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陆遥能忍受这种生活吗?必然是忍受不了!所以做豆腐这件事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无论何时何地,生产力都决定了上层建筑,自己有一番事业,就算赵北川真休了他,也能独自生活的很好。 两刻钟后陆遥站在娘家大门前,这次不用敲门,大门是开着的。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知道娘心疼三弟,但这么大一家子人,哪个不是张着嘴等着吃饭?他没出嫁前您便向着他,如今嫁出去了您还是向着他,感情我们陆林是捡来的。” “好了,春容你少说两句。”陆林拽着娘子往外屋走。 陆母沉着脸道:“你别拉扯她,让她把话说完,还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出来!” 胡春容声音一滞,委屈的掉下眼泪,“娘说这话就是在戳我心窝子,打成亲起您为我们操持家务,帮我们照顾娃娃,我岂能对您不满?” 陆母神色稍稍缓和,“那你今日是闹得哪一出?” 这件事的起因说来也不大,陆家原本有个旧釜一直放在仓房里没人用。 前几日胡春容回娘家,见家中的釜破旧不堪,便想着回去把旧釜拿过来换上。 结果回来跟丈夫一说,陆林告诉她釜被三弟拿走了,他家的釜被他烧坏了。 胡春容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今早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又听见婆婆跟公爹说陆遥借钱的事。 顿时火冒三丈,要知道陆家可没分家,钱都伙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她和丈夫辛辛苦苦赚的钱,被婆婆私底下接济小叔子了! 气得她跟丈夫大吵了一架,陆老太闻声过来劝架,结果不劝还好,一劝反而加重了矛盾。 “您心疼陆遥,怎么就不心疼心疼陆林,他瘸着一条腿跟公公出去赚钱,晚上回来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胡春容越说越委屈,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陆母也红了眼眶,“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何尝不心疼老二。” 手心跟手背能一样吗?陆老太也知道自己太过偏疼陆遥了,可从小护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陆遥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原来是为自己吵架呢。 得了,趁着热闹赶紧把钱还回去吧,省的老太太为难。 “娘,哥,嫂子,你们都在呢。” 屋里陆林一见到他,神色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三弟回来了。” 胡春容没说话,她心里还有气呢,自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陆老太瞥了一眼三儿子,心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 “前几天手头紧,在娘这拿了一百文钱,正好昨天大川回来给了我家用,这钱就先还回来了。” 胡春容一听抬起头,见陆遥从怀里掏出一吊钱递给陆老太。 她有些意外的看向陆遥,这个小叔子的性格她太了解,打进门那天起就看出来,他是个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人。 钱还的这么痛快,里面指不定还有什么猫腻呢。 陆遥道:“我爹呢?” “他还没散工,有事啊?” “是有点事。” 胡春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一扭头出了屋子,走到门口喊了一声:“陆林,跟我去地里干活!” 陆林看着弟弟和媳妇左右为难,最后还是陆遥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去哄媳妇。 等人一走,陆母开口道:“你又想借啥?” “嘿嘿,爹明日有空吗?我想请爹去我那帮忙,不让他白干,人家给多少工钱我就给多少钱。” 陆母忍不住锤了他一拳,“你就气我吧!”
第14章 傍晚陆父才散工回来,这几日镇上有一户富贵人家翻新房子,雇了好几个瓦工,每日给二十文工钱,陆父去干了七八天差不多也快翻完了。 吃晚饭的时候,陆母把白天的事说一遍。 “老二家的今天不愿意了,气我借钱给老三。” 陆广生夹着菜没吭声,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娘子管,他只负责干活赚钱。 “你说老三那个样子,来借钱我能不借吗?为了个秀才他都敢吊脖子,万一他再寻死觅活的怎么办?” “都是你惯得。” 陆母气的胸口疼,“好好好,都是我惯的,陆遥不是你儿子?要不是当年他差点病死,我能这么……” “行了,后来怎么说?” “正好陆遥来了,把钱还了回来。” “那不就结了,老二媳妇再闹你就说她几句,少不了她吃穿,别整天盯着家里这点钱。”陆广生吃完饭,把碗递给老妻让她再盛一碗。 “明天还去镇上吗?” “不去了,房子修完了,看看别的村有没有活计。” “那正好,陆遥想要你过去给他帮忙,明天你过去一趟。” “嗯。” * 从娘家回来天色还早,陆遥拿粟米去赵婆婆家换了两斗豆子,挑拣干净用水泡上。 黄豆至少浸泡六七个小时才能磨成浆,趁这个功夫他打算去一趟镇上,把石膏和麻布买回来,今天就尝试做豆腐。