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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用平静却听起来有些控制不住的语气重复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晏家那么有钱，住的肯定是最好的病房，晏爸晏妈不知道去哪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一直不回我微信消息，谁知道你是死是活？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林雨霁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移开了视线。 但晏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林雨霁开玩笑。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哥哥，我给了你离开我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呢？” “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不是说恨不得我从你眼前消失吗？” “为什么回来了？” 其实林雨霁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之前的确是真心想要逃跑的，的确是真的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 可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想晏璟是真的，在听到晏璟出事后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也是真心的。 他呼出口气，看向窗外，道：“我不知道。” 晏璟也朝窗外看了过去，在沉默了两秒后，道：“正如哥哥所看到的这样，我现在走路比较费劲。” “就算哥哥回来看我一眼，想走，我也是拦不住的。” “哥哥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回来的，对不对？所以哥哥想好在这里待多久了吗？” “一天？两天？应该会在我腿好之前离开吧？” 其实林雨霁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么多，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再离开这种事。 晏璟的私自揣摩让他觉得别扭，但逃跑多次的人是他，晏璟会这么想倒也正常。 “我不知道。”林雨霁又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然后说，“我听说你出事后就买高铁票了，回来的路上......想的也只有照顾你。” 他说完，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挽起晏璟的衣袖，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胳膊上的伤露了出来，而晏璟则在这时握住了林雨霁的手腕，像是在阻止，又像是在防止对方离开。 “这可不像是一个一直想要从我身边逃跑的人会说出来的话，哥哥。”晏璟看着林雨霁的眼睛。 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能穿透林雨霁的灵魂，不放过任何的真话和谎言。 “哥哥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呢？” “真的好奇怪啊，是我太笨了吗，我什么都想不明白。” “哥哥为了过没有我的生活而一次又一次逃跑，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手，哥哥却自己回来了。” “哥哥为了和我断联，连手机都不要了，说讨厌我，恨不得我消失，却又主动给我发消息。” “刚才哥哥说了吧，我一直没回微信，所以来看看我是死是活。” “我真的，无法理解。” “哥哥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林雨霁的手腕被晏璟抓在手里，因对方的大拇指在缓慢且不断地摩挲，林雨霁觉得异常的痒。 他低下头去，看着晏璟的手，在沉默了几秒后，只说了句：“我不清楚。” 林雨霁承认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甚至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在逃跑成功却又觉得难过的这些日子里，他也不是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会不断地想起晏璟”这个问题。 但很可惜，不管自己怎么想，都得不到任何答案。 所以在坐上回来的高铁时，他再一次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忽视，直到晏璟又问起这个问题。 “我真的不清楚。”林雨霁又重复了一遍。 而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些日子无论怎么都抑制不住的难过，似乎在自己见到晏璟的那一刻消失了。 尽管现在自己在被晏璟抓着手腕逼问，他也完全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悲伤。 “好。”晏璟轻轻呼出了口气，不再逼问了，他松开了林雨霁的手腕，给对方了退路。 “我就当哥哥是没有收到微信消息，来确认我死活的吧，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这种事情还是要知道一下的。” 不，不是这样的。 林雨霁的手僵住，那一瞬间，尽管对方松开了他的手腕，他也没有将手收回。 并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只是为了确认这种事情，我直接在电话里问问阿姨就可以了啊。 但林雨霁没有说出来。 一是因为，“你一直不回我微信消息，谁知道你是死是活？我当然要过来看看”这句话的确是他说的。 二是，晏璟这么说，其实也只是为了给他找个台阶下罢了。 他如果在这时否认，晏璟再问的话，他能回答什么呢？ 他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晏璟的话，林雨霁沉默着，而晏璟在这时继续往下说道，像是为了不让二人的气氛变得那么僵。 “但是，雨霁哥哥，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不止是我清醒的时候。” “其实在醒过来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失望，因为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哥哥，但昏迷时，我却总觉得哥哥就在我身边陪着我。” “微信消息我没有看到，手机在车祸的时候坏了，暂时还没有买新手机，不然我醒后一定会回的，因为我很想和哥哥说说话。”
