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摇头是甚么意思?”淄如失魂落魄的道。 兹丕黑父戴着金面具,他做事有些温吞,又摇了摇头,这才开口道:“没事。” “没……”淄如还以为没救了,竟然是没事。 “没事?!”淄如震惊的目瞪口呆:“当真没事?” 兹丕黑父道:“只是普通之毒,很好解的,难道……鄋瞒的医师解不了这种毒么?” 兹丕黑父说的很真诚,一时令淄如都有些怀疑,难道鄋瞒王中的毒,真的……很好解么? 兹丕黑父留下药方,道:“按这个药,吃上三天,余毒必清,只是鄋瞒王年事已高,恢复起来恐怕需要些时日。” 淄如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一把抱住刘非,道:“没事了!君父没事了!” 梁错眼皮狂跳,走上前去拉开淄如,道:“给鄋瞒王医病的是兹丕公,你去抱兹丕公好了。” 淄如:“……” 兹丕黑父:“……” 吃了第一副药之后,鄋瞒王便醒来了,兹丕黑父的医术果然超群,只是一直呆在方国,险些被埋没了才华。 等三天之后,身子骨恢复了七八成,完全可以下地行走,甚至精神头也不错。 鄋瞒王为了感激众人的鼎力相助,特意设下了燕饮,准备款待北梁一行人。 宴席便设在王庭,一到了黄昏,王庭点亮篝火,灯火连成一片,犹如白昼一般壮观。 鄋瞒王十足客气,亲自引着众人入席,道:“梁主,请!太宰,请!” 梁错端着一脸帝王的架子,道:“鄋瞒王,请。” 众人互相推让,这才坐了下来,鄋瞒王亲自敬酒,先是敬了梁错一杯,随即又走到刘非面前,笑眯眯的打量刘非,道:“这三日,我常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提起梁太宰,若不是太宰,也不知我这儿子,还要在甚么地方受苦,也不知我们一家还能不能团聚,来,我敬太宰一杯。” 刘非站起身来,道:“鄋瞒王言重了。” “一点也不言重!”淄如站起来,道:“刘非,这一路上多亏了你,若不是你以身犯险,主动去做诱饵,我也无法回到王庭,你……你待我实在太好了!” 梁错心中泛着酸意,淄如这么一说,好似刘非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淄如一般,但当时的情况,若是无法突破困境,对梁错和刘非也有不利。 淄如越说越是感动,又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自己仰头饮尽,深吸了两口,仿佛在壮胆子一般,挺胸抬头,声如洪钟的道:“刘非!我淄如心仪于你!” “咳……”刘非还在饮酒,险些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呛到。 淄如古铜色的皮肤满面通红,鼓足一股底气,再次声如洪钟的道:“我淄如心仪于你,刘非!你可愿留下,留在鄋瞒,与我常伴左右!” 嘎巴—— 梁错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乎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酸意,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王子是醉了。” “没有!”淄如大义凛然的道:“我没有醉!刘非,我喜欢你,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们中原话怎么说来着……肺……肺片之言?” 刘怖忍不住冷声纠正道:“肺腑之言。” “啊呀总之!”淄如道:“就是那个意思,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想要你留下来,刘非,你可愿留下来?” 梁错的骨节又在嘎巴作响,道:“鄋瞒王,大王子饮醉了,你不管管?” 鄋瞒王则是哈哈一笑,道:“孩儿大了,我可管不得那么多,淄如有的是主见,我若是多管,往后他会埋怨我的。” 鄋瞒王好似一个开明的家长,但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刘非行事果决,与他柔弱的外表不一样,作风雷厉风行,又有手段,若是能留在鄋瞒,必然能够帮助鄋瞒壮大发展,因此鄋瞒王也是存有私心,才不阻止自己的儿子“示爱”。 淄如眼巴巴的看着刘非,道:“刘非,你可也心仪于我?” 刘非张了张口,不等他回答,“嘭!”一声震动,梁错突然拍案而起。 梁错走过来,他与淄如都是少年高壮的体格,但梁错还是高了一些,用自己的身高碾压淄如,居高临下,皮笑肉不笑的道:“朕听说,你们鄋瞒崇尚力量,你可愿与朕比试,若你输了,便是配不上朕的太宰。” 淄如立刻昂起头来,雄赳赳气昂昂的道:“好!比试!我鄋瞒的好儿郎,从来不畏惧比试!为了刘非,我接受梁主你的挑战!” 梁错挑眉:“勇气可嘉。” 兹丕黑父咬了咬手指,低声道:“太宰,陛下要与鄋瞒王自比试,这……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前去阻止?” 乔乌衣在一旁,啃着果子道:“阻止甚么,多有趣儿,正好没有祝酒的节目。” 刘非笑眯眯的道:“嗯,下饭,挺好的。” 兹丕黑父:“……” 刘非并没有阻止,甚至饶有兴趣的看着梁错和淄如比试,试想想看,漫天的篝火之下,两个长相与身材都无与伦比的小奶狗,挥汗比试,那场面……果然下饭。 淄如道:“那便三局两胜,如何?免得我赢了你,胜之不武!” 梁错轻笑,道:“好啊,随你。” 淄如指着空场上的箭靶,道:“我们鄋瞒的射艺精湛,梁主,敢不敢与我比试?” 梁错展袖抬起手来,朗声道:“拿弓来!” 士兵送上两张劲弓,梁错与淄如分别站在箭靶之前。 