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也有几个拿着跟江焕诚一样邀请函的人,问旁边的服务生怎么回事。 服务生礼貌地笑笑:“那是傅氏家庭成员专属的私人邀请函,是比较特别的客人。” ——说白了,就是群发和私发的区别呗。 在场的几个人拿着手上的靛青色邀请函,悻悻地笑笑。 江焕诚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只是沉默地上船,服务生将他领到休息室后,他看着休息室里的镜子,狠狠往上面揍了一拳。 *** “怎么样?好看不?”傅栖眠的专属休息室里,秦句游刚打完一局游戏,看着傅栖眠拆开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块刚从拍卖场上下来的古董表。 “这是我哥让我送了装装样子的,等过段时间你正式生日,我再送你个更好的。” 傅栖眠看了一眼盒子中金灿灿的手表,特殊的工艺使得纯金表带呈现出丝绸一般的布料纹路,他很自然地拿出来,戴在手上——大小很合适,也很衬他今天的白西装。 说起来,今天确实不是他的生日。因为比起高调的社交场合,傅母更加喜欢一家人做几个菜,分分小蛋糕什么的——傅栖眠也这么觉得,于是便将日程提了上来,等到生日当天,再私下过。 这样也好。 等宾客全部都到齐后,游轮便启动了。 整个宴会要持续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游轮会从云城一直去到北极圈内的几个国家和港口。虽然这些地方都以冬季白雪皑皑的景象著名,但仲夏时节青草遍地的高原山坡和不落太阳的白夜,也别有一番趣味。 “大魔王!”薛鼓鼓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傅栖眠,“生日快乐!” 她给傅栖眠带了生日礼物,是一盒她在学校烘焙课上亲手做的曲奇饼干,上面还有用糖霜画的黑暗精灵女王的标志。 “谢谢。”傅栖眠收下了饼干,尝了一块后,让身边服务生直接放在他的房间,珍藏起来,“真好吃,不愧是女王。” “小傅。”薛母也上前打招呼——薛鼓鼓的邀请函上,写着可以带两个家长,薛父没有那个脸面蹭自己小女儿的邀请函,就让薛母带着薛付之来了。 言下之意,也是让薛付之作为薛家的人多社交社交。 打过招呼,薛母向后朝薛付之打了个手势,同时眼神示意他。 但薛付之显然有些不乐意。 “你这孩子。”薛母拍拍他的手,“忘了今天爸爸交给你的任务了?” 闻言,薛付之才有些扭捏地拿出手上的东西。 一块奢牌的表,价格不菲,但很可惜,送得有些迟。 薛母看见了傅栖眠西装袖子下掩盖住的金色光泽,立马便知道了——自己这个礼物虽然贵重,但在古董表面前,根本不上档次。 她也是第一次自己带着孩子出来参加这么大的社交场合,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伯母。”傅栖眠和煦地笑着,双手接过盒子,同样交给服务生,“很好看,我很喜欢。” 听见他这么说,薛母松了一口气。 “伯母,那边有吃的和玩具,带着鼓鼓去吧——三楼有美容室和健身房,您可以让服务生照顾鼓鼓,去休息休息。”傅栖眠招呼了两三个服务生过来,让他们接待好这一家人,“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服务生,或者联系我都可以。” 这里的太太们并不认识薛母,傅栖眠这个举动,无疑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更加放松。 顿时,她看着傅栖眠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柔和与喜爱:“……好孩子,辛苦你了。” 这和睦的一幕,反倒让旁边的薛付之心里很不是滋味。 薛鼓鼓去吃东西了,薛母去做美容了,他端着酒杯干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地看着手机。 越看,就越是难受。 就短短几天的时间,《疑城之夜》先导片下面,全部都在讨论沈小凤,他这个露脸机会更多的反而没有什么关注度;他拍的明明是顶尖时尚杂志,这一期的销量竟然还没有siyer珠宝的首刊高。 有些烦躁地关掉手机页面,薛付之打开了vx,想问问江焕诚在做什么,自己去找他。 这时,他才发现,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保洁阿姨】:小薛呀,你在家吗?身体好些了没有呀? 【保洁阿姨】:阿姨炖了鸡汤,可鲜了,你要不要尝尝?对身体很好的。 这两条消息,孤身一人的薛付之看了,竟有些热泪盈眶。 他的妈妈,妹妹,他的家人,现在都冷落他了,这时候还记得他的,居然是当初在傅氏医院认识的保洁阿姨。 那会儿,他只是觉得阿姨一个人,没了儿子,丈夫也生病了,很可怜,便借了她点钱。本来是不准备让她还的,可阿姨执意要加他的联系方式,把钱还给他。 那之后,阿姨就经常对他嘘寒问暖,一来二去,他有些心里话,也不自觉地会跟阿姨说。 想到这里,他吸了吸鼻子。 果然,薛鼓鼓和妈妈就是被傅栖眠骗了而已,他才是善良的、被喜欢的好孩子,连这样一个陌生人都愿意相信他。 【保洁阿姨】:喝完这顿鸡汤,阿姨估计就没法去剧组给你送晚饭了,叔叔的病情恶化了,医药费多了很多,阿姨晚上要打工。 看见这条消息,薛付之很是心疼,直接又转了一笔钱给她。 *** 收到薛付之问他在哪的消息时,江焕诚正在甲板上乱晃。 和薛付之一样,他也很无所事事。 