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黎清的存在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至少现在还不行。 不过这事儿并没让白付裕烦恼太久,在长年累月变着法折磨黎清的酷刑中,就让他找到了一种可以困住黎清的有效方法…… 某次,在黎清被砍刀机关剁成肉泥的时候,白付裕趁机取走了黎清总是率先愈合完好的心脏,封在刻有符纹禁术的玄铁盒中,又在暗室角落设了结界,将玄铁盒封存。 随后他便惊讶的发现,黎清仍旧能将自己重组完成,从外表上看,还是那个完完整整的‘人’——只是胸膛中,缺了一颗心脏。 自那次起,黎清只要远离存放心脏的暗室,就会变得痛苦难耐。 没有本体,那颗心脏根本无法独自腐蚀掉玄铁盒,只能维持着原有的跳动被关在盒中。 而本体没有心脏,也被削弱了力量,尽管黎清还能腐蚀掉那些特殊的镣铐锁链,却始终无法打破结界,将玄铁盒拿在手里。 这件事也导致他出逃的次数减少了许多,自然也就无法按照之前的约定时常与白木熙见面。 连续几次的失约让白木熙日渐不满,他开始搜寻府邸的各个角落,一定要找出这个不守信的‘家奴’。 年轻气盛的少年自然不太懂得收敛,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白付裕的耳朵里,便唤来白木熙仔细询问。 崇拜父亲的少年郎不设防,一五一十的向父亲介绍了自己这位“家奴”朋友。 这番充满指向性的形容很快就让白付裕联想到了黎清,他面色不改,却在心中焦急——以后白家要交给白木熙,所以白木熙绝对不能和那个天生恶子交好。 白木熙只能把那个恶子当做武器,哪怕是…厌恶他也可以。 想明白一切,白付裕就好似慈父一般的劝慰几句,糊弄走了白木熙,随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谋划。 在此后不久,当时还在玄术界有着卓越地位的白家就牵头组织了一场术士交流会。 作为家主的白付裕给各大家族都派发了请帖,各路术士带着自家的小辈及门下弟子齐聚白家府邸,准备在白家休整一晚,再参加第二日的交流会。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交流会正式开始前的当晚就有好几个孩子失踪了,他们都是各大家族的旁支后辈,其中也包括白家的三个小辈。 第二天清晨,发现此事的领队们都慌了神,若是这些孩子都出了事,他们回去根本没法和各族家主交代! 但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众人在搜寻了整整一天后,就在白家禁地的枯嚎井附近发现了几具孩童尸体,尸首面目全非,无一例外都是惨死而终,魂魄也招不回来。 非常规致死,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魂魄不太可能被地府招走,大概率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遇害的后辈都不是直系,故而得知消息的各大家族并不至于悲痛欲绝,但损失了这么多后辈,旁支肯定是要找他们给个说法的,毕竟领头的人一般都出自主脉。 所以各大家族的家主也只能先找白家要个说法,而白付裕也保证,不出三天就能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有这件惨案在前,术士交流会自然也办不下去了,各大家族没有遭遇毒手的其他后辈都被自家人迅速接走,只留几个领队在白家等消息。 而白付裕的效率也确实很高,不过才两天,他就声称找出了那个杀害各家小辈的罪魁祸首——他把黎清推了出来。 黎清身上遍布狰狞的伤痕,被白付裕硬生生拖出来丢在地上,因为离开玄铁盒太远,他此时已经很虚弱了,恢复速度也慢了许多。 他不知道白付裕要做什么,对方把他拖出暗室毒打,他本以为又是什么新鲜的刑罚,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划几刀、抽几鞭子就收手了,最后把疼到懒得挣扎的他带来了这里。 而白付裕面向各大家族给出的说法就是——此为天生邪祟,混入白家谎称家奴,指引众家族弟子前往禁地,利用禁地杀人。 因这邪祟擅闯白家禁地,不知窃取了多少机密,所以他最终还要交由白家处置,不过黎清那一身伤痕和半死不活的样子,也算是给了各家族一个交代。 除此之外,白付裕还承诺送予各家族几本稀有的修习功法,外加几件珍贵法器作为白家防守不当的赔偿。 众人听过后,有了能向旁系解释的说法,还有这些算是丰厚的赔偿,也就同意了白付裕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愿意因这事儿得罪了白家,毕竟较真起来,以白家的底蕴他们真的得罪不起。况且……天生邪祟,本身就是个麻烦的东西,他们也懒得接手。 至此,赔偿到位,事儿就算完了,但对于白付裕——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拎着黎清回到暗室,又叫来了自从出事后就被勒令不准出门的白木熙。 