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没有消极怠工。 只是,每当问蔺楚熙与蔺家有关的事时,年长者从不露出苦闷神情,只兴致高昂道:“现在我靠蔺闻惜挣钱吃分红,爽得很!” 蔺楚熙拍拍胸膛,挤眉弄眼:“哪怕没有掌权,我也有钱。” 冬霁:“……” 反派蔺楚熙压根不想要争夺蔺家,仿佛失去了积极性,只想做咸鱼。 那么,剧情任务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冬霁理直气壮想,可不是他不做任务。 是大人的想法瞬息万变,蔺楚熙不想再和蔺闻惜争蔺家。 他心中盈起小小的雀跃。 一直以来,蔺家兄弟俩的敌视仇恨让他精神紧绷,夹在中间,难以自处。 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上一次任务。 冬霁见过蔺楚熙对蔺闻惜的滔天恨意。他陪他喝酒时,听他醉倒,神志不清,呢喃着蔺家老头的“偏心”:“凭什么觉得我没能力?我他妈非要争一争!” 哪怕是旁人眼中,最溺爱偏心的蔺老爹,也不是蔺楚熙想要的。 他想要认可,想要权力,想要…… 蔺老爹从不给他。 “他妈的,老头自以为对我很好,”蔺楚熙瞪着红红的眼,睫毛被泪意浸湿,转瞬,那凄楚悲怆消失无踪,他哑着声音说,“还不如公平地让我和他比一比。” “输了,我也甘心。” “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从始至终,蔺楚熙只想要一个和他哥公平竞争的机会。 家长的不公平对待,往往打破家庭的平衡。 更别说,蔺老头的婚外情让这对同父异母兄弟的关系微妙紧张,不合才是常态。 …… 『冬霁』耐心地森*晚*整*理给酒醉的蔺楚熙收拾干净。 他喝得没他多,几口入腹,肚子烧得很热,把大人收拾得体面干净,然后,闷闷地坐在一旁发呆。 系统让他去冰箱找酸奶解酒。 语气关怀:“别伤了胃。” 『冬霁』垂着眼睫,看着蔺楚熙垂在床边的,大大的手。 他伸手戳了两下,蔺楚熙的手动了动,本能地攥住他的手指。 喝酒的大人身上热乎乎的。 『冬霁』挺贪恋这温度。所以,系统催他去冰箱找酸奶时,他没动弹。 他感受着蔺楚熙掌心的温度,发呆,认真想事。 『冬霁』已经十三岁了。 他辨识得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 蔺楚熙就很好,刚才喝酒,他不让『冬霁』喝。『冬霁』还是喝了——情绪崩溃时,同桌人一起喝酒,是行动上的慰藉。如果不喝,气氛会很怪,很不合时宜。 在这之前,蔺楚熙要拦他,阻止他喝酒时,又是系统严厉命令他,一定要喝下去:“多来几次这样的情感酒局,蔺楚熙会更信赖你。” 它没说让“蔺楚熙更信赖冬霁”是为了什么。 十三岁的『冬霁』清楚知道,催促他喝点酸奶解酒,怕他伤胃的系统,也是那个催促他赶快加入酒局,一起喝酒,让蔺楚熙倾心吐胆的系统。 他已经到了能分辨好坏的年龄。 『冬霁』的食指被蔺楚熙的大手握着。 他睡得很沉,浑然不知,自己正捏着年轻下属的手指头酣然睡着。 『冬霁』发呆了很久。 胃烧得难受。 直至难捱,他才闷闷不乐地起身,准备去冰箱找酸奶吃。 蔺楚熙的手掌又大又暖和。 『冬霁』依依不舍地松开。 他喝完酸奶,又坐在年长者身侧,专注思考事情。 他想啊想,看着蔺楚熙那张脸,又想到蔺闻惜那张脸。 小小的灵魂,大大的忧愁。 『冬霁』想,唉,蔺楚熙不喜欢蔺闻惜。 蔺闻惜也不喜欢蔺楚熙。 他们互相讨厌彼此。 真糟糕。 要是他们不吵架就好了,不敌视就好了…… 『冬霁』心生出小小的期冀,他想,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一定非常幸福。 …… 冬霁的记忆飘到上一次任务。 他盯着虚空面板上的任务,进度为零,并不叫他心慌意乱。 他淡定极了!丁点危机感都没有! 约会日的兴奋——虽然中有波折,蔺楚熙不太满意袁帙微……但没关系! 他心满意足,幸福想:今天可是蔺闻惜、蔺楚熙两人一块出现!他们甚至还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辆车上,陪他度过这个约会日! 开心! 非常开心! 冬霁兴奋得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滚几下,舒展四肢,仰面望天花板。 他情难自禁,发了个朋友圈:【开心!幸福!是很愉快的一天!】 袁帙微点了赞。 然后,蔺闻惜、蔺楚熙也点了赞。 冬霁更开心了! 他抱着如此心情,甜甜睡去。 与此同时,他浑然不知,有两个大人深夜难眠。 蔺闻惜截图朋友圈,发给蔺楚熙。 蔺楚熙:…… 他语音凄楚:“要死,冬霁和袁帙微约会这么开心吗?” 蔺闻惜一哽。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冬霁不是因为袁帙微才开心的。 他兴许会为了认识一个猫儿眼漂亮伙伴而雀跃。 可幸福、快乐,从来只因为这两个铸造了他的大人。
