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梁翕之震惊:“还往北?再往北,咱们要走到北燕的地界去么?” 北梁的丹阳城并不在北梁的腹中之地,而是偏北端,越过北端几座边陲小城,便会与北燕接壤,按照刘非这个行路的法子,不日便会出境。 城门是进不了的,晁青云只好驾车,按照刘非的说辞,继续往北而去。 晚间众人没有找露宿的客栈,而是谨慎的住在马车里,将就一夜。 刘非前些日子一直奔波的寻找梁错,昨夜又为梁错守夜,后半夜一直在逃跑赶路,已然疲惫的透支,脑海中浑浑噩噩的,实在抵不住困意。 梁错见他迷迷瞪瞪的模样,轻声道:“刘卿若是困了,靠在朕的身上。” 刘非拱手道:“臣不敢越钜。” 梁错轻笑一声,道:“更越钜之事,你还少做了?” 他说着,扶着刘非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说实在的,靠在梁错的身上,比靠在硬邦邦的车壁上强得多,刘非干脆一歪,直接靠在了梁错的怀中,避开梁错肩膀上的伤口,枕着梁错的胸肌,高度正合适,这不比头枕要舒服么? 刘非蹭了蹭面颊,喟叹了一声,安心的闭上眼目,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梁翕之看到二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酸涩,很嫉妒,他说不出来嫉妒梁错甚么,或许是嫉妒他有人可以依靠,那种感觉,一定很温暖,很舒心罢…… “侯爷?”晁青云的嗓音打断了梁翕之酸溜溜冒着泡的心绪,道:“若侯爷想要依靠,晁某的肩膀可以借给侯爷。” 梁翕之一愣,下意识看向晁青云的肩膀,不像一般的书生那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反而很是宽阔,给人一种安全感,若是靠上去,肯定很舒服罢? “咳!”梁翕之咳嗽了一声,道:“谁稀罕?” 翌日清晨的阳光,薄薄的洒在梁翕之的眼皮上,他微微蹙眉,慢慢挣开了眼目,便见自己枕着晁青云的肩膀,而晁青云还未醒过来,紧紧蹙着眉,似乎睡觉也不安稳。 梁翕之的目光转动,刘非也还未醒来,面容平静的依偎在梁错怀中,梁错微微垂头,正在偷偷搞小动作,竟亲吻着怀中熟睡的刘非。 “你……”梁翕之刚要开口。 “嘘!”梁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别吵醒他。” 梁翕之下意识闭嘴,哪知梁错状若无人,又低下头来亲了亲刘非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过刘非的额心鼻梁,甚至还在他的耳根处亲了亲。 梁翕之生怕吵醒了刘非,做着口型,哑声道:“不、要、脸!” 梁错挑唇一笑,示威一般,当着梁翕之的面,又亲在刘非柔软的唇瓣上,下一刻,梁错得意的笑容突然干涸,再也绷不住,因着刘非醒了。 刘非正好睁开眼睛,把梁错偷亲的恶劣行径抓了一个正着。 “咳……”梁错装作一本正经的道:“刘卿,你醒了?” 刘非坐起身来,因着堪堪醒来,还有些懵懂迷茫,一脸呆呆的,揉了揉眼目,十足困顿的模样,嗓音软绵绵的道:“继续赶路罢。” 晁青云驾车,继续赶路,他们一连赶了两天路,只有后半夜才会停下马车歇息,眼看便要抵达北梁与北燕交界之处。 梁翕之打起车帘子,看着外面的光景,光秃秃荒凉一片,和南面的水乡不同,北面的边镇极其荒凉。 梁翕之眯着眼睛,遮挡着吹来的风沙,道:“孤听说北疆的小镇常有马匪出没,咱们不会遇到匪贼罢?” 嗖——!! 哆! 梁翕之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突然射来,狠狠击打在马车的车窗上。 “当心!”梁错断喝一声。 梁翕之反应迅捷,歪头躲过,吓得呼呼喘着粗气,扭头一看,天地交际的地方一团团尘土飞扬而起,仿佛海浪一般,滔天卷来。 伴随着“踏踏踏”的巨响,分明是马蹄声。 梁翕之震惊的道:“还真的有马匪?!” 梁错蹙眉道:“乌鸦嘴,快把窗子关上。” 随即又对晁青云道:“快驾车!” 晁青云回头看了一眼,马匪扬着尘土,绝尘而来,疯狂的追赶而上,晁青云眯了眯眼目,立刻甩下马鞭,呵马快跑。 “哈哈哈哈——!!” “又来了肥羊!” “给老子把他们的马车射穿!!” “一个也别想跑!哈哈哈——” 嗖—— 嗖嗖嗖—— 箭矢铺天盖地飞扑而来,幸而马匪所用的弓箭张力不足,大多数弓箭没有打在他们马车上,便算是打到马车上的弓箭,也没能射透车壁。 “停下!!” “停车!” “再不停车,老子宰了你们!” 晁青云飞速驾车,但架不住马车还要托着笨拙的车厢,身后的马匪却无任何阻碍,一点点缩短着间距,眼看便要追赶而来。 “快啊!”梁翕之催促道:“晁青云!快啊!” 晁青云蹙眉道:“侯爷,这马跑不动了。” 似乎要验证晁青云的言辞,马匹果然越跑越慢,仿佛体力不支,越是驱赶便越慢,身后的马匪大笑着追来,轰然散开,将马车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 马匹因着受惊,使劲尥起蹶子,马车剧烈晃动起来。 “嘶……”梁错一把抱住刘非,自己的肩膀咚一声撞在车壁上,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陛下?”