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块虎皮被镇北王进献给了上京的皇宫,葛长保看过一眼,那毛皮带着油光,又厚又沉足足有十多尺长! 两人一路吹着牛皮回到家里,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玩跳马猴,就是一个人弯腰另一个人从身上跳过去,大孩子跳的好,小孩子不会跳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葛蛋蛋在旁边急的团团转,葛长保走上前一把将儿子举过肩头,小家伙终于高兴了,“爹,骑大马,骑大马!” 下午,赵北川和葛长保这挑担俩又领着一群孩子去河沟里抓鱼摸虾。 河水只有大人膝盖深,淹不着人,天气暖和衣服潮了也不冷。 陆林和王有田则留在家里,把歪倒的栅栏重新夹了一遍。 陆母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看着儿子儿婿忙活道:“这还夹它做什么,倒了就倒了吧。” 陆林擦了把汗,“闲着也是闲着,趁着有空就夹上它,省的院子里遭了贼。” 陆老太噗嗤一笑,“糟贼能偷什么?家里哪还有值钱的东西。” “仓房里的农具少了好几把镰,铁锹也被人拿走了。” 老太太倒是想得开,“丢就丢吧,反正咱们都不种地了。” 陆林笑笑没说话,其实他就想给自己留个念想,这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承载着他太多记忆。 他记得小时候大哥带着他和陆遥爬树摘果子不小心摔断了腿,也记得自己跟父亲一起种地浇肥,更记得迎娶娘子时,春容蒙着红盖头走进自家院子里…… 他不想让这个院子破败了。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是把栅栏都重新夹好,没坏的地方也重新固定了一遍。 傍黑的时候,葛长保背着儿子,赵北川背着小银子,领着其他几个小娃娃们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半桶鱼虾。 陆遥接过来一看,“得,这么新鲜别浪费了,晚上给你们炸点小鱼虾饼子吃吧。” 把小鱼和小虾拿面裹上,放一点盐,在油里炸熟就能吃了,又香又脆,孩子们都爱吃。 吃完饭大伙坐在院子里消食聊天,小年领着小孩们抓萤火虫放进布袋子里,一闪一闪的别提多漂亮了。 蛐蛐声和田野里的蛙鸣合奏,晚风习习,漫天的星子闪烁,明日应该又是个好天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依旧是陆遥和两个弟弟以及娘亲睡在堂屋,赵北川、葛长保,陆林和王有田带着小春睡在东屋的大炕上。 胡春容和小年领着四个孩子睡在西屋。 陆老太又是早早就睡熟了,兄弟三人小声说着悄悄话。 陆云道:“往这一趟,我就想起当年三哥回来的时候,那会儿老五还没成亲,我们也没去府城。” “是啊,一晃都过去六年了。”时间真是不经用,转眼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都九年了。 陆苗小声嘟囔,“娘的呼噜声还是这么响。” 陆遥和陆云没忍住笑出声,三人在府城的时候虽然每个月都能见面,但相处的时间有限,各自都有生意要忙,所以很少能凑在一起聊天。 “三哥,你和哥夫真不考虑要孩子啊,我看他今天抱着银子可稀罕了。” 提起这件事陆遥也有些无奈,“也不是不要,去年我找郎中把过脉,说我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大川更是没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动静。” 陆云翻过身趴在枕头上道:“要不找个偏方试试,或者找个能掐会算的老道看一看,我听说如果成亲的日子时辰不对,或者犯了什么冲,就容易影响子嗣。” 陆遥不信这些,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伸手摸出脖子上的那枚铜钱,已经坠着快五年了,当年老道说让他五年后还回去,顺便帮他把道观翻盖一下,等这次回去真得去一趟道观转转。
第123章 翌日一早,艳阳高照。 大人们早早都起来了,小孩子们还在睡懒觉。 今天大伙都换上了素雅的衣裳,准备去山上祭奠老爷子。 这个朝代还不流行烧纸钱,毕竟纸是稀罕物,活人尚且都不够用,哪舍得给死人烧。只带了些香烛、点心还有一只卤鸡。 “石头醒醒,咱们该去看爷爷了。”胡春容拍了拍儿子,石头立马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旁边小桃子也起来,“娘,爷爷是谁啊?” “是你爹的爹。” “那爷爷在哪里?” “他在山上……待会儿你就看见了。” 小蛋蛋和小银子也被叫醒,今个儿孙子辈的一个都不落,全都一起去山上给老爷子磕头。 收拾得差不了,大伙拎着东西朝山上走去,山路难行就没赶马车。 一路上碰见不少干活的村里人,大伙纷纷放下农具注视着这群人,心中不禁感叹,“陆广生这辈子可没白活,孙男娣女一大家子各顶个的有出息。” 越往山上越不好走,到处都是灌木丛,里面还长着荆棘,不小心刮一下又痛又痒,还有虫蛇实在危险。 赵北川和葛长保穿了皮靴子,拿镰刀在前头开路,陆林和王有田在两旁撒驱蛇的雄黄粉。妇人、夫郎和孩子们跟在后头走,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陆家的祖坟地。 看得出这几年二叔一家多有照顾,每年都帮着添了土,不然土坟包又在半山坡上,几场雨就冲平了。 陆林先把父亲和大哥坟头上的草都割下来,旁边祖父祖母以及老祖的坟也挨着收拾了一下。 