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局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会医院应该已经通知温罗的父母了吧? 夏稚有些犹豫,是否继续留在这里。 在他的印象里,温罗的父母并不喜欢他,尤其是温母,对他的态度很恶劣,打心底里瞧不起。 因为他是个男生,是个孤儿,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再也没有任何优点。 哦,或许这张好看的脸在长辈眼中也不算优点。 一直忐忑地等待着,然而等昏迷中的温罗转到了病房,爱子如命的温父和温母也没有出现。 护士带着夏稚去包扎了一下,他的身上除了有一些擦伤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处理好擦伤后,夏稚来到温罗的病房。 高级病房,只有他一个病人。 温罗已经醒了,还打着止痛的药物,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靠在床头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夏稚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进入。 看到他的温罗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一脸的平静,待他走近后,笑了一下。 “你好点了吗?”夏稚轻声问:“你的父母或许是走不开,还没来。” 温罗望着他,眼底光芒缱绻,“他们不会来了。” 夏稚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个游戏世界难道有什么奇怪的设定吗? 温罗笑了一下。 “他们的存在,被我抹除了。” 他笑着说出这句话,场面诡异。 用沉默来回应,夏稚感觉自己的心跳愈发加速。 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得够深,但又抑制不住地想要冲破身体。 温罗依旧是笑着,眼眶却发红。 “他们会伤害你,所以在这里,不会有他们的存在。”他声音轻颤地哄道:“别去想他们,乖。只要你不想,他们永远都不会出现。” 空气仿佛凝固,偌大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存在愈显渺小。 夏稚坐在病床边,安静地望着病床上这个被他曾经藏起来的大男生。 “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对吗?”未曾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夏稚强忍住内心想哭的冲动,问:“你也知道你为什么存在。” “是。”温罗没有否认,他想要故作轻松的笑,却在露出白牙的同时,流下了积攒已久的眼泪。 夏稚:“……你还好吗。” 温罗:“不好。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疯了,不,可能我已经疯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夏稚:“抱歉。” 温罗继续笑,滑过面颊的泪水也更多。 他拔掉了手上的针头。 “这一切都是止疼的药。” “治标不治本。”
第380章 温罗在每一次的实验中,都抹去了自己父母的数据。 光怪陆离的游戏无限循环,唯有实验周期的最后一局,是由夏稚的记忆构造。 在这里,所有的事态发展都会根据他不同时期的不同选择进行变化。 而他的父母,注定是掩埋在夏稚回忆中一块黑色污点。 - “你们为什么要去找他?!” 暴怒之下的温罗推开家门,对笑脸相迎的母亲出言不逊。 “我已经说过了,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他都没有答应我的告白,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温母脸色骤变,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的那无需言表的讽刺。 “他这么快就向你告状了?呵,我真没看错,长成那副模样,是个男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温罗怒火更盛,还未反驳,楼上便传来脚步声,以及严厉的呵斥:“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为了一个男同学回家来跟父母大吵大闹,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温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没有告状。”第一时间,温罗向父母澄清,“是我的朋友看到你们了,看到我家的豪车停在路边,我的父母连车都没有下,甚至没有邀请夏稚上车谈话,而是让站在路边,隔着一扇半开的车窗挨训!” 温母微微蹙眉,心里确实有些后悔。 因为他们的行为被其他同学看到了,并且已经传到儿子的耳朵里…… 这样的话,儿子会不会因为他们的行为在学校受到非议呢? “我和你母亲只是看到了那个男同学,随意聊了两句而已。”温父走下来,将妻子揽入怀中,冷冷盯着温罗道:“就算如你所说的那样,他没有答应你,但你不肯放弃,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 “希望?”温罗冷笑:“希望他拒绝我?你们别想了,我认定了他,我会缠着他。” “温罗!”温母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你一定要跟爸爸妈妈闹成这样吗?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他是一个孤儿,对你的未来没有丝毫助力,而且是一个男人,将来你们都不会有孩子!” “我不会要孩子的。” 温罗避开父母的目光,嘲讽似的补充一句:“因为我没有掌控欲,不能像你们一样,为了不让我的父母失望,我还是别有后代了。” ‘啪’ 头被凌厉带风的巴掌打得歪过去,温罗的半张脸肿胀发麻,那块皮肉仿佛有了自主意识,试图脱离皮囊飞出去似的。 