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累的他满头大汗,古代就这点不好,没有代步工具,去哪都靠“十一路”,这时候就格外怀念前世的小电驴,哪怕是自行车也好啊。 哎~可惜他不是理科生,这辈子怕是没有骑上车的一天了。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冷清了许多,偶尔一个两个行人经过都是脚步匆匆。 陆遥先去布店买麻布,麻布和葛布是当地百姓常用的布料之一,没有经过染色的麻布是浅褐色的,质地轻薄,吸汗透气,缺点是不耐磨,穿一段时间就破了。 麻布的价格比较便宜,一匹只要三百文钱。做豆腐用不到这么多麻布,陆遥只买了五尺,每尺六文共花了三十文钱。 买完麻布又看了看其他的布料,他打算买块柔软的布料做条内裤。每天空心穿着一条裤子,总感觉下身凉飕飕的没有安全感。 布店的伙计给他介绍了几款布料,粗棉布十五文一尺,细棉布三十文一尺,绢六十文一尺,至于绸就更贵了,要一百文一尺还不零卖,最少买十尺店家才给剪。 陆遥摸着怀里的铜钱直咋舌,这物价也忒高了!不努力搞钱以后连裤衩子都穿不起。 最后咬咬牙,花了六十文买了二尺棉布。 虽然赵北川给了他两贯钱,但这钱他也不能乱花,拿人的手短,万一哪天闹掰了,他去哪借钱还回去。 买完布陆遥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有药铺,布店的伙计告诉他,后街一转弯就能看见,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很快就找到了这家药铺。 一进药铺,中药味瞬间扑鼻而来,有伙计上前询问:“客官是买药还是看病啊?” “请问,你们这有寒水石吗?” “有,客官要多少?” “什么价格?”陆遥摸着怀里的钱有些担忧,怕自己买不了多少。 “五文钱一斤。” 价格倒是不贵,陆遥买了二斤花了十文钱,这二斤石膏化成水,足够他用一段时间了。 出了药铺旁边就是一家瓷器铺子,陆遥进去买了三个粗瓷大碗,一个碗七文钱,店家只收了他二十文钱。这个朝代似乎没有卖盘子的,大概是因为陶锅不能炒菜,盘子不太实用吧。 往回走时途径粮铺,陆遥没忍住又买了五十文的蔗糖。 五十文钱能买半粟米、一斗的豆子,买糖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小把,还是杂质颇多的粗制蔗糖。 不得不感叹古代糖价昂贵,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赵小年和赵小豆把饭都做好了。 “嫂子,你回来啦!”赵小豆跑出来帮忙拎东西。 陆遥从篮子里的小布包里,抠了一点糖塞进他嘴里。 小孩眼睛嗖的瞪大,“唔!好甜!” 陆遥忍不住笑出声,进了屋子也给赵小年抠了一块。 “嫂子你买糖了!” “嗯,待会嫂子要去磨豆腐,晚上给你们煮甜豆浆喝。” “好喂~”两个孩子欢呼起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甜豆浆是什么,但听上去就很美味! 吃完饭,陆遥看了看盆里泡的豆子,已经鼓胀起来了,用手捏了捏十分柔软。 把豆子捞进水桶里清洗了两遍,两个孩子拿上水瓢和木盆,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后去村里磨豆腐,自打嫂子嫁过来,生活好像都变得格外有趣。 来到村里老磨盘,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季节磨面的都磨完了,石磨闲着没人用,上面落了一层树叶和灰土。 陆遥先打了一盆清水,把大石磨里里外外清洗了两遍,见没有脏水流出来才开始磨豆子。 黄豆和水照着大概一比七八的样子兑在一起,慢慢倒进中间的空洞里,然后推着木柄撵磨。 陆遥推了一下,石磨纹丝不动…… 他不信邪,双手握着木柄用力又推了一下,石磨微微转了一点。 我靠,不会吧!石磨居然这么难用? “嫂子,我帮你!”赵小年撸起袖子,小脸憋的通红推磨盘,赵小豆个子太矮使不上力,只能在旁边握着拳干着急。 陆遥卯足了劲终于推着磨盘旋转起来。 转起来的磨盘阻力没那么大了,但依旧费力,推了不到三分钟,陆遥汗流浃背,胳膊发抖。 这幅身体实在太弱了,不知道是因为激素的原因,还是不经常锻炼的关系,身上几乎没什么肌肉,大腿和胳膊摸上去软绵绵的,跟上一世的身体完全不一样。 陆遥一边咬着牙推磨一边暗暗发誓,为了健康着想,以后也必须每天锻炼身体,不然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一旦生病就死翘翘了。 不多时,奶白色的豆浆顺着石磨槽子缓缓流出来,滴到旁边的木桶里。 大半盆豆子磨出了一桶豆浆,陆遥双手磨出水泡,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赵小年也累的不轻,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愧是三苦之一,打铁划船磨豆腐。 “大兄要是在家就好了,他力气大,家里的粟米都是他一个人磨的,他还帮赵婆婆家磨了灰面呢。” 陆遥想起赵北川粗壮的臂膀,脸有些发烫,“等你哥回来,让他来磨豆子。” 歇了口气陆遥拎着木桶往回走,赵小年双手搭在弟弟肩上,嘴里嚷嚷着,“累死我啦,小豆子你快点长高背着我走!” “姐,你别压我了,再压就长不高了。”说完甩来她的胳膊撒腿就跑。 “等等我,你个小混蛋!”两个孩子追逐打闹,披着一身星光回到了家。 生豆浆要煮熟了才能喝,陆遥点着火,把豆浆倒进陶釜里加热。 这个加热的过程也颇为麻烦,需要豆浆滚七到八次,如果掌握不好火候会有一股糊巴味,做出的豆腐不好吃,当然火小了同样有一股豆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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