新租的院子有点小,两辆车一起进不来,只能先把他车上的木头卸完再卸另一车。 木头卸完大伙开始修窗的修窗,钉门的钉门,王有田不会木工活,便拿起斧子劈柴。 陆广生背着手进屋看了看西屋的房顶,“上面的房檩坏了,得重新钉檩条,还得买瓦片,你要不着急等开了春我再来修。” “不着急,我们住东屋就行,这屋拿来放粮食和杂物。”冬天不下雨,房顶漏也不怕,最多把粮食拿麻袋苫上。 “这房子租一年多少钱?” “两贯。” “价格倒是不算贵。”陆广生常年在镇上做工,对镇上的房子价格还算是了解一些。稍微好一点的宅子,一年租金都是五贯打底,这间宅子虽然旧了些,收拾干净并不比那些差。 陆遥道:“我想先在这住几年,等手里富裕了再买屋子。” “行,大川家里没有长辈,你能拿主意很不错,有事你们俩商量着来,他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嗯。” 屋里看的差不多了,陆广生开始帮忙修灶台,他是瓦匠干就是这个活,从院子里捡了几块旧砖,和了点灰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灶台修整好了。 赵北川把东屋的窗户也修好了,不需要再用褥子挡风。 陆林把木头门也重新钉了一便,上面用的是栅栏上的木板子,虽然模样不好看,但用起来比之前牢固多了。 忙到日头偏西,陆遥让赵北川送他们回去,陆林拒绝道:“你们不用送,我和爹坐有田的车回去,明天还得来,顺便把小年和小豆送过来。” “行,那你们路上慢一点。” 王有田道:“三哥,三哥夫快进去吧不用送了。”陆遥和赵北川还是把三人送到胡同口才回去。 回到家也该吃晚饭了,陆遥把火生着,刷了刷锅抓了一把粟米做粥。 赵北川把院子的大门插好,牲口们喂上吃食才进了屋。“明日得把牲口棚搭上,大花睡在外头我怕它冻病了。” “嗯,过来暖和暖和。”陆遥往旁边靠了靠,把灶火坑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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