第72章 哥哥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对吗？ 林雨霁看着晏璟的眼睛，对方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但距离晏璟出车祸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晏家又不穷，到现在了，怎么可能没给晏璟买来一个新手机？ 林雨霁还没来得及问，晏璟就继续往下解释了。 “其实......新手机是我不想买，因为如果拿到了，我一定会忍不住联系哥哥的，所以.....” “听到哥哥说主动给我发了微信消息，我真的特别高兴。” “我可以问问哥哥给我发了什么吗？” 只是一句简单的“在干嘛”而已，林雨霁没什么不能说的。 但一想到自己给晏璟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晏璟已经出事了，而自己却在生闷气，就觉得有点别扭。 “我就发了句‘在干嘛’。”林雨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但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道，“你还没跟我说你伤势的具体情况，医生是怎么说的？你大概需要住院多久？” 晏璟却自动忽略了林雨霁后边的话，他问：“哥哥给我发消息，我可以理解成哥哥是想我了吗？” 你刚才还在说“不明白这不明白那”的，现在又开始说这种话了？ 这些日子里林雨霁确实一直在想晏璟，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只说了句：“随便你怎么想吧。” 尽管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晏璟也已经很满意了，在见到林雨霁到现在，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抹笑来。 然后像是看不够一样，一直盯着林雨霁看。 这视线实在是太灼热了，让林雨霁无论怎么待着都难受，哪怕不去看晏璟，他也能感觉出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看够了没有？”林雨霁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我怕一个不小心，没看住，哥哥就消失了，”晏璟笑道，看上去傻乎乎的，“哥哥，你说我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我昏迷的时候，总感觉哥哥也是像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的。” “会不会现在的我其实还在昏迷，根本没醒？” “你是出车祸，脑袋也被撞坏了吗？”林雨霁说着，装模做样地伸手，“我往你胳膊上的伤口掐一下，你就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了。” 晏璟知道对方只是说说而已，他微笑着伸手，和林雨霁十指交叉。 “我是开玩笑的，哥哥。”晏璟道。 “我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昏迷时见到的哥哥虽然就在我身边，但我无论怎么靠近，怎么伸手，都碰触不到哥哥。” 他说完，将手收了回去，低头，像是非常不安：“我知道哥哥不喜欢我碰你的手，但刚才实在是没忍住。” “抱歉，哥哥。” 林雨霁的手僵了一下，其实刚才的触碰他并不讨厌。 那天说的话，也不全是真心的。 他并不讨厌晏璟。 想要开口解释，但林雨霁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说了一句：“没事。” 从他们的关系所有改变的那天到现在，他有做错过什么事吗？ 明明是晏璟发疯，对他做了各种各样的事，为什么现在反倒他来解释？ 林雨霁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没事”俩字刚落下还没三秒，这张嘴就像是不听他控制了一样，擅自开口，支支吾吾道。 “那天......我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当时情绪有点激动，有点激动所以，没控制好，才说了那种话。” “我没有讨厌你......” 晏璟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像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样，唇瓣轻抖，道。 “哥哥......可以再说一遍吗？” 林雨霁又说了一遍：“我没有讨厌你。” 晏璟的眸中飞快地布上了一层雾光，在轻轻咬了下唇后，他用带有些哭腔的声音哀求道。 “哥哥，下次可以不要这样骗我了吗？” “如果真的不讨厌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讨厌我了，真的，我会非常非常难过。”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哥哥，所以听到那种话，我......” 晏璟看上去真的快哭了，但却用力抿住嘴唇，阻止眼泪掉出来。 有的时候哭的确会让人心软，但那副想哭却又拼命忍着的感觉却更容易让人心里别扭。 林雨霁点了下头，道：“知道了，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说完，他再次转移了话题，问：“所以，医生有没有说你大概需要住多长时间的院？腿上的伤很严重吗？” “大概还需要住半个月的时间，”晏璟小心翼翼地看着林雨霁，“哥哥会在这里陪着我吗？” “难道我坐高铁专门跑一趟，是为了看你一眼就走吗？” 林雨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以前也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但现在面对晏璟，需要说真话的时候，他总喜欢拐弯抹角，觉得直接回答会有点尴尬。 “那哥哥的意思是，在我出院之前，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对吗？” 虽然林雨霁没有直说，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如果听者换做别人，估计肯定已经心满意足地笑两下了。 但晏璟不一样。 虽然不是每次都这样，但晏璟确确实实是一个喜欢问对方问题，一直问到对方说出明确回答的人。 他重复问：“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啊，哥哥？” 林雨霁无可奈何，只得撇过头去，承认道：“对，我刚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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