尽管被禁足,但白木熙仍旧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所以他在书房中见到父亲时便关心的询问了一句。 可白付裕却并没回答白木熙,而是转身打开了暗门的机关,带着面露讶异的他走进了关着黎清的暗室。 在走进通道时还在疑惑的白木熙,此刻就瞬间被浓烈的血腥味吸引了注意力…… 黎清躺在屋子中央,身体自腰部被断成两节,他听见脚步声,也没有任何动作,更没出声——他知道是白付裕回来了。 他其实想不通为什么那人今天要胡说八道的演这出戏,不是他做的事情要诬陷给他,但又不把他交出去,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反正那人是个疯子,大概是他杀了那些人,到最后不想坏了名声,才拉他出来顶罪的吧? “黎清?黎清!” 随着这声颤抖的呼唤,失神着胡思乱想的黎清突然瞪大双眼,他震惊的转过头,就见白木熙正在拍打着隔绝内外的屏障术法,神情惊慌的看着自己。 ……被白付裕囚禁的事情,黎清自己都不忍对崇拜父亲的白木熙讲,毕竟他只是想和对方做朋友,而不是要利用对方逃离白付裕。 况且,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自救,白木熙一个人类小孩儿又能做什么呢? 但此刻,黎清是真的不明白,白付裕为什么会把他最爱的儿子带到这儿来,他不怕白木熙看到这样的自己,进而得知真相,会对他这个父亲失望吗? 不过,黎清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第260章 少年黎清 白付裕把疯狂拍打着结界屏障的白木熙拉回来,对上白木熙夹杂着恐惧、质问与震惊的目光,淡声开口,把今日对那些世家子弟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讲给了白木熙听。 白木熙原本不信,和他相处了数年的朋友,怎么可能不是人类?更不可能是什么天生邪祟! 但是,已经断成两截的黎清不仅没有死亡,竟还转头看向了自己…… 缓慢倒流的血液和自动连接完好的身体让白木熙眼中的不信逐渐变成了惊疑不定、恐惧甚至一丝丝对上邪物的厌恶。 心脏就在暗室的角落封存,所以黎清无法自控的自愈。他对上白木熙这样的眼神,想要辩解的话就这么在嘴边封住。 其他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 只有白木熙,他是他诞生至今唯一的朋友,愿意陪他玩儿、愿意和他说话、愿意给他好吃的糕点……他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天生恶子不仅是有与生俱来的力量,还具有天生的灵智。 在这些年的不断出逃中,黎清经常去白府的学堂窗边等白木熙,久而久之,先生讲的东西他也听进去了一些,甚至能在大多数时候举一反三。 所以,白木熙眼中的嫌恶与失望代表着什么,黎清又怎会看不懂呢? 但他几欲张口,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涌上空荡荡胸膛的陌生情绪。 白木熙盯着黎清看了一会儿,转身欲走。 可即便明白一切,黎清也依旧不甘心,强撑着沙哑的嗓音喊他,“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听我说?” 白木熙的脚步稍稍顿住。 正值少年时,意气风发,他坚定自己的信仰与职责,自持所谓的正义之道,他自幼丧母,所以极为信赖并崇敬抚养自己长大父亲,也成功地接受了父亲的洗脑。 但此刻,听到身后那声微弱的质问,他也无法控制颤抖不稳的嗓音。 白木熙闭了闭眼,最后还是克制住转头的欲望,狠下心咬牙切齿的开口。 “鬼物、妖物、邪祟…你们这种存在生性残忍恶劣,生来便诡计多端谎话连篇。”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邪祟,现在我知道了,便断不可能再信你,一个字都不会信,父亲不会骗我……对,父亲不会骗我!” 字字句句的末尾掺了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颤抖,尾音短而急促,说完就落荒而逃的跑出暗室。 他并没发现,这武断的行为与他当初和黎清在祠堂初见时,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黎清怔愣许久,像是没听懂白木熙的话一样,或者说他无比希望自己确实听不懂白木熙的这段话。 那股陌生的情绪再度填满空荡荡的胸膛…… 他知道了,并不是白木熙和白付裕不同,而是他自己本身就与他们不一样。 ……远离心脏导致熟悉的虚弱和痛苦再度回归,也将黎清从失神中唤醒。 白付裕不知何时已经将他带离暗室,来到了白家禁地——枯嚎井附近。 黎清有些恍惚,他不懂,已经达到目地的白付裕为什么还要带他来这里。 “那些孩童虽然不是你杀的,但你确实天生邪恶、沾满污秽,这是不争的事实……” 白付裕让虚弱的黎清靠在井边,