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需要处理。”顾渝侧身挡在老太太面前,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其他楼层的人也听到了动静,甚至闻到了不断扩散的尸臭味,回字楼内不少门窗开启,甚至有人在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 人看热闹的本性是一种很难理解的状态,于是有人刚上来看到就吐了。 所有的眼珠子都盯着在场最冷静的一个年轻人,脸上没有惊慌,手也不抖,虚虚掩住了口鼻,有条理地对警方说明现场的情况:“……是的,昨天发现女尸的旧水厂,就在受害人居住的楼侧的九楼,发现了藏在塑料桶内的一双手脚。” “……确定是人,已经腐烂了,是一对夫妻吵架不小心踹翻了塑料桶发现的,麻烦你们快些赶过来,已经有很多人围上来查看情况了,我想这样并不太好。” 好事者已经拿起了手机,光是拍摄不太清楚的女尸发现现场,都在短时间内收获了大量的热度,更别说白天直接拍到肢体了。 顾渝背过身去,避开了那些摄像头,扶住老太太:“老人家别人看了,我们会去吧,一会儿人多了不安全。” 老太太也没有挣扎或多说什么,嘴角轻微嗫嚅了一下,借着顾渝的手,略缓慢地往楼上走。 在顾渝看来,老太太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扫地的时候完全能看出关节的灵活度,下楼的时候慢,应当是看不清楼梯的缘故,现在上去……顾渝微微眯眼,推测到底是被吓到了没回过神来,还是别的什么。 “罪……都是罪孽……”到了自家门口,老太太站定后松开了抓着顾渝手臂的手,喃喃自语,“人生来就是有罪的,要赎罪才能得到解脱……” 掏出钥匙迅速打开了门,顾渝得以见到老太太家里简单利落的布置,客厅的最重要放着神龛,点着红蜡烛,中间供奉了瓜果,围着一个香炉。 神龛下面是一个已经凹陷下去的蒲团,一看就是使用多年,且被长久地使用,依稀能看出膝盖经常跪下去的模样。 老太太熟练地跪下去,紧闭双目,双手虔诚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仿佛这样就能忘记方才见到的一切,连门都没有关上,身后的顾渝她也不在乎了。 顾渝看了几眼,替老人家关上了门。 所以他也没看到,关上门没多久之后,老人家嘴里的碎碎念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供奉多年的神龛,长长叹了一口气:“造孽……” 按照以往,也不是不能让温瑾昀盯着一些,不过他和程乐伶分头行动了,让温瑾昀多观察程乐伶去了。 顾渝自己忙,暂且没管程乐伶那边的情况,替老太太关上门后在王梅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注意力全都被九楼吸引去了,现在他悄悄打开王梅的门,也是不错的时机。 里面的线索估计已经被警察搜索干净了,另外就是四楼,前些天发生凶杀案的那层楼,受害者的房间也锁着。 可能前些天的那个案子,相对还好办一些,至少大家都看到了一个男人拿着一把见血的刀出来,如果男人坚定认为自己没有杀人,也能说出一些别的线索不是。 在脑子里尝试把这些天的线索都联系在一起,顾渝忽然听到楼下有一道正气的声音询问:“是谁报的警?” 走下楼去:“是我。” 来的是警察跟在周衡后面的一个较为年轻的警官,顾渝听到周衡喊过他的名字——张家盛明显也认出了顾渝,脸上的疑惑浮现了一瞬收回去,看了看楼上,又看看顾渝:“你怎么在这?你刚刚在楼上做什么?” 顾渝不住在这一层,出现在这本就奇怪。 “好奇上来看看,”顾渝大大方方承认,“十楼那个阿婆,我刚刚从她回屋,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 警方带来的人在九楼画下了警戒线,制止了一些好事者拍视频,并告诉他们最好删除,至于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楼的监控也是坏的,那对夫妻和顾渝报案时候说得相差无几,警察自然也没有多为难他们,而是询问知不知道这间房子住的是谁。 “这哪知道啊,好几年了也没看见人影。”被问的人很无奈地说。 “那些东西也一早就在了,谁能想到啊……” 警察:“那你们有没有见到什么比较陌生或者行为比较奇怪的人呢?” 没人说话,只是那些目光都逐渐落在了被张家盛问话的顾渝身上。 警察也顺着群众的目光锁定了的确和周围格格不入的顾渝。 顾渝:“……” 很好,把自己搭进去了。 [比你原先计划的夜探十楼好解释一些。]温瑾昀不客气地补刀。 张家盛愣了一下,很礼貌地对顾渝说:“你介意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吗?” 能不去吗?作为本世界守法公民的顾渝配合地点头:“没问题。” 于是顾渝和警察一起回了警察局,宿舍楼内的事宜暂时交给了其他人检查。 半个月内,一件杀人案,两次发现尸体。 顾渝是第一次杀人案后来的,时间接近但错过了,这方面可以排除,之后的每一次,他先是偶然目睹,之后就参与其中了,张家盛的意思就是好好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别的事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顾渝本身没有什么别的问题,跟着去就跟着去。 只是没想到,进了警察局还能看到熟人。 