第30章 祝烨的航班在下午三点。 蔺闻惜去机场送别。 临行前, 祝烨温声叮嘱他很多,还留下了自己的亲信翁羡。 对此,蔺闻惜并不意外。 前世, 翁羡和林昉是他的左膀右臂。 翁羡能言善道, 林昉沉默寡言。 两人性格不同,皆是忠心耿耿。 祝烨的事业在国外,自是不能长时间留在国内。 眼看外甥在国内的情势大好, 他不像前世那样停驻许久。 留下心腹协助后, 再做谆谆诰诫:“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联系我。” 蔺闻惜给舅舅一个拥抱。 祝烨与他齐平高, 年岁长了,中年人背稍显佝偻,拥抱时沉沉叹气:“闻惜,珍重。” 他温声答好。 目送祝烨登机,送行结束,蔺闻惜满心复杂。 身旁翁羡礼貌客气:“老板, 我送您回去。” 他接受自己称为蔺闻惜下属的速度很快。 蔺闻惜看了前世的忠心下属,笑了一下。 他颔首。 两人往停车场方向走。 一路上,翁羡话多,但并不冒昧。 他先是说明了自己:“老板,我今年二十三,布里托斯大学毕业, 在祝总身边工作了两年。” 蔺闻惜故作惊讶挑眉,他道:“这么年轻?” 翁羡颇为腼腆,“我读书时跳过级。” 蔺闻惜温和地夸了一番。 他对翁羡的数据信手拈来, 前世多年共事,他清楚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有多出色。 京市机场距离市中心有三小时车程。 不巧, 遇上城内高速车祸,前方堵车。 翁羡:“老板,有个不情之请,我想问问。” 蔺闻惜和颜悦色:“你说。” 翁羡看了眼车后座的他,有点纠结,好半天,终于开口:“祝总此前有过担心,认为你将成年人当作孩子的行为非常怪异——” 他踟躇片刻:“那位姓冬的男生……” “瞧着就是个成年人啊。” 蔺闻惜愣了下。 他无声地看主驾驶的翁羡,陡然,想到前世冬霁死后。 身为心腹之一的翁羡,同样得到冬霁尸检报告的结果。 与寡言少语的林昉不同,翁羡从没有去冬霁墓前看望过他。 当然,蔺闻惜并非想要指责。 他知道,祝烨多有怨怒于冬霁。 前世,私下里,已是老者的祝烨叹着气,后悔自己没在蔺楚熙安排冬霁在锦绣市时,将他彻底解决。也省去将来,冬霁利用蔺楚熙的资产,从一文不值的普通人晋升资本家,而后,正式与蔺闻惜宣战。 舅舅的想法简单粗暴。 翁羡曾是祝烨的下属,而后,被祝烨交给蔺闻惜,协助他在国内的事业。 他自然而然地,因祝烨的怨怒、蔺闻惜的厌恶,对冬霁没有什么好脸色。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冬霁年龄小”而愧疚过往——倘若问心无愧,那日子便是照常过。 蔺闻惜想,大抵因此,翁羡在得知冬霁死时只有十九岁时,无动于衷。 …… 此时此刻。 翁羡好奇问,见蔺闻惜沉默,倒也乖觉,“如果是我冒昧了——” 蔺闻惜扯动嘴角。 他平静说:“没什么,你当我是个人癖好。” 坦诚承认自己的癖好成谜。 是蔺闻惜想出应对亲近人询问的最好办法。 他破罐破摔:都这样承认了,外人还会有什么意见? 恐怕只有噤言,一声不吭,默默观察蔺闻惜的“变态”行径。 果然,不出他所料。 翁羡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蔺闻惜转移话题:“前面车祸解决了吗?” 翁羡拉开车门,准备在停滞不前的车流中查看。 高速路上,如他这样出来探查的不在少数。 根据以往经验,交警出动后,预计最多两小时就能解决交通堵塞。 很快,车流有开始涌动的趋势。 翁羡上车,准备跟上。 倏忽,一辆后方来车挤进车道,试图加塞。 翁羡反应不及。 车被那辆加塞车撞出砰的一声巨响。 车是脆皮日系,避让失败的情况下,保险杆撞得瘪进去。 翁羡气得不行,他扯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和人争执:“这开得什么破车?非得加塞?” 蔺闻惜还算淡定。 他年长23岁的翁羡太多,除了处理与冬霁、蔺楚熙有关的事会心生波澜,其余时候,常常淡然平静。 他看着翁羡准备下去,正要说几句。 那始作俑者竟是心慌意乱,不知是不是将剎车踩成油门。于是,又是狠狠一撞。 翁羡的安全带解了一半,他防备不及,整个人往方向盘迎去。 他的额头狠狠磕进金属。 一条血线清晰落下。 蔺闻惜目瞪口呆。 他本游刃有余,冷静淡然的表情一下子崩了:“翁羡,你还好吗?” 不远处的交警处理完前方的事故,眼见着后方又有事情,他们急急小跑着赶来。 翁羡神情恍惚地扶住脑袋。 蔺闻惜焦急不已,眼瞧着这个清俊年轻人迟疑地,接近神智涣散,他摇摇欲坠,然后,视线凝住,他听到车后座蔺闻惜的呼喊,车窗外交警的闻讯赶来…… 翁羡的额头伤口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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