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 剧情中的傅栖眠,就是带着这样的绝望,抱着傅桓烨的骨灰罐,从傅氏大楼上一跃而下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根本就不是傅桓烨。 就像一块报废的手表,被人扔掉了,时间也停止了。 不知道跌落了多久,迟迟没有坠地,傅栖眠动了动手指,发现拽住了什么东西。 一张轻薄薄的纸片。 来自,傅桓烨的遗书。 【有些事说来很迟,但不说又稍显遗憾。】 【我爱你。】 这是遗书的最后两句话,傅栖眠从觉醒开始,就一直记到现在。 本来这两句话已经快要被如今的幸福冲淡了,可现在,他又想起来了。 傅桓烨,傅桓烨,傅桓烨。 傅栖眠,傅栖眠,傅栖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已久,超过了时间,超过了肉|体,超过了普通人的关系,但是到我死了,才舍得告诉你。 这个世界不知道我爱你,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你又是否会倾心于我呢? 黑暗中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势顺着傅栖眠的后背烧了上来,点燃了他手中的那一页纸。 “不,不可以……” 这是傅桓烨最后留给他的东西,火焰每弥漫一寸,都像是在把傅桓烨从他的心里抽离。 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 傅栖眠完全疯了,他拼命地用手去握那些灼烧着纸页的火焰,他感觉到了一点疼痛,但是他无所谓。 他知道,傅桓烨经历的,要比他痛一千倍、一万倍。 但无论他怎样努力,火焰还是没有熄灭,一点一点地将字迹吞噬掉了。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 傅栖眠的理智也随着字迹的消失而丧失了,他胡乱地顺着火焰的方向,握住手里的纸——即便已经大部分变成了纸灰,他也还是紧紧握着。 最后,他呆滞片刻,瞳孔颤动两下,将手里还在燃烧的纸灰,连同最后一团火焰一起,塞进了嘴里。 吃掉了。 最后一点傅桓烨存在过的痕迹,被他吃掉了。 他看着空空的掌心,上面连火焰灼烧过的伤痕都没有。 也不疼。 但是纸灰的存在感好像还在,而且还很强烈。 仿佛有生命一样,即便被他吃掉了,也还是在燃烧,顺着他的口腔,喉咙,食管,肺部,一直烧到他的心脏。 心脏里是一片火场。 神经,脉搏,血管,都在烧,烧成一片废墟,就像被烧成了灰的纸一样。 疼,好疼。 巨大的疼痛感立刻涌了上来,铺天盖地地席卷着傅栖眠的思维,如同一把锋利的剪刀,把他给撕碎了。 谁来……救救他……救救傅桓烨…… “小少爷!” 一声惊呼打破了被疼痛包围的黑暗,几乎同时,傅栖眠睁开了眼睛。 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小少爷,医院到了。”前面的司机被傅栖眠这架势吓了一跳,“您没事吧?我看您刚才一直不答话,就叫了您一声。” 车内的新风系统开着,车窗也开着,凉爽的空气将汗水蒸发掉一点,也让刚刚还沉浸在黑暗中的傅栖眠清醒了半分。 “……没事。”傅栖眠打开车门,猛吸了一口气,“我只是,睡着了,做了个梦而已。” 说完,他就让司机先走了。 ——对,只是个梦而已。 他是这样跟司机说的,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现在,已经跟剧情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世界,不是剧情中的世界,而是傅栖眠已经觉醒了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即便是死亡,也不会将傅桓烨从他的生命中剥离。 对,就是这样的。 傅栖眠感觉到自己越走越快,以至于最后渐渐变成了小跑,乃至奔跑的状态。 风从他耳边划过,不及他在梦境中经历的万分之一疼。 他脑子里只有,跑,快点跑,他要见傅桓烨。 医院的附近有个钟楼,悠扬的钟声在整点的时候响起,医院花园中的白鸽被惊动,纷纷扑棱着翅膀飞起。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搀扶着病人走动,傅栖眠飞快地穿梭在他们之间,什么都无暇顾及,只听得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他的腿已经软了,几乎完全是靠着本能在移动。 最终,停在了傅桓烨专用的病房前。 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径直推开了房门,闯入其中—— 病房装潢暖意洋洋,窗外有树的枝丫,窗前是色彩温馨的花瓶,里面是傅母最喜欢的花、 傅桓烨穿着病号服,正在跟助理讲话,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傅父和傅母。 一切,安静,又缓慢。 “小宝,你怎么满身都是汗……”傅母站了起来,看着突然闯入的傅栖眠,拿起了一旁的纸巾,正准备给他擦汗。 还没有等她靠近,傅栖眠的身影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秒,她愕然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圆。 白鸽从窗外飞过,窗帘被风扬起,帘影与枝桠的掩映之下,傅栖眠飞奔到了傅桓烨的床边,一把捧住他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情绪在目光与傅桓烨对上的那一刻,就达到了爆发点。 此刻,傅栖眠什么也不愿意想了,什么也不想管了,他只想自己再勇敢一点。 傅桓烨已经向他迈出了很多步,那么他也不必再原地不动。 在傅栖眠吻上来的瞬间,傅桓烨的眸子动了动,随后顺从地圈住他的腰身,加深这个吻。 一时间,病房中只剩下了微妙的呼吸声,和唇齿交叠的摩擦响动。 