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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夜里，张春媳妇儿的肚子发动了，全家人请稳婆的请稳婆，请产婆的请产婆，烧热水的烧热水，熬汤的熬汤……全家人陪着一起熬到天亮，天微微亮时，张春媳妇儿生下一对龙凤胎。 张夏和张秋便是一对龙凤胎，如今大儿媳妇/大嫂生下一对龙凤胎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可孩子生下来比一般的孩子个头小，而且哭声像猫崽子一样，刚生下来不到一个时辰便开始发热。 张春和张夏着急忙慌地跑到隔壁村子把郎中请来，两个孩子的体温已经烫手得紧，而且身体时不时便会抽搐，看样子活不了多久了。 郎中给两个刚出生的幼儿扎了两针，孩子们的抽搐幅度是减缓了，可身体依旧在抽搐，嘴巴还往外吐东西。 郎中见状也不敢治了，坦言道：“我就是一个乡下野郎中，平日里只会治点小病小伤，你们家孩子这种情况我治不好，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趁现在天刚亮，城门已经开了，你们赶紧借一辆牛车，用衣服把两个孩子裹严实，赶紧带孩子去镇上医馆看病，晚一刻钟去孩子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我这就去村长家里借牛车。”万安撂下一句话便跑出了门，一边往村长家里跑，一边想着上辈子的情形。 上辈子他在冬哥儿死后浑浑噩噩，只从家里人口中得知冬哥儿大嫂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没多久就生了病，张家没钱便把刚去世没两天的冬哥儿卖给了宋家那个傻子配阴婚得到了五十两银子，后来张家花钱给孩子看病，最后只有小的那个姑娘活了下来。 上辈子他阴暗地以为张家把冬哥儿给傻子配阴婚遭了报应，重来一次亲眼看到两个刚出生不到两个时辰的孩子生病是怎样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画面。 万安找到村长说要借牛车给家里刚出生的两个孩子看病，村长一家二话没说答应借牛车给他，村长的两个儿子听到孩子们刚出生便起高热，鞋子都没有穿便去牛棚里牵牛、往牛身上绑板车，大儿子说他赶牛车又快又稳，要亲自送他们去镇上医馆给两个孩子看病。 万安带着村长的大儿子回到家，刚进门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丈母娘和大嫂的哭声，吓得他心头一紧，以为孩子出了意外，快步跑到房间里发现婆媳俩正对着痛哭，两人都拼命把责任往各自身上拦，一边哭一边自责地抽自己的耳光，其他人劝都劝不住。 张春他们要带两个孩子去医馆看病时，张春媳妇儿也要跟着一起去，她刚生完孩子身体正虚弱着呢，他们哪里敢带她去镇上。 张春和万安抱着两个孩子坐上牛车，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媳妇儿/大嫂悲戚的哭声，仿佛这一次离别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听得人眼睛发酸。 张母劝不住大儿媳，又不想让她拖着身子去镇上，于是急匆匆从家里跑出来将大儿子从牛车上喊下来，自己爬上牛车接过大儿子怀中的孩子抱到自己怀里，又担心他办事不靠谱，把大儿子拉到跟前小声叮嘱道：“老大，你下来回屋去陪你媳妇儿，让她别担心。你刘大娘正劝你媳妇儿呢，你爹和冬哥儿正在厨房烧水、做饭，一会儿你和你刘大娘两个人配合着把房间里的被褥全都换成干净的，再给你媳妇儿把身子擦干净。我和你二弟还有万安一起去镇上给孩子看病。” “娘，我晓得了。”张春情绪低落地点点头，他也担心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孩子，心酸地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 张母沉默着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扭头催促起村长儿子。两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他们都不知道，但尽人事，听天命，他们当大人的要做好他们该做的事情。
第21章 到了镇上，万安一行人直奔赵氏医馆。 赵氏医馆的大夫医术高超，几针下去，又在药盆里泡了半个时辰，孩子们的身体抽搐幅度有多减弱，体温也在一点点下降。 听到大夫说两个孩子个头小，以后要养得更精细一些，张母十分自责，恨不得抽死自己。当初她看大儿媳的肚子比怀了两个孩子的肚子小上几圈，但又比怀了一个的肚子大，以为大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补得太过，个头有些偏大，又担心生的时候不好生，便让大媳妇儿每顿少吃点，吃过饭多走动。 没生之前她还担心大儿媳妇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生的时候怕是要难产，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大儿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孩子。怀上两个孩子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十个孕妇里面也不一定有一个怀上两个孩子，张母以为老天爷不可能让她家撞上两次大运，心里越发后悔当初没有给大儿媳妇儿多补补身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氏医馆的大夫医术高超，两个孩子的体温也在逐渐恢复正常。 大夫给两个孩子开了三天的药包，让他们回去每天晚上在孩子们睡觉前让孩子们泡一次，水温四分热，一个孩子泡一个桶，每次泡一包，可以防止孩子们半夜起热。张母又让大夫给大儿媳妇开了一些养身体的药材。 开的药材和给孩子看病的费用加起来一共花费了一两二贯七吊钱，张母抱着孩子刚要掏钱，一旁的万安已经把从怀里掏出银子付了药费。 “咱们来之前，冬哥儿特意给我塞了二两银子。”万安接过账房找回来的银钱揣在怀里，笑着和丈母娘解释道。 “你们分家得钱也花得没剩下多少了吧？等回到家，我就把今天花的钱还给你们。”张母担忧地开口。 “不着急，我和冬哥儿我们手里还有一些银钱，够我们两个人花的。再说了，家里现在有两个孩子，孩子们和嫂子都需要养身体，家里开销比以往更大。