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以前总说守家极难,他们兄弟三个每人成年后都仍然会被定期查看资金往来, 没有半点自由。 ……如果不是惦记着家产,周光赫绝不会听话到任她拿捏。 下船回家以后该怎么说? 钱都拿去投资了?炒币失败了?还是证券交易被套牢了? 周光赫拿后背顶着墙壁, 强迫自己在歌舞升平的偌大夜场里保持理智。 白礼根本没有上船,他没有借钱的对象。 但是……不,他必须要翻盘,他要把钱加倍赢回来! 有一就有二,前面的计算失误不算什么,只是缺一点运气,就缺那么一点! 周光赫涌出疯狂的神色,深呼吸用手掌搓脸。 他要跟家里所有人证明,以他的运算,他的智慧,他远胜过大哥。 ——我才是家里最理智清醒的那个人,你们都等着! 柯丁一边舀着酸奶,一边兴致很好地听系统转播周光赫的疯狂翻盘计划。 大兄弟悠着点,别回头嘎腰子还债啊。 时间一到,保姆敲了敲门,领姜医生进来例行输液。 见青年笑得眉眼弯弯,姜熠示意护士准备输液管,坐在一旁道:“怎么这么开心?” “因为有酸奶水果捞。”柯丁一本满足:“芒果超级甜!酸奶燕麦都很好吃!” 真可爱啊。姜熠暗想。 他拿出公文包,取出自己从前的笔记。 “先前学医的时候,简单做了一下知识结构梳理。”姜熠把笔记本递到柯丁面前:“顺便出了两套卷子,按你目前的知识量来说……做完以后最好连同答案解析一起抄一遍。” 柯丁如获至宝。 这是什么!!是学神手记!! 大佬给他辅导功课还给他出题了!大佬又帅人又好! 虽然他没法把这个世界的礼物带到现实,好在系统附带全自动4K超清全彩扫描功能,能把笔记的每一页都完整保存。 水果捞还没来得及吃完,柯丁已经顾不上了。 他拿湿巾擦擦手,以虔诚的表情打开笔记,然后笑容凝固。 “大佬。” “嗯。” “你的笔记……都是纯英文的呀?” “嗯。” 柯丁鼻头一酸,努力忍住不哭出来。 大佬的笔记写得多好啊! 解剖草图准确清晰,实验过程步骤明了。 好就好在他一个词都看不懂!!! 姜医生似乎心情很好,轻飘飘地问:“天使,你英语不好吗?” “我是本土的天使。”柯丁有点哽咽:“你这笔记跟天书有什么区别。” 下午三点,白礼蹑手蹑脚回了家,示意保姆噤声。 他悄悄推开门,一眼看见施存玉在客厅沙发上……和姜医生做题。 比起白礼脑子里刺激又混乱的场面,现场显得更加科幻。 茶几上散乱放着《牛津词典》和《系统解剖学》,A4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器官结构,还有两三张全是勾叉订正的卷子。 白礼愣在当场:“……?” 他有点绷不住了:“我以为你们两在滚床单,你们在,在做卷子?!” 青一道红一道的不是谁的后背,而是疯狂扣分的卷面?! 带着淤青和草莓印的不是谁的胸肌,而是卷子上惨不忍睹的分数?! 这合理吗!这科学吗!这是成年人该做的事吗!! 施存玉手里还拿着红笔,被白礼抓了个现行。 “我……为什么要跟他滚床单?” 姜医生很配合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衣冠整齐十分清白。 保姆跟在白礼身后悄悄地看,见到满桌卷子时也同样现场石化。 “草!姜医生很帅啊!”白礼满脸震惊:“你每次盯着他看,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想法,施存玉你是不是不行啊?” “不对,”白礼扭头看姜医生:“是不是你不行?” 姜熠很漫长地眨了一下眼。 施存玉哭笑不得:“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我是打算考研,学点自己没研究过的专业。” “这年头金融学能跨行到医学院了?” 白礼冲过来,翻看垃圾桶里的纸团。 一展开,里面是画得奇丑无比的脑部结构图。 施存玉看着那个猪脑花般的草稿,摊手表示遗憾:“我尽力了,患者脑子长得还是不太理想。” 白礼憋屈得不行。 “靠!我还偷偷给你们创造机会,创造个毛啊!” 这个家在男主人没出现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放松和轻快,连带几个保姆也长长舒一口气,能忙里偷闲看看电视。 没过两天,周光赫黑着脸从上海回来,一回家便好像带着阴云雷雨,气压低得让人害怕。 柯丁一直忙着破译学神的全英文学习笔记,都没怎么关注他的翻盘大计。 “情况怎么样?” “糟透了。”系统说:“两辆车两套房全赔进去,现金就剩几十万。” 柯丁吓一跳:“我以为至少得去好几次赌场才会这样……” “这人动不动就□□,几十万都看不上眼,只肯玩狠杠杆。”系统也在观察周光赫的表情,有点后怕:“他不会家暴你吧?” 柯丁打了个激灵:“他敢!他打我我就拿解剖针戳他!” “换身像样的衣服。”周光赫冷冷道:“跟我出门。” 施存玉怔了下,听话地起身。 “去见谁?” “我妈妈。” 周光赫不想多说一个字,转头去泡黑咖啡,一颗糖都没有放就尽数喝下。 他们坐车抵达周家住宅,位于西湖区某处的独栋别墅。 法式别墅面积约有1059平方米,地上三层地下两层,花园里种满了大夫人最喜欢的鸢尾花。 施存玉每次来这里都如坐针毡,只觉自己渺小到尘埃里,连呼吸都绷得很轻。 “二少爷,二少夫人。”佣人小幅度鞠躬道:“夫人在书房里等您二位。” 周光赫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连外套都没有脱。 走进书房,雍容华贵的秦副总裁在看企业月报,眼皮子都没有抬。 周光赫没废话,直接跪了下来。 施存玉有点害怕:“光赫?” “跪下。”周光赫冷声道:“你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柯丁有点烦躁:“虽然是宿主的身体,但我也不想跟着跪,凭什么啊。” 系统小声怂恿:“你想干嘛就干嘛,大不了咱们读档!” “真的?” “我存好档了!” “那行。” 施存玉轻咳一声,罕见地强硬起来。 “我不跪!” “我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跪?” 周光赫牙关咬得死紧。 “你闭嘴。” 施存玉看向秦副总,严正抗议。 “母子之间该是这样见面吗?亲情在哪里,温暖在哪里,家庭的爱又在哪里!” 系统快要笑死:“你是知道该怎么把人往火坑里推。” 周光赫面如死灰,一个头磕在地上。 “儿子不孝,母亲息怒。” 秦副总仍旧在看月报,视眼前两人如同空气。 她的秘书朗声开口,意在警示不知好歹的施存玉。 “二少爷违反家族禁令上了公海赌船,输掉名下房产两套,豪车两辆,银行卡接近清空,另写欠条四百万。” “二少夫人,你开口顶撞长辈之前,不知道要先打听清楚情况吗?” 施存玉露出惊愕表情,重重跌坐在地上,彻底失去声音。 “怎么会……光赫,这不是真的!” 系统:“收着点演,太浮夸了会有点假。” 柯丁:“噢,那我在旁边划水。” 周光赫自知死路一条,极其屈辱地跪在母亲面前,脑子里一时间有无数条思绪交织变化。 他无论如何也是妈妈的亲生儿子,他不会被轻易放弃掉! 大哥投资房产失败都有家里兜底,那他也不会被推到死路里,一定是这样! 只要认错态度好一点,把责任都推到旁人身上,母亲她,母亲她应该能明白自己有多难…… 待月报看完,秦副总才偏过头看向地上两人,耳间偌大的红宝石耳环微微摇晃。 “房子,车子,我都吩咐人赎回来了。”她清浅道:“你不用急着搬家。” 周光赫极力收敛住内心的狂喜,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鬼迷心窍!都是白礼他蛊惑我去赌船——” 秘书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把欠条和钢笔递到近处。 “您现在自愿欠债主家四千五百万,请签字。” 到账提醒震耳欲聋:“破防值到账六百点!已累计两千九百点!” “牛逼啊。”柯丁感慨道:“还真刷新记录了。这么一看,程君风算是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系统:“倒也不能这么论!” 周光赫跪得膝盖生疼,眼镜直直砸在地板上,狼狈慌乱地又捡起来。 “妈,你要我签借条?我是您的儿子啊!” “是免息欠条。”秘书温和道:“副总已经手下留情了。” “不,不,不,不……”周光赫已经无法应对这样突兀的剧变。 他想过自己会被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痛骂,想过自己会被父亲打到皮开肉绽,唯独没想过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妈,你怎么能让我签这借条?!我们不是一家人了吗!! “我不签,我不签,妈,我以后再也不赌了,您不要不看我!!” 周光赫眼泪倏然流下来,开始举着手赌咒发誓,全然不像大学课堂里一度惊艳学生的完美教授。 秘书默然退出这样的场合,留他们三人呆在书房里。 “你父亲太心软,都不敢见你。”秦副总平静道:“施存玉,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柯丁本来在旁边发呆,冷不丁被叫了角色名,有点错愕地抬头。 “你丈夫在赌博,身为妻子,你每天在做什么?你关心过他吗?” “以周家攒下的百年基业,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搞垮每一个姓周的人,好狠狠分一杯羹?” 秦副总看向儿子,眼底还是流露几分惋惜,语气仍是冰冷。 “几千万,都可以救活好几个小企业,被你在赌船上统统输光,现在求饶有什么用!” “你再堕落下去,连自己的手脚都怕是要保不住!” 周光赫直接把欠条撕得七零八碎,匍匐着去哀求母亲,连声忏悔。 柯丁转头问系统:“所以,秦母也是默许他嘎腰子给白家的?” “对。” 柯丁叹了口气:“这啥作者写的狗血文,除了帅医生没一个正常人……” 施存玉一抹眼泪,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有什么责任!我爱他也是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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