程乐伶脸上残留着血液,头上包着纱布,百无聊赖地抬眼看看这回进来的又是谁,原本没什么生气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实打实的惊讶。 顾渝先发制人:“没想到在这还能见面,你不是去打工了吗?” 程乐伶不甘示弱:“你也一样,无业游民。” 进来看到情况顾渝都能明白为什么警察来得这么快,因为他们本来就处于出警状态,简单说就是——二人分开之后,程乐伶在烂尾楼摊上了命案,没多久顾渝又在宿舍楼摊上了命案。 颇有几分殊途同归。 周衡接到消息过来,刚打算开口问,一看到人他自己都愣住了,这些天注意到的人多是多,唯二出于私人感情比较注意的,现在都在局子里了。 “你们怎么回事?”周衡发自真心的询问,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渝没有和程乐伶分开,他看到程乐伶头上的伤,距离上次他砸出来的,也没超过一周。 [你说男主的脑袋被反复砸过,会变成智障吗?]顾渝感慨。 温瑾昀:[你看他的眼神像吗?] 依旧是一双看起来阴沉不近人情的眸子,顾渝明知故问:“你头怎么了?”程乐伶:“被人砸的。” 顾渝:“那人被抓进来了?” 程乐伶:“没有。” 顾渝:“所以你来报案。” 程乐伶冷哼:“不是,他死了。”语气没有起伏,脸上更没有惊慌,仿佛就是死了一只蚊子,而不是一个人。 周衡很无奈,听见顾渝问,也不算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替程乐伶说了:“我们接线员接到报案,电话那头一直没人说话,听到惨叫声和手机坠地的声音,还有小乐给的消息,这才找到地方。” 最近敏感的事情太多了,接线员也不敢完全确定这就是闹剧,上报之后逐步排查找到地方,一开始也不好找,只在电话里听到了一句非常虚弱且轻微的“烂尾楼,快来”。 还是周衡认出了程乐伶的电话号码,想起他平日捡垃圾的地方,在烂尾楼的楼顶找到了人。 也不能这么说,先在楼下楼梯间的位置找到了一具女尸,似乎是慌不择路从上面摔下来的,楼下的钢筋裸I露,贯穿了她的身体,血流了一地,直接死亡。 紧接着上楼,看到了楼顶门口,保持着往外爬姿势的程乐伶,他的额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身上全都是擦伤,手机掉在了楼下,已经摔烂了,难怪后面电话突然挂断。 程乐伶还有呼吸,立马就被紧急送医。 因为楼道内和天台有轻微打斗的痕迹,警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在楼的另一侧的延伸出去的二楼阳台上,找到了一个摔死的男人。 从男人指缝的带血皮肉组织里,化验出了程乐伶的DNA。 所以医院里清醒过来,被告知轻微脑震荡需要调养的程乐伶,没多久又被临时带回警局了,警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也不该将人带回警局问,负责的警察过于交集,对此已经与程乐伶道歉了。 程乐伶对此只是说自己没事。 对方很愧疚说:“怎么能没事呢,好好休息吧这些天。” 程乐伶摇头:“我还要去打工,不然没钱我爸不准我回家。” 进一步加深了对方的愧疚感,连带着起初对程乐伶的怀疑,都逐渐丧失。 而整个审问过程中,程乐伶给出的回答也很简单,他在烂尾楼捡垃圾,听到了上面有两个人的声音,自己本来不像过去的,可是手中的垃圾袋发出了声音,被两人发现,随后男人非常生气,殴打了程乐伶试图让他闭嘴。 程乐伶是不乐意说话的,全程被打也没吭声,男人觉得他一身反骨,越打越收不住手,女人劝都没用,一路揪扯进了天台,男人捡起了上面废旧的钢管,狠狠砸了程乐伶的头。 女人见状害怕就跑了,程乐伶被打得头晕脑昏,抢了男人手里的钢管想要反击,缠斗的过程中男人似乎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大事就跑了,程乐伶得以有机会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程乐伶努力想跑,头上失血,脑子嗡嗡作响,到最后几乎是爬出去的,随后就不省人事了,直到被警方发现。 仅有程乐伶一人的口供,外面街道的监控的确显示,一男一女率先进入了烂尾楼,程乐伶拿着蛇皮袋晚了一些时候进入。 程乐伶与对方并没有直接关系,在那根程乐伶说的钢管上,验出了程乐伶和死者的DNA。 警方推断,因为天台没有完全修建好且堆积了较多的杂物,男人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杀了人之后心神慌乱,逃跑过程中不小心从楼顶掉了下去。 法医其实更主张进行尸检,不过非刑事案件,还是要看死者家属的意思再看。 怎么看一切都无限接近于程乐伶口中说的意外纠纷。 周衡自然没跟顾渝说那么详细,具体程乐伶的经历,都是温瑾昀汇报给顾渝的。 男方的家属很快就赶来,大家都看到一个打扮朴素神情憔悴的女人,报出了男人的名字,想要见自己老公一面。 进来的同时,她也看到了坐在一边的程乐伶,盯着程乐伶久久没有走动,警察立马拦在两个人的中间,试图劝导。 谁料女人只是艰难扯出一个微笑,畏缩着吞吐开口:“你,你的医药费,我会支付的,放心……”
第253章 作家讯问 谁都没想到女人居然是这个反应,在脑中设想的大吵大闹完全没有发生,她好似许久没有外出,几乎忘了如何与人交际,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程乐伶的眼睛,下意识地躲避。
252 首页 上一页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