等到你们手头宽裕了，再把银钱还给我们也不迟。”万安知道丈母娘一家手里没有多少银子，付完药钱以后应该就所剩无多了，他想着暂时先稳住丈母娘，等到丈母娘要还他们钱的时候再拒绝也不迟。 张母叹了一口气，她手里的银子确实不多了，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一两银子，又不能一直让二儿子贴补，他也有喜欢的姑娘等着娶进门呢，“那就先欠着，等家里有钱了，再还给你们。” “娘，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还有我呢，我现在每个月的月钱虽然不多，那也不算少。” 张母看了一眼二儿子，心里有些熨帖，虽然家里情况不好，但好在四个孩子感情深厚，全家其乐融融的，一心想着把日子过好，“老二，你有这个心，娘就知足了。你手里的银子还是自己攒着吧，咱们家的情况差，也帮不到你什么，不给你拖后腿就算好的了。” “娘，你可别这么说。家和万事兴，只要咱们一家人一起努力，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你瞧，现在咱家的的日子不就是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你和我爹有了孙子和孙女，我大哥和大嫂也有了小子和女儿，小秋日子过得顺遂，冬哥儿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变好，和以前相比，咱们家的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张夏虽然为人精明，但是他的精明不会用到家里人身上，更何况他认为一家人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 “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万安对此事坚信不疑。 “是啊，会越过越好的。”张母瞧着怀里的孙辈也是颇为感慨，和如今的日子一比，她还真不知道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能让人过得下去的，每天从睁开眼就开始发愁，从天亮愁到天黑。 …… 张母三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张春正在院子里褪鸡毛，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 张母不等大儿子开口便说了两个孩子的情况，“孩子们已经退烧了，大夫给两个孩子拿了药。孩子会不会再起热还不知道，不过，咱们这几天要谨慎一些。” “娘，是你回来了吗？” 张母听到大儿媳妇的声音，从二儿子手里抱过另外一个孩子，对他们说道：“老二，你和安子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抱着孩子进房间让你们大嫂瞧瞧。” 当娘的，没有亲眼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总是不会放心的。 看到娘抱着两个孩子进屋，张春也洗干净手准备进屋和媳妇儿一起看看孩子们。 丈母娘抱着孩子离开以后，万安在厨房找到了冬哥儿，刘婶子和冬哥儿正在厨房做喜馒头，岳父正坐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煮着用红纸泡水染红的鸡蛋——添了孩子的人家做喜馒头和红鸡蛋送给亲朋好友是他们这里的习俗。 万安挨个给他们打招呼，然后站在冬哥儿身边看冬哥儿做喜馒头。 “安子，孩子们情况怎么样？还在发热吗？” “没有，婶子，孩子们都已经退热了。”万安一边同刘婶子说着话，一边手欠地去按案板上镶了红枣的喜馒头。 张冬抬手将万安的猪蹄狠狠从喜馒头上打掉，“你回来以后有没有洗手啊？手这么脏，居然还去摸喜馒头，喜馒头都被你弄脏了。” 万安吃痛地捂着手，刘婶子看得十分解气，“活该！知道粮食有多金贵吗？手都没有洗居然去摸馒头，就应该狠狠打他几下。” 刘婶子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一下时辰，回过头去赶人，“安子，你和张夏那小子去把堂屋收拾干净，把家里的椅子和凳子都找出来，再把烧好的那壶热水里撒上一把白糖，待会儿该有客人要上门了。” 张冬和万安面面相觑，不明白刘婶子为什么这样说，万安好奇地开口，“婶子，什么客人会在这个时候上门啊？现在时辰有些早吧。” “早上冬哥儿家里出了事情，村里那些知道冬哥儿大嫂生了孩子的人不知道孩子们的状况，也不好带着东西来家里看孩子和冬哥儿他大嫂。现在你们回来了，村里人应该已经从村长一家的口中得知孩子们没事儿的消息了，马上就会带着东西来家里看孩子们和冬哥儿他大嫂。” 刘婶子解释完，扭头又叮嘱了万安几句，“村里沾亲带故的人家估摸着都会来冬哥儿家里一趟，这家里的客人就没有少的时候。你记得多烧几壶热水，别让客人喝不上甜水。” “哦哦哦。”万安怔愣着点点头，出门去找二舅哥一起打扫堂屋和找凳子去了。 过日子就是样样都有门道啊，看来他和冬哥儿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 事情果然如刘婶子所预料的那般，万安和张夏刚把椅子和凳子摆好，便有一群人结伴带着红布或鸡蛋或红糖或白糖上门，大家一窝蜂地跑到张春夫妻俩的房间。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说话声，万安和张夏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吓人。 过了没一会儿，张春出来了，神色有些狼狈，万安和张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在院子里已经听到有不止一个人夸张春身子好，估摸着还有人捏他的胳膊或拍他的肩膀或掐他腰上的肉。 “咳咳。”张春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尴尬地假咳两声，色厉内荏地开口，“你们两个没其他事情做吗？在院子里傻站着干什么？万安，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搬家吗？还有老二，你昨天不是也说要帮万安和冬哥儿搬家吗？那你们不赶紧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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