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黑炎君的徒弟,不管叶争本人愿不愿意承认,他都进入了火凤的黑名单。 澹台俞没有回答。 他径直抱着叶争回到鬣狗长老给他安排的帐篷。 这里堆满了鬣狗长老给他送来的生活用品,他一个也没留,连带着床板上的兽皮一起清理出去。 掌心一挥,空间中崭新的被褥在床上铺得整齐。 澹台俞将叶争小心放下,用枕头给他垫高后颈。 “啧,看样子是杀不了了。”火凤将他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这位孝顺的师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跟本尊说说,本尊有些看不懂了。” “我什么都不想。” 只遵循本能,在珍惜大于恨的时候接近他,在恨大于珍惜的时候离开他。 终有一天这份感情会随着时间消失殆尽,恨欲弥坚,那时候,他可能会亲手杀了叶争吧。 冷漠的,不留有任何他会后悔的可能。 澹台俞也是无路可走了,竟然拿火凤当情感导师,火凤仔细听完他的分析,问道:“万一你的感情永远不会消失呢?” “我想,我对他的喜欢源于双修,”他低头,只字不提“爱”字,指尖抵在叶争额头处,顺着鼻梁划到嘴唇,擦拭去他昏迷前用力咬舌尖渗出的血渍,“源于欲望。” 在双修之前,他从未有过其它想法。 “药房长老说,欲望只是一时的,只要克制住,很快就会过去。” 火凤自己没经历,根本听不懂,只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你刚才都那样了,那眼神,那动作,还有你之前那些,你说都会过去?骗鬼呢? 不管火凤信不信,澹台俞此刻是信着的,这是他在重新见到叶争之前苦思冥想得出的答案,现在还不想这么快推翻。 跟叶争学久了,他也不喜欢将问题复杂化,把这些有的没的抛掷脑后,便开始认真思考叶争的状态。 按理说,就算是最强烈的迷魂·药,也不能将叶争迷晕的。 他捏起叶争脉门送入一股灵气探查,眉头越皱越深。 检查完毕,火凤问他:“怎么样?” 澹台俞注视着叶争有些苍白的脸色,“我感受不到他体内的凤凰之力了,灵气也很微弱。” “怎么可能?!”火凤本能反驳,但他又很快想起另外一种可能,“只有凤凰之力的涅槃技能才会将它消耗尽。” 所以他在这么短短的一天功夫里,又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变? “你这位师兄......”火凤有些语结,“不用你动手,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作死的。” 澹台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第六十五章 吕洞宾与狗,农夫与蛇 “哇——哇——” 叶争是被一阵聒噪的叫声吵醒的。 睁眼望去,陌生的顶棚角落,通体漆黑的乌鸦仍旧不知死活,继续扯着嗓子鬼叫。 身上的棉被柔软厚实,带着一股熟悉的皂荚味道,有温热的风调皮地溜进来,拂动脸上细小的汗毛,又打着旋从撑开的窗口跑了出去。 嘴唇有些干裂破损,喉咙却不干痒,似乎刚刚被喂过了很多水。 好像难得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通体顺畅。 一切无不诉说着安全。 是他劳累太久出现幻觉了?叶争迷茫了好一会儿。 他的记忆还沉浸在从树梢上掉下来的那一刻。 先前的细节被无限放大,他立刻想清楚,刚去找小乃平他们时,地上溅起的灰尘被他忽略,定是那狡猾的鬣狗设下陷阱之后还撒下的强效迷魂·药。 差点忘了,他凤凰之力枯竭后,已经不是百毒不侵之躯。 叶争从床上翻身而起,耳边乌鸦叫声愈嚣,他不耐烦地挥手,灵气如游鱼般顺利地冲出经脉,一击毙命。 乌鸦“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叶争没空理会,只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好在,他的灵气已经彻底恢复了。 外面,澹台俞拖着一张被人欠了八万灵石的脸,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剑锋扫过无数绿叶,草汁飞溅。 远处的鬣狗妖们见状离得更远,不敢触了贵客的霉头。 五感灵敏,帐篷里的声音自然清晰地传进耳朵。 火凤看他挥剑有些机械,主动提及道:“他醒了,你不进去看看吗?” 澹台俞没接话,手下动作不停,好像天大地大,练剑最大一般。 但若是精通剑法的人在旁观看,定会发现他的剑法虽精妙,却有些凌乱了,显示此刻持剑人的心中不平静。 火凤已经习惯了澹台俞的沉默,自发地变成了一只爱自言自语的唠叨鸟,“不日本尊便要陷入沉睡,你若还是这样屁都崩不出来一个,本尊可真替你们的未来担忧啊——哎呀!他把本尊的乌鸦打死了,算了,还是让他孤独终老吧。” 身后帐篷帘子被撩起又放下,澹台俞终于收势转身,看见叶争扛着剑,剑身上串着一只黑鸟。 注意到他的目光,叶争这才想起这位好像跟剑上的生物挂了个同族的名头,事已至此,他只能友好发出邀请:“烤乌鸦,吃吗?” 澹台俞看着他,轻轻摇头。 “不吃,好的。”叶争客客气气接受了他的拒绝,便扛着剑继续往外走。 路过澹台俞身边,被叫住,“你去哪?” “生火呀。”叶争扭头看他,笑得一脸无害,再次重复道:“烤乌鸦。” 好像是个多么贪吃的人。 澹台俞却没有上他的当,直接点破他遮掩的目的,“灵器与迷药,都能克制住你,现在贸然前去营救,胜负难分。” “我灵力已经恢复,处理那群狗东西绰绰有余。”