阳光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光圈,笼罩住这一对璧人的身影,似乎预示着连上帝都在眷顾他们之间的感情。 直到一只鸽子站上了窗台,扑棱扑棱发出咕咕的声音,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二人的唇才缓缓分开。 他们的眼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随着眸光一同流转,傅栖眠入神地看着,用拇指摩挲着傅桓烨的脸颊。 热的,甚至比他的体温还要再高一点,眉眼温柔生动。 这里不是梦境,傅桓烨好好地在跟他接吻了。 “怎么了?吓成这样?”傅桓烨笑了笑,亲亲他的鼻尖。 “没……没什么。”傅栖眠胡乱地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出来的一滴眼泪,喃喃道,“助理说你出车祸了,我就……” 听完,傅桓烨向一旁的助理投去一个目光。 “没事的,只是追尾了一下,身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擦伤而已。”傅桓烨将手臂上的伤口展示给傅栖眠看,生怕傅栖眠再被吓到。 结实的小臂上,裹着一块纱布,显然已经上好药了。 “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了吗……”稍稍松了一口气,傅栖眠连声音都软了许多,对着那个处理好的纱布左看右看,又摸摸傅桓烨的身体。 无他,那个梦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们相视笑笑。 “我的天——” ——这时,亲昵的二人才发现,从傅栖眠进来到现在,傅父和傅母都在病房内。 傅父:“……” 傅桓烨:“……” 傅栖眠:“……” 一家四口,大眼瞪小眼。 傅父傅母眼睛瞪的最大,眼睛盯着病床上的傅桓烨,以及他搂着傅栖眠的那只手。 “所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傅母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几乎是第一时间,傅栖眠转了个身,把病床上的傅桓烨护在身后,张开双臂,显然已经下了巨大的决心。 他咬咬牙,看向傅母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是我先喜欢他的!他还在病床上,你们不能打他!要打就打我!” “我会从傅家净身出户的!但是,我要跟他永远在一起!”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傅桓烨的感情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话音落下,傅母和傅父的表情中充斥着不解与受伤。 傅栖眠垂了垂眼睛,心中满是纠结。 果然……他还是伤到了家人吗…… 如果傅父傅母就此讨厌他,厌恶他,都没关系的,哪怕真的让他净身出户,也无所谓。 只是很舍不得,舍不得那份家庭的温情。 ——傅父和傅母都没有说话,仍然是看着他们,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病房中,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傅桓烨很快将傅栖眠的腰搂住,将他往自己的身后带。 “——不,是我。” 他表现得则要平静许多,一字一句。 “是我,先勾|引他的。” 傅栖眠:“!!!” 傅父:“!!!” 傅母先是一愣,跟傅父无措地对视一秒,随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扬起巴掌冲上前。 “——我就知道是你勾|引小宝!我就说你平时不去健身房,在家里弄那么多器材哼哧哼哧练干什么!原来是要勾|引我儿子!”她被傅父拦住了,没有扇到傅桓烨的巴掌,索性就在原地指指点点,“你这个狐狸精!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小宝还是个孩子啊!” “你居然还能让小宝说出净身出户这种话!你害人不浅!” 傅桓烨:“???” 傅栖眠:“???” 傅栖眠被护在傅桓烨身后,轻轻举起手,想了想,又放下了。 “妈妈骂的是你吗?”他戳戳傅桓烨。 狐狸精? 傅桓烨? “……是吧。”傅桓烨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挠头。 ——究竟谁才是亲生的啊? 算了,好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拉着我干什么?”傅母看向傅父,傅父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你不管吗?” “咳,年轻人,自由恋爱,是很正常的东西。”傅父像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轻轻拍着傅母的肩,安慰她,“往好处想,小宝这下又可以跟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你怎么……”傅母指着他,指了两秒,又看看刚刚哭花脸的傅栖眠,心里顿时一软。 然后开始思考关于“傅栖眠回到傅家户口本”的可行性。 关于傅父的冷静,傅栖眠并不诧异。 凭借前任傅氏掌舵人的洞察力,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之间的端倪。 “妈妈,我们真的是两情相悦的……”见傅母的表情缓和了一点,傅栖眠从傅桓烨的背后探出脑袋,往前挪了挪。 听见“两情相悦”这个词,傅桓烨简直满意得不行,嘴角都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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