然后便是拿铁锹开始铲土填坟,将几座坟都填好,这才摆上贡品,点燃香烛大伙跪在地上磕头。 陆母站在一旁,看着相公和大儿子的坟道:“你们且安心吧,孩子们都好,我也好,只盼着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 香烛烧完,大伙起身,跟前几次祭拜不同,这次心中的悲伤少了些,更多的是怀念。 陆遥看着那堆黄土,眼前恍惚浮现出小老头笑眯眯的模样,询问他生意做的怎么样了,生活可还顺遂?烦心的事想开些,仔细自己的身体,莫要太劳累了。 陆遥眼前有些模糊,在心中无声着对他说:“爹,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念了。” 从山上下来时,陆老太腿脚不好,赵北川把她背了起来。 儿婿们个顶个的好身板,特别是大川一把子力气,背着瘦小的老太太根本不费力。 回到家时快到晌午了,又开始忙活着吃喝。 * 第二天赵北川想回一趟湾沟村,把爹娘的坟也填一填,顺便去看看赵婆婆,他一直惦记着回一趟青州老家,把爹娘的坟地挪过去。 上次回来时,因为赵光徭役没办法挪就放弃了,这次有葛长保在,什么都不需要管就能把人带过去。 村口的大榆树下坐着不少人乘凉,眼下春耕刚结束,地里的活不多,大伙都喜欢出来唠闲嗑。 离老远看见这辆大马车,人们纷纷站起身张望着。 “这是谁家来客了,赶这么大的马车……” 田二嫂子嘟囔道:“莫不是大川他们回来了吧。” “这么远,能是他们吗?” 不多时马车走近,没想到赶车的人竟真是赵北川! 大伙兴奋的迎了上来,“大川回来啦!陆遥和孩子都回来了吗?” 陆遥打开马车门道:“回来了。” “唉哟!”大伙定睛打量起车上的三个人,陆遥身穿一身石青色锦缎长袍,袖口和衣摆都绣了竹叶,整个人如翠竹一般俊俏挺拔。 小年穿着一件棕黄相间的襦裙,衬得她小脸愈发俏丽。只有旁边的小春他们不认识,有的人还以为是小豆子。 “二嫂子。”小年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田二嫂子这才反应过来,惊叹道:“小年都长成大姑娘啦,真是越长越好看!” 秦家夫郎道:“你们怎么有空回来了?” “老太太想家了,这么多年没回来,便想着回来转转。” 大家七嘴八舌询问其府城的事,陆遥笑着一一作答,聊了一会儿他们还得去山上填坟,就没再耽搁。 陆遥把车上的点心和糖果拿下来几盒分给大伙吃,“路途遥远,回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吃食是府城特有的,大家尝个鲜吧。” 这群妇人和夫郎没客气,赶紧上前抓几把揣进怀里,自己舍不得吃准备拿回去给自家孩子吃。 刚好田二嫂子也顺路回去,陆遥便招呼她一起上车来。 她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拘谨的缩着手脚四处张望,“真气派啊,这么大的马车得花不少银子吧!” “还好,都是酒楼里用来接送客人的。” 难免有阴天下雨的时候,有时客人来时没赶着车,陆遥便让车夫把客人送回去。 “真好,陆遥你说你们俩咋这么能耐呢,这才几年不见看着你们都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是小年,我都不敢认了!” 小年笑眯眯道:“二嫂子看我可是长变了模样?” “模样倒是没大变化,跟你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这周身的气派好像那官家小姐!”以前田二嫂子还想过让儿子娶赵小年,如今一看自家的傻小子可半点都配不上人家了。 陆遥和小年忍不住笑起来。 “小豆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没有,他留在府城准备秋闱,考中了就是举人了。” 田二嫂子瞪大眼睛,“那不就是官老爷了!哎呦,真厉害,我打小就看他有出息!”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田家门口,田二嫂子下了马车,“我先回家去烧火做饭,你们别走啊,晌午一定得留下来了吃顿饭!” 陆遥拒绝不掉,只能点点头应下。 赵北川赶着车继续往山上走,赵家父母的坟在以前地头,所以这条路并不难走,几人很顺利就上了山。 找坟的时候花了点时间,这些年没人填坟,爹娘的坟都快被雨水浇平了。 好不容易找到,赵北川和小春赶紧收拾起来,陆遥和小年帮不上忙,便蹲在旁边拔草。 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坟重新堆好,摆放了石头门,四个人跪在地上磕头,烧完香烛一起下了山。 重新回到村子里,陆遥才发现,自家原来的房基地上已经被别人翻盖了新房,重新夹了篱笆钉了大门,再也找不到原本的模样。 小年神色有些低落,陆遥拍拍她后背道:“别想太多,咱们的户籍都迁走了,这里本来也不属于咱们了。” 对面的赵婆婆家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低矮的茅草屋子,大门关着的,赵北川走上前伸手从外面就能把门栓打开了。 “赵婆婆,在家呢吗?” 屋里赵婆婆闻声坐起来,低哑的声音喊了一句,“谁呀?” “是我,大川。” 老太太一听连忙下了地,推开门便见到门口高大的男人。 赵婆婆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水光,“大川,大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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