本来,他并没有露怯,坦然从容地想要和这艘船上一切有可能成为助力的人打好关系,他连谈笑风生时要说些什么样的话都想好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云城和很多地方不一样,这里的老牌家族不仅掌握着大多数资源,而且喜欢抱团,一致针对那些“新贵”。可即便是这样,所有想要往上爬的新贵都会不遗余力地讨好他们。 这些新贵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没有什么背景。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而还可以作为自豪的资本。但对于爱面子的人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江焕诚,他表面上并不避讳自己混混出身的身世,但心里却在意得要命,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融入这些世家,洗刷掉那些他认为不堪的过去。 他费力地上了这艘船,却发现自己仍然被隔绝在外,跟当初上船打杂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去,你去。” “我去干什么?你去!” 几个公子哥说说笑笑,来到了江焕诚身边。 “江总。”一个全身上下都是私定的公子哥,端着酒杯拍了拍江焕诚的肩膀,“好久不见。” 江焕诚认得他们,平时在生意场上打过不少交道,有一两个家里的市值已经远远不如江氏了,但因为老牌家族的底子在,还是要比江焕诚高一头。 平时在酒桌上,江焕诚跟他们还算能聊得有来有回。 他以为自己总算能找到一点融入这社交场的路子,便礼貌又绅士地笑笑,跟他们碰杯。 “你就是江焕诚?”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女孩儿,衣着华丽,是傅栖眠的堂姐,江焕诚在竞标会上见过她一面,但没能说上话。 “是。”江焕诚表面平静,心里却已经胜券在握。 只要让这位堂姐高兴了,拿下一个项目不是问题。 然而,表姐问完这句话,却没有后言了。 一个跟江焕诚稍微熟一点的公子哥出来打圆场:“江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们傅女士去点一首曲子?” 江焕诚抬眼,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跑腿而已,没关系,他可以忍。 为了融入这个圈子,前二十几年都没怎么听过歌的江焕诚老早便将一些经典的古典音乐熟记于心,并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让他去点一首曲子,并不难。 这艘游轮上专门有一处小音乐台,请来了许多知名的音乐家专门表演,江焕诚在娱乐圈跟他们也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 但是同样的,他们也瞧不起江焕诚,有几个还拒绝过江焕诚的合作邀请。 江焕诚来到音乐台前,找到服务生,要换曲子。 可服务生却犯了难。 “先生,这……”服务生为难地将江焕诚请到一边,随后指了指楼上的位置。 那边坐了一些人,正在翻动着菜单一样的东西,那些纸页精美华贵,他们翻了几页,随后对着旁边的服务生指指。 “要点曲子的话,只能去二楼。”服务生小声道,“但是,其他客人想听歌剧。” 江焕诚立刻就懂了。 在这艘船上,也不是谁都可以点曲子的。 有人只能干看着,有人却能翻菜单一样毫不费力,让那些一票难求的音乐家上赶着表演。 ——江焕诚知道自己被耍了,但他并不灰心。 那些二世祖以为能拿他取乐? 开玩笑,他一路摸爬滚打走到这个位置,什么样的羞辱没有经受过? 这些温室里养出来的废柴,他们懂什么! 整理好情绪,江焕诚选择了隐忍,拿了一些酒,重新坐回刚才和那几个公子哥聊天的位置。 既然他们喜欢听音乐,那就聊聊这些好了,实在不行聊聊美酒的酿造和诗歌,这些人不就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么? 这些,他在无数场应酬和酒会中早学透了,已经到了能够和专业人士谈笑风生的程度。 “哟,这酒不错。”傅女士拿起江焕诚带来的红酒,抿了一点,赞不绝口,“这位……江老板,倒是好品味。” “谬赞。”江焕诚很有风度地颔首,“只是对红酒有点小研究……” “哦,说到酒,”一个公子哥直接打断了江焕诚的话,“这艘船会经过欧洲,靠岸的时候我们下去玩玩怎么样?我家的酒庄就在港口附近!” “切,酒庄有什么好玩的!你在船上喝不够?”另一个公子哥不屑。 “你懂什么!我家新买的酒庄里有葡萄园,草莓园,不少野兔子呢,咱们弄两只鹰来,打兔子玩去。” 旁边的人打了他一拳:“这主意不错!你家有树林不?找点鱼竿钓鱼划船玩!” “那必须的!” “傅姐,你去吗?给你搞一匹小猎马,你最近不是喜欢养小动物?” “马就算了,家里的马场还不够骑吗?鹰追兔子我倒是爱看些。”傅女士放下了酒杯,饶有趣味地撑起胳膊,“正好,去看看你那酒庄什么名堂,我弟弟傅栖眠过生日,他爱吃草莓,送片草莓园给他。” 江焕诚在一旁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过了一会儿,他便起身,端着酒杯上了甲板。 他很想抽烟,但一摸口袋,烟和打火机早在上船的时候就被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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