淄如后退了三步,自信的道:“梁主,要不要我让你三步?” 梁错冷笑,后退了三步,与淄如平齐,随即又后退了三步,道:“那朕……便让你六步。” 淄如撇了撇嘴巴,再往后退太远了,靶子都看不清晰,淄如没有射中靶心的把握,干脆便不与梁错“装逼”。 淄如屏气凝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劲弓,眯眼,瞄准,铮—— 一箭射出。 铮—— 与此同时,梁错也放出一箭。 哆!! 两只箭靶,只有一支箭矢正中红心,另外一只箭靶上竟然是空的。 “哈哈哈!”淄如拍手道:“梁主,你脱靶了!” 无错,梁错前方的箭靶上,是空的,连一根箭毛亦没有。 梁错挑了挑眉,气定神闲的道:“是么?请淄如王子仔细看一看,射中箭靶的,到底是谁的箭?” 淄如一脸疑惑,定眼仔细去看,箭靶正中,插着一支红缨箭矢。 “红、红缨?!”淄如不敢置信,抓起箭筒中,自己的箭矢来看。 为了区分,淄如的箭矢是白缨,而梁错的箭矢是红缨。 淄如面前的箭靶,分明插着红缨箭镞,也就是说,梁错的箭矢射在了淄如的箭靶正中,而淄如的箭矢不翼而飞。 淄如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我绝不会脱靶!” 他跑过去,距离近了,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的箭矢被从中间一剖为二,掉在了地上,所以两只箭靶上,只有其中一只上中了箭。 淄如脸色铁青,道:“你……你故意的!” 梁错轻笑,道:“王子也没说,要打自己面前的箭靶?” 无错,梁错便是故意的,射中别人的箭靶,距离更远,看起来更厉害,更何况梁错还让了六步,又将淄如的箭矢一剖为二,简直便是炫技。 刘非挑了挑眉,轻声道:“好苏,下饭。” 淄如跺脚道:“好,我服输,但第二局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梁错负手而立,清闲的道:“不知王子第二局想要比试甚么?” 淄如又露出那种自豪的笑容:“比武!咱们不顽那些虚的,直接比武,赤手空拳,不依靠任何假物,你可敢与我比试?” 他刚说完,刘怖便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淄如身材虽健壮,但是武艺着实一般,他还以为旁人都与他一样,刘怖见识过梁错的武艺,与野狼博弈尚且不落下风。 看来刘怖已然提早确认这场比试的赢家。 “哎呀——”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 淄如大叫着从台上跌下来,摔了个大马趴不说,还捂着自己的脸,十足委屈的道:“你……你怎么还打脸!” 梁错阴测测的一笑,心说打得就是你的脸,一身腱子肉,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朕的刘非。 梁错面子上却十足“虚伪”,道:“真对不住,朕也没想到大王子如此不堪一击,一时没收住手,大王子,公平切磋,你不会怪罪于朕罢?” 淄如:“……” 梁错微笑:“大王子两连败,还需要再比试第三场么?” 淄如抿着嘴唇,委屈可怜到了极点,三局两胜,比试两场他都败了,便是第三次赢了,那也是输了。 梁错道:“即是如此,还请淄如王子,遵守约定,以后不要提起不相干之事。” 淄如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从台子上走下来,蹲在角落开始抠土,可怜兮兮,好像随时都会掉眼泪一般。 刘非想过去安慰他两句,被梁错一把拉住,梁错道:“做甚么去,还想到处留情?” 刘非道:“这怎么能是到处留情呢?” 梁错酸溜溜的道:“那淄如看着你的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刘非一笑,道:“这不是说明,陛下您的眼光好么?” 梁错:“……”竟无言以对。 淄如蹲在地上抠土,刘怖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淄如抬起头来,道:“还是你好,你是来安慰我的么?” 刘怖点点头,想了很久,似乎在组织安慰人的言辞,毕竟他是一个剑客,从来没有安慰过人。 刘怖终于开口了,道:“你与梁主相差甚远,输是意料之中的,技不如人,也没甚么好说的。” 淄如撇着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道:“你快闭嘴罢!” 刘非险些被逗笑出来,道:“傻孩子要自闭了。” 梁错拉住刘非,甚至抱住他的手臂,道:“那也不许你去安慰他,朕就是不许。” 刘非轻笑,小奶狗是在与自己撒娇么?下饭,极其下饭。 一场燕饮,梁错彻彻底底的瓦解了“情敌”的自信心,王子淄如仿佛泄了气儿的皮球,一整晚缩在角落,甚至不敢于刘非对视,恨不能在脑门上写着明晃晃的大字——是我配不上刘非! 梁错心满意足,酒过三巡,便带着刘非回去歇息,过两日还有会盟。 因着鄋瞒王被刘非等人相救的事情,鄋瞒王十足重情义,答应履行承诺,继续与他们会盟,双方订立十年友好条约,互不进犯,成为友邦。 众人在王庭修整了两日,今日便是会盟的日子。 梁错晨起,沐浴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从营帐中走出来,自从那日在燕饮上狠狠粉碎了淄如的自尊心,淄如仿佛斗败的鹌鹑一般,已经整整三日,没有来“骚扰”刘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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