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会吃人。” 青年抬眸看他,神色清明。 “申先生,我们之前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庆功宴上,赛事主办方牵线搭桥,让我们碰了一次杯。” “一次是商业活动上,恰好又碰见一次。” “我们没必要这么熟。” 男人并不否认,却把长桌另一端的椅子拎了起来。 他当着服务员的面,也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把椅子从长桌的一端拎到另一端,也就是蒲煦昊的身边。 然后从容坐下。 “你只见过我两次。” “我见过你三十二天,七次。” “三十二天是你开播的总时长,七次是在我心动以后你的每一次比赛。” “蒲先生,我们确实不熟。” 他看向他,笑容青涩,却又温柔恳切。 “但一见钟情这件事,往往只需要一秒钟。” -2- 气氛太好了。 弦乐,美酒,窗外浸在华光里的游船。 申相之没有再贸然地拉近距离,仅仅是与他不紧不慢地吃饭说话,聊起蒲煦昊从前的赛事,以及自己带来的小礼物。 “一点点心意,还请收下。” 蒲煦昊没有开口。 他在观察他,而申相之对这种观察并不抗拒,甚至有几分享受。 申相之把深绿色缎带拉开,打开礼盒盖子。 磨砂质地的铂金键帽整齐排好,泛着贵金属特有的盈润光线。 他研究过他惯用的键盘,熟悉他吃饭的口味,连苹果酒里一贯加多少冰块都了然于心。 蒲煦星仍未说话,男人仅是把这份礼物交给助理代为收好,然后亲手又往苹果酒里加了两块冰。 “我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申相之低声说:“偶尔被你这样注视几秒,我已经很满足。” 青年缓缓眨了一下眼。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想追我?” “如果我能有这个机会。” “不好意思,”蒲煦昊痛快道:“我不喜欢男人,标准直男,对老爷们没兴趣。” “你离我贴得太近,我会觉得恶心。” 申相之仅是静静看着他。 “你答应赴约,就已经在给我机会了。”男人说:“谢谢你看向我。” 蒲煦昊选择直接打车回训练基地,但礼物回去的速度比他更快。 申相之不近不远地保持着距离,像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 发消息的频率不算轰炸,甚至是两三周才发一次。 但是会写只有他能看到的朋友圈,会在各地出差时寄不同口味的巧克力,明信片用曲别针附上当地的落日,以及他随手写的诗。 然后他们又开始偶遇。 基地服装供应商看见申相之来的时候,谄媚嘴脸完全像是穷鬼看见财神爷。 饭局上十几个人围着这位豪门少爷寒暄不断,基地经理激动到起身敬酒好几次。 “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好几个大牌明星想租他们家的经典款礼服,还是走了好几层关系才递得到话!” “申哥今天兴致不高啊!来喝一杯!” “干杯干杯!” 酒宴太嘈杂,其他几个队友仅是耐着性子在悄悄玩手机,间或陪着聊几句天。 蒲煦昊借口去洗手间,转到天台吹风。 没过多久,他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申相之被敬了几轮酒,再出来时身上有淡淡的苦香。 男人并没有说话,斜倚着露台低头点烟,长长抽了一口。 青年不愿多呆,准备走了。 “蒲煦昊。”他唤住他。 申相之垂眸,伸手去碰冷冽的风。 “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我只是想哄哄你。看你多笑一笑。” 青年转身,道:“为什么?” “你太耀眼了。”申相之抬起头,温柔又虔诚地看着他:“老实说,趋光是生物的天性。” “你炽热,明亮,即便是逆风局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你判断力惊人,敏锐到可以同时发现三条分路的破绽。” “我继承家里的一部分业务以后,困顿在很多个日夜里。” “直到看见你。”申相之把烟按灭,露出疲惫的笑容。 “我不会追人,还一直跟我秘书说,别最后搞得像个跟踪狂变态一样,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送礼物也好,写明信片也好,有时候会担心你不喜欢,有时候会想你在看见它们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他侧身靠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 便如同试探性的一个吻。 “……你的瞳孔真的很漂亮。”男人哑声说:“真想亲上去。” 系统:“别挂机了你醒醒啊再这样节操都保不住了!” 柯丁:“我在翻积分商城里最便宜的道具。” 系统:“……?” 下一秒,印度里拉琴的音乐隔空激烈响起。 广场舞大妈的音响功率直接拉满,一首《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码头旁的小空地上激情唱响。 “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哒啦!” 广场舞里大爷大妈激情狂舞,音浪一阵高过一阵,路边疲惫下班的白领们习以为常,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系统有点呆滞。 “上海阿姨爷叔也跳广场舞?” “而且跳得很狂野。” 柯丁扭过头,变回蒲煦昊的姿态,看着那二公子挑眉轻笑。 “你刚才说什么?” 申相之被他这样高傲又艶丽的模样看得一愣,在风声裹挟的印度劲爆歌舞里回过神来,匆忙道:“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柯丁:“他就不怕我反手掏出一件纱丽开始扭屁股跳舞。” 系统:“我想看这个,真的。” 里拉琴在电音里格外跋扈,气氛从西式浪漫小夜曲直逼激情洒脱印度乡村。 蒲煦昊反而倚着栏杆,任由夜风吹乱头发。 “我哪里都不去。” “你回去吧。” 申相之只想把他紧拥在怀里亲他那双不羁的眼睛。 然而楼下的印度歌实在是太煞风景了,申相之暗骂几句,表面冷静自持地告别离开。 这战术实在惯用,而且省钱。 系统忍不住道:“你前面那些同事其实也试过各种办法,他们粘人的时候,这几个攻略对象就百般受用,他们冷若冰霜的时候,攻略对象又特别会卖惨讨好。” “小礼物一送,小情话一说,再靠浪漫战术卖惨战术软磨硬泡个十天半个月,谁能不心动。” “不过浪漫主要是一种气氛。”柯丁指正道:“红酒玫瑰管用的前提是背景音乐配套。” 系统沉默了几秒。 “怎么了姐,”柯丁说:“你对印度音乐过敏吗。” 系统:“不是,我打算自费给你购买纱丽。” 柯丁:“……?” 蒲煦昊在外面呆了很久,久到快散场了才回到饭局,肉眼可见的应付。 战队经理的笑容有点挂不住,赔了好几句抱歉,说他今天不太舒服。 饭局最中心的角色并不在意,看向蒲煦昊时眸色更浓,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迷恋。 一行人下了电梯,走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 蒲煦昊玩着手机走在偏侧的位置,冷不丁撞到了酒店保洁。 “对不起。”清洁工低着头说:“水没溅上你衣服吧。” 蒲煦昊差点踢翻他的水桶,再抬头时一看,目光定了几秒。 “我没事。” 前面聊天的人没注意到他这的动静,还在互相客套吹捧。 “你长得这么好看,做清洁工可惜了。”蒲煦昊盯着眼前的人说:“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一个职位。” 清洁工把头埋得更低。 “您说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蒲煦昊说:“有微信吗,加一个。” 酒店大堂经理表情讪讪地定在不远处,也不敢招惹这几位贵客。 丢一个清洁工事小,丢了酒店的固定大单他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反而是被簇拥在最前面的公子哥回头在找人,目光穿过人去探了又探,发现蒲煦昊在低声和清洁工说话时脚步立刻顿住。 青年并没有注意到针刺般的目光,掏出纸巾对清洁工道:“你的脸脏了。” 清洁工慌乱地接下,小声说谢谢。 战队经理招呼道:“走啦,车到了!” “来了。”蒲煦昊转身时又道:“记得加我。” 清洁工怔怔看他。 一行人再往前走时,申相之的脸上失去了笑容,但语气仍尽量保持着轻松。 “刚才怎么了?” 有懂事的立刻替贵公子问话,凑到蒲煦昊旁边半开玩笑道:“刚才那人怎么了?不会把你衣服弄脏了吧,不长眼睛的东西!” “他没有。”蒲煦昊说:“这人长得很合我胃口,我打算把他招到基地去。” 战队经理也懵了一下:“咱基地不缺清洁工吧。” 锦鲤少爷看向他:“我爸给的赞助少了?” “没有没有没有!” 辅助在队伍后面笑得不行。 “草,家里有钱说话就是硬气。” “老蒲奶茶都快混上全国前三了,”上单打了个哈欠道:“昊哥颜控又不是一天两天,你看他每次抽皮肤那个劲都能猜到。” 他们两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偏偏被申相之完全听见。 某位豪门世家的混血贵公子不声不响地碎了。 颜控? 我长得不好看? 我还比不上一个清洁工? 蒲煦昊,你有心吗?? 系统听见熟悉的破防值滴滴滴到账,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姜医生这招很好使诶。” “好久没听见这么悦耳的声音了。”柯丁走了几步,忽然道:“说起来,这边世界的经济状态设定大致是什么样?” “和现实没区别。作者属于生活里有啥就写啥,所以这个世界也有疫情,也有下岗工人,跟你那边没啥差距。” 柯丁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要素,暂时没有想清楚,在心里多记了一笔。 -3- 次日,再陪老爹一起剁菜剁馅包馄饨的时候,新闻台刚好放到经济半小时。 两个专家围着主持人巴拉巴拉讲了半天,听得柯丁打了个哈欠。 跟小时候一样,七八岁时觉得这种节目最无聊,长大了也听不进去。 他把包好的又一屉馄饨放好,随口道:“也不知道在叭叭讲什么。” “能讲什么,”柯父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大环境低迷,投资做生意很容易暴雷。” “专家七讲八讲不都是些废话,换台看足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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