刘非连忙扶住梁错,梁错摇头道:“无事。” “哈哈哈!下车!” “快都下车!” 马匪催促着,道:“车上的三人,快些下车,否则老子一刀宰了这马夫!” 刘非、梁错与梁翕之三人眼眸同时一动,互相目询。 起初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马匪,毕竟这个地方马匪流窜,遇到个把也只能说运气不好。 但那马匪如何得知车上还有三人? 除非…… 他们并非马匪,而是追兵! 梁错眯起眼目,轻声道:“一会子朕拖住那些马匪,曲陵侯你保护刘卿快走。” 刘非不赞同的道:“陛下的伤势还未大好。” 梁错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道:“听朕的。” 他说着,将佩剑藏在袖袍之中,率先矮身下车。 “下来了一个!”马匪看到梁错,立刻交头接耳起来,似乎在辨认梁错的相貌,果然并非甚么普通的马匪。 “老大,是他……”其中一个马匪小声叨念。 “好啊!”领头的马匪轰然大笑:“这次是赚大了!给我把他拿下!” 马匪应声上前,便要去抓梁错,梁错眼目一眯,眼中寒光闪烁,“唰——”长剑从袖中退出,立时出鞘。 “啊啊啊啊——”其中一个马匪被划了手背,瞬间见血,惨叫着滚在地上。 梁错挥剑,逼退一众马匪,生生撕裂了一个口子,呵斥道:“快走!” 梁翕之拉住刘非,道:“走!” 刘非被梁翕之拽着下车,一路向前快跑,忍不住回头去看梁错,梁错和晁青云被包围在马匪群中,马匪人多,虽然已破开了一个口子,但很快又将口子填补起来。 领头的马匪狂躁大喊:“抓住他!!!别让他们跑了!” 梁翕之听到马匪的吼声,更是死死拽住刘非不放手,道:“快!太宰,快跑!” 两个人向前冲去,身后缠斗的兵器声不断,伴随着马匪的吼声:“别让他们跑了!射箭!”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也能拿钱!” “快,射箭!!” 嗖—— 射箭的声音刚起,梁翕之想要护住刘非,不过不需要他出手,那射箭的马匪已然被梁错一下踹下马背,箭矢斜斜的飞出去,根本没能瞄准刘非。 刘非回头一看,隐约看到梁错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梁错的背部一片殷红,伤口似又崩裂流血了…… 踏踏踏—— 又是马蹄声,这次从刘非和梁翕之面前而来。 “不好!”梁翕之大喊一声:“马匪还有同伙!?” 他愤恨的一把将匕首抽出,道:“太宰,我拦住他们,你找机会自己跑!” 马蹄声近了,更近了!远处尘土滚滚,一片黄土之下,是与马匪截然不同的整齐有素。 黑色的甲胄,银色的枪头,一列兵马迎面冲他们而来。 刘非眼眸一亮,加快脚步向前跑去,梁翕之也是一愣,惊讶的道:“不……不是马匪?” 刘非喉咙充血,双腿像灌了铅,却顾不得这么多,吐息凌乱的向前跑去,咕咚一声摔在地上,掌心刺痛一片,仿佛被抽走了骨头,怎么也爬不起来。 “殿下!” 那领头的黑甲武士跨下马背,飞奔而来,一把将刘非抱起。 竟是北燕大司马祁湛! 梁翕之一直在南面的曲陵,不识得祁湛,但他识得祁湛身后的战旗,红色的战旗上书——燕。 另外一面蓝色的战旗,上书——祁。 梁翕之震惊的道:“北燕大司马?” 刘非看到祁湛,一点子也不惊讶,挣扎起身,急促的道:“救人……” 祁湛一手搂住绵软的刘非,一手银枪高举,朗声道:“把作乱的马匪拿下!” “是,大司马!” 祁湛身后的黑甲军犹如潮水,蜂拥而上,迅速扑向马匪。 马匪大吃一惊:“老大!怎么办?是北燕的黑甲军!” “奶奶个腿儿!一把子不成气候的北燕军,怕他作甚?!” “可、可老大!领头那面旌旗,好似……好似是北燕大司马祁湛的宗旗!” “甚么?!” 领头的马匪大吃一惊,但已然来不及,祁湛的黑甲军斯时冲上,犹如蝗虫过境,瞬间将所有马匪押解在地上。 黑甲军枪头直指梁错和晁青云,将二人也围在包围之内,丝毫不放松戒备。 梁错眯起眼目,遥遥的看着祁湛,他挺起脊背,并不在乎身上的鲜血,朗声道:“燕司马,好久不见。” 祁湛道:“梁主。” 刘非眼看那些马匪被围剿,狠狠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险些再次跌倒。 “太宰!”祁湛先前失口唤出“殿下”二字,幸而事态紧急,梁翕之似乎没有在意,如今祁湛留了一个心眼,搂住刘非,没有让他跌倒。 刘非喉咙充血难过,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这具身子太过羸弱,根本受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刘非!”梁错不顾那些黑甲军,拨开人群,快速来到刘非面前,看到刘非“亲密”的靠在祁湛怀中,梁错心窍中一股酸涩疯狂滋生,怎么也按耐不住。 他将刘非从祁湛怀中抱出来,道:“受伤了没有?” 刘非使劲压下嗓子的痉挛,摇头道:“臣无事,幸而有燕司马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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