这一巴掌,震得他耳边嗡嗡作响。 “你干嘛打孩子,下手还这么重!” “不打他就无法无天了。” “怎么就无法无天了,我们儿子这么优秀……” “都是你宠的。” 熟悉的争执如同一双手,拨开耳鸣酿成薄纱。 温罗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自嘲不已。 人人都觉得他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如同统一的家庭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父母恩爱,家产雄厚,他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又是巨额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实际上呢? 温罗看向还在争执的父母,眼珠微微转动。 ——父亲身边早就养了情人,如换衣服一般,母亲也知道,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亲对情爱没有兴趣,她更爱钱,为了钱和权利,她将自己伪装成贤内助,私下默默收揽各种职权,偶尔还会在背地操控,在任何方面都比父亲强。他的父母之间早有协议,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 说是表面和谐,不如说这是一对夫妻、一个家庭默认的生活方式。 他们没有要分开的打算,丈夫对妻子的关心、妻子对丈夫照料、夫妻对孩子的爱护……都是发自内心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声反驳父母的温罗才是最混账的那一个。 因为他的父母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不能从这样的家庭逃离,也不能发表评价。 温罗没有资格。 曾经他不懂什么叫左右为难,看到网上那么多无法缓解家庭矛盾的例子,他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一种无力感涌上来,卸掉他手脚上的力气,令他像虫子一样,毫无尊严地在地上爬。 “别再去找他。”离开家之前,温罗哑声恳求:“我求求你们了。” …… “别难过了。” 回到学校,傻乎乎的少年还安慰他。 “只是跟我说了两句话而已,不是很过分。”夏稚安抚似的拍了拍温罗的肩膀,如实道:“他们作为你的父母,希望我可以远离你。我承认自己没有你优秀啦,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夏稚当即反驳了长辈,并表示,他和温罗之间的关系很纯粹。 因为…… “我对他们说过,你已经拒绝我的告白了。”温罗的声音很闷,“但是他们不信,因为我缠着你……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温罗告白了,就在一月前。 夏稚拒绝了温罗,因为他不想在毕业之前考虑感情方面的事。 当时夏稚占据了主导地位,反过来给了温罗两个选择:一是像以前那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不要逾矩;二是如果会感觉尴尬,毕业之前就像普通同学一样处着就好。 温罗当然要选一。 夏稚再三强调,他会非常‘狠心’,学业未完之前,绝对不会考虑私人感情的问题。 温罗全都应下了,心里却自私地想:一定要在上学时守住夏稚! 但在后面的相处中,坚定守护友谊的夏稚还是对他那些无伤大雅、得寸进尺的小心思无限包容,比如在夏稚的追求者面前故意揽住他的肩膀,暗地里对那些觊觎他的人亮出獠牙…… 夏稚反复安抚他,嘴上不停说着‘我没有关系,不要在意’。 他们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温罗得了便宜还卖乖。 尤其是焦娇,就差把‘烦温罗’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就是一匹狼,一肚子坏水!你不要把他当狗,就直接骂他,别客气,知道吗!”焦娇叮嘱夏稚。 温罗听着丝毫不生气,在一旁笑嘻嘻的:“你怎么知道夏稚骂了我,我不会爽?” 焦娇:“……靠,滚。” 有一次温罗喝醉酒了,大着舌头给夏稚打电话,一边哭一边道歉。 父母的强势以及没有资格与父母划清界限的温罗终究还是在意的,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这期间他的父母各自忙碌,并没有再插手他的私人生活。 夏稚踏着夜色而来,接他回寝室。 温罗记不清太多细节了,只记得,他不顾一切地抱紧夏稚,仿佛听不到对方说话似的反复提问。 “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 这个问题,对于不想思考感情的夏稚来说,已经算犯规了。 他回答了吗?应该是回答了的。 但是温罗没记住。 因为他醉倒了,睡过去,第二天下午才醒,头痛得仿佛被人打了一顿,夏稚来给他送饭,照顾宿醉的他,依旧温和,一如既往的乖。 温罗忍住了吻他的冲动,维持着为时不多的表面友谊。 那时,距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夏稚毕业的那天,温罗迫不及待地再次告白。 他只是想排个号,或者说再次强调自己那不曾变过的心。 本以为会等很久才能得到回答,没想到的是,阳光的少年笑容明媚,漂亮的脸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嘴唇一张一合间,粉色柔软的舌若隐若现。 “好啊。” 夏稚答应了。 - 医院病房的环境渐渐变幻,在夏稚惊诧的目光中化作数据,开始剥离。 而温罗,仍然是那副虚弱的模样,狼狈地跌坐在透明的虚无之地上。 夏稚欲走过去搀扶,温罗却笑了笑,说:“你认知中的我,受伤了。” 夏稚的脚步蓦地停下,垂头静静望着他。 几秒钟后,地上的男人变成透明的,细小的数字和字母在人形轮廓中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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