被拆穿,叶争也不恼,笑意渐深,一派嚣张,“至于那些腌臜手段,吃一堑长一智,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一次当?澹台俞,你未免也太过瞧不起我。” 他以前总爱戏谑地叫小师弟,现在却带直呼全名,疏离中还带着刺。 又被无端指责针对,澹台俞实在不知道叶争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火凤曾经很奇怪地问过:“究竟是他欠你的还是你欠他的?明明是他杀了你妹妹,怎么你们对峙时,反而总是他气焰嚣张,你底气不足呢?怪哉怪哉。” 他也不知道,只是心情渐渐沉闷,心里想着自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张口却是:“狂妄,叶争,你行事不谨慎,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么?” 火凤吐槽,“你当真是不会说话,怪到你师兄们不爱跟你玩儿,明明是气他不惜命,出口直接成了挑衅!” “爷不是不死之身也要快被虐成不死之身了!”想起只有他倒霉被发配到荒海遭雷劈的事情叶争就生气,只是跟男主决个裂就遭天谴成这样,他连带着澹台俞跟护犊子的狗天道一起讨厌。 “你谨慎!你个胆小鬼!老子是去救师弟的!等你在这儿谋划周全了他们骨头渣滓都没了!” 这人实在不识好歹!澹台俞拉住他,命令道:“不许去!” 叶争并不领情,一把甩开他,“爷劝你少管闲事,不要以为救了我就可以随意发号施令,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爷可没求着你救。” 澹台俞肺都要气炸,火凤不忘在一边火上浇油,“听听这话,多气人,你的剑呢,拿出来砍死他吧,救他都不如救乌鸦。” 叶争骂骂咧咧地想要自行离去砍他丫的那帮鬣狗,突然感到身后掌风袭来,他警惕侧身躲过,扭头大骂:“澹台俞你有什么疾病!爷去救人你总拦着干什么?!” “别去,”澹台俞重复道,“我有更稳妥的方法,师兄他们现在不会有危险,鬣狗长老说晚宴的时候再一起下锅。” 叶争闻言,放下挥起的拳头,将乌鸦收进空间当储备粮,收剑,瞪眼,“不早说!” “就是呢你怎么不早说!”火凤看热闹似的瞎起哄。 凭什么?!澹台俞虽沉稳,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的,在同一件事情上,偏偏要他做那个主动让步的人,叶争从来不会主动选择他。 即便早知结果如何,还是忍不住要试探一下。 “我已收集了大量迷魂草汁,只待晚上投入他们的酒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澹台俞的计划。 迷魂草汁?叶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一大院子的杂草尸体,再加上澹台俞剑尖上未净的绿色草汁,叶争终于反应过来他练剑的时候还在暗搓搓鼓捣别的东西了。 空气温热,气体挥发,他果断折袖堵住鼻孔,三两步又回到了帐篷内。 澹台俞紧随其后,见叶争很没自觉地坐到了床边,便在门口站定了脚步。 叶争抱剑安静等待半响,见他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边,皱眉,没好气道:“在你自己的屋还站着?搞得我多欺负你一样,我站着,你过来坐!” 澹台俞令行禁止,行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头顶的光线被遮住,叶争皱眉抬头,见澹台俞正凝着一双眼睛深深看着他,登时后脊汗毛倒竖,一股危险的气息席卷全身。 澹台俞不会是打着把他骗进来杀的主意吧? 叶争“噌”地一下站起来侧过身,脑门差点怼在澹台俞下巴上,还好被他惊险躲过。 “你坐吧,我在旁边站着。”这个站位一会儿动起手来他也能抢个先机。 他这边算盘打得啪啪响,澹台俞却明显不愿意配合他,一只手向他伸出,叶争本能想躲,却察觉到没什么攻击性。 自己躲了气势必定要矮一截,他便硬生生杵在原地,梗着脖子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触到肩膀的手强硬且不容拒绝,将他按回了床上。力道大得吓人,叶争敢打包票,澹台俞此刻想的肯定是怎么把他捏碎。 “你伤势刚愈,最好多休息。”澹台俞刚说完,见叶争一脸不忿的样子,生气,便又补充道:“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如有意外,免得我还要看管你。” 这话立竿见影,叶争顿时感觉吃了翔,“靠你还嫌爷给你拖后腿?” 眼尾狭长,因为气愤而沾染上一丝危险的红晕,暗含威胁的眼睛微眯迸发慑人的气势,别人见了要害怕的神情,被澹台俞见了,顷刻间便能被他吸引住全部心神。 肩上的力道更大,叶争危险地瞥了一眼他的手,想着再不拿开就剁掉,心里正默念一、二...... 三还未至,压迫感骤然袭来,另一只肩膀不防之下被同样的力道狠狠按压,径直将他推倒在床上。 后背抵在柔软的被褥上,不疼,眼前的光被高大的身躯彻底遮挡住,皂荚的香气直冲鼻翼,叶争被这状况搞得懵了一下才奋起反抗,转瞬又被无情镇压。 他惊讶无比,澹台俞已经长到这么身强体壮的地步了!竟然比他力气大很多! 爽文男主,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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