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已经到了欧洲,傅栖眠收到学校的消息,让他回学校交复习材料。 左右这趟船也快要结束了,沿途的风景也已经看了不少,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来,因此傅栖眠还是决定学业为重,在港口下船,坐飞机回云城。 也有几个宾客临时有事,傅家就索性包了个私人飞机,把一行人送回去。 好巧不巧,傅栖眠上了飞机,刚坐定,才发现江焕诚也上来了。 也是,傅栖眠一走,那些公子哥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江焕诚,像他这么爱面子的人,当然不会独自忍受这么长时间。 反正,跟戴沃的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但傅栖眠猜,江焕诚这时候离开,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你真的要那只猫吗?”江焕诚一上飞机,就看见了傅栖眠坐的位置,其他宾客都在后面更加安静的休息室,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焕诚想都没有想,就坐在了傅栖眠的旁边。 “当然要了。” 闻言,江焕诚有些陌生地看了看傅栖眠的脸——很漂亮,可是他有些越来越看不懂了。 但他还是继续问下去:“那你准备让我跟薛家怎么交代?” 听见他这句话,傅栖眠放下了正在喝的果汁,抬起头,侧过脑袋,带着些玩味的疑惑:“哈,你真不会?” “会什么?”恍惚间,江焕诚仿佛又看见了那天在片场,他所跌入的那双会杀人的目光,心中猛地一跳。 “好吧。”傅栖眠架起修长的双腿,散漫地晃动两下,“看来,江老板是真的健忘,连自己用过什么样的手段都忘了。” “那只蛐蛐儿,你真不记得了?” 江焕诚的瞳孔猛地抖了抖。 当年,他想学别人跑摩的,但手上被挥霍得一分钱都没有了,连买一辆二手的国产摩托都很难。 他有个混混大哥,喜欢养蛐蛐儿,也喜欢各处倒卖,据说他手底下有一百多只虫子,每一只都价值几千块,全部都是供给有钱人的。 江焕诚盯上了这些蛐蛐儿,在某一天随便抓了只蛐蛐儿,塞进了混混大哥养的猫嘴里,自己则偷走了一只值钱的。 猫将蛐蛐儿扯得四分五裂,大哥发现的时候只剩下几条腿了,根本死无对证。 这一招偷天换日,一直到现在,江焕诚都埋在心里。 “那只蛐蛐儿,是我让人买下来的。”傅栖眠又捧起果汁,轻松地喝了一口。 不然,就凭江焕诚一张嘴,怎么可能把一只来路不明的蛐蛐随随便便迈出几千块的高价。 “所以,你要是想起来了,应该就能知道要怎么给我拿下那只猫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能那么顺利拿到钱,肯定有人在背后帮助,但现在被冷不丁捅出来,江焕诚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小少爷,你让我上哪儿找一模一样的替死鬼……” “不许伤到其他猫。”傅栖眠不容拒绝道,“骨灰罐里装点面粉交差就行——反正薛付之不敢打开看。” 江焕诚准备拿水的手立马顿住了。 看样子,傅栖眠似乎早就盯上了薛付之的猫,竟然还能想到这么丧心病狂的法子。 此刻,他是深深切切地明白了,傅栖眠已经完全不再是以前那个又蠢又任性的小少爷。 尽管有些诧异于傅栖眠的算计和狠心,但江焕诚一点儿也不反感——他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也不认为傅栖眠有多恶心,反而觉得这样的傅栖眠更加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多接近一些,看看还能有什么样的惊喜。 反正在他眼里,傅栖眠的这种霸道行为,也不过是在跟薛付之争风吃醋而已。 “行,等我回云城,后天早上就能把猫交给你。” 其实,早在傅栖眠提出要求的那天晚上,江焕诚就联系了秘书,问那只猫的情况。 秘书也没有想到老板会突然关心那只被搁置了很久的猫,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才紧急联系了负责猫妈妈的宠物医生,得知自从猫妈妈分娩后,薛付之就再也没有来看过,连问都没有问过情况。 那可就太好办了。 “后天早上不行。”傅栖眠却没有像江焕诚想象中的那样露出惊喜的神情,“我后天有事——明天,明天我在宠物医院等你。” “能有什么事情?”江焕诚下意识地问完,才暗暗琢磨,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小少爷的近况了。 傅栖眠垂眸顿了两秒,才开口:“去交复学材料,我休学的时候大三,还有一年书要读。” “读书?”江焕诚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傅栖眠。 即便过去了几年,傅栖眠的眉眼有些长开,但鼻梁和脸型还是有着少年时候的样子,整体相貌也没有太大变化,一听见傅栖眠要继续回去上学,江焕诚就鬼迷心窍地,看着眼前人的身影和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渐渐重合。 “惊讶什么?”傅栖眠轻笑,将喝空的果汁杯放好,站起身,向着休息室走去,准备看会儿书睡一觉。 “没有。”江焕诚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换上什么样的表情,“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学?” “听通知吧。” 说完,傅栖眠便掸了掸衣服,毫不留情地进了休息室,留下江焕诚一个人在外面,对着果汁杯沉思。 *** 去宠物医院的时间约在了下午,然而早上的时候,傅栖眠又收到消息,收材料的老师已经开始上班了。 他便准备顺便把材料给交了,在外面吃个午饭,然后去宠物医院。 即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踏足校园,但傅栖眠还记得这座学校的样子,自从决定要回学校,他便关注了学校大眼仔超话和社交平台词条,经常能够刷到学生们放出在食堂吃饭的照片,看上去又自在,又有活力。 可惜,他在高中的时候因为和江焕诚玩,没有很知心的朋友,上了大学,即便是以前的高中同学,他也说不上话;大一大二在想着江焕诚,大三江焕诚回来,他便为了多跟江焕诚待在一块儿,连逃课、旷课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以至于后面直接选择了休学。 如果没有江焕诚,他明明也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大学生一样,开心又自在地和朋友逛大学城,吐槽新开的食堂店铺,或者在宿舍里一起拼好吃的外卖和奶茶。 江焕诚,让他抛弃了很多东西,最后也将他给抛弃。 实在是欠他很多。 交完材料,傅栖眠也没有直接走人,而是趁着时间还早,按照社交平台上的好评,去食堂吃了个早午饭,随后就在教学楼和学校里面瞎逛,消消食。 经过一间校舍,他才想起,这里他高中的时候就来过。 云城乃至全国都著名的艺术大学,有不少艺考生也会来学校里面找大学老师补课,傅栖眠也不例外。 那时候,他就是在这间对外开放的大堂里面练歌来着。 这间大堂是以前学校的老剧院,虽然年久失修,但也正因如此,在里面唱歌的时候,声音会被蒙上一层空旷虚无的质感。 一走进去,就让人忍不住想发出一点声音。 傅栖眠一边在座椅之间逛着,试图找到自己练声时无聊偷偷在椅背上画的卡通画,一边有意无意地哼着熟悉的曲调。 他偏爱欢快急促,又包含着遗憾和怅惘的调子,比如爵士。 “……Солнцеостылосовсем. ДавниеболиИдутчередой. Пустьсобираютсявсе……(……太阳光已经不再温暖。长久的痛苦,接连不断。让大家都准备好吧……)”* 很多老师都说过,傅栖眠的声音很特别。 不高昂,也不低沉,算不上清亮,也算不上沙哑,但又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像银币落进结了冰的草原,银币在草节生长和细冰破碎时翻滚,任是无情也动人。 傅栖眠就像歌中的人鱼一样,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但是好在,他即将脱身了,不会再陷入迷茫和痛苦,不会再悲惨地哀鸣。 高、潮的部分,傅栖眠觉得声音或许会太大,影响到上课的学生,只唱了前面的一小段,便停下了。 即便是这样,那样悠长的声音也依然回荡在剧堂内,像亘久不灭的神息。 只是这一停不要紧,空气寂静的那一刻,他听见了有人在惊呼,伴随着的是手机“录制结束”的提示音。 这里还有别人? “——谁在那儿?”
第36章 剧堂的门口,一个衣着朴素、个子高瘦但面容硬朗的的男生站在那里,手上还拿着刚刚录像的“作案工具”,见傅栖眠发现了自己,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很热情地跟傅栖眠打招呼。 这种阳光直爽的气儿,倒是让傅栖眠有些似曾相识。 他想起来了。 当时他去退宿舍的时候,遇到过这个大男孩,如果一切顺利,这个男孩和他的朋友应该还住在他退掉的宿舍里。 “好久不见。”傅栖眠朝他微微颔首,表示还记得他。 知道傅栖眠对自己有影响,男孩非常开心,小跑着上前:“上次有点匆忙,还没有告诉学长我的名字呢。” “我叫查赫森——傅学长,你是今天来交复学材料的吗?” 对于查赫森知道自己的名字,傅栖眠也并不感到意外——即便现在他已经和悦江解约,但作为悦江的艺人,尤其是和傅栖眠一样走练习生路线的艺人,查赫森肯定多多少少都听别人说起过自己的名字。 “是。”傅栖眠离开刚才抚摸的座位,和查赫森一起走到前面,坐在第一排的位置,静静地看着老旧又很小的舞台。 “学长你看。”查赫森打开手机,大大咧咧地给傅栖眠看自己录的像——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有一点失礼,因此先跟傅栖眠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学长,因为你唱得实在是太好了,我没忍住就……” “没事。”傅栖眠摆摆手,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当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已。 他看向查赫森的手机,歌声从扬声器中传出,青年的背影被重重叠叠的红色观众席掩盖了一部分,但丝毫不影响他超凡而出众的气质。 靠近剧台的地方,最高处有一块彩色的玻璃窗,因为年代久远,玻璃窗坏掉了一半,当阳光照在傅栖眠的背影上时,便有一半是金色的,一半是彩色的,混杂又清晰,仿佛那一刻神明在毫不掩饰地眷顾他。 查赫森是真的很喜欢音乐,连看视频都会看入迷,等视频结束,他才回过神来:“学长,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音乐剧演员!” “哦?”傅栖眠散漫地靠在椅背上,这里平时周末还是会有人来上课,因此椅子都很干净,“你怎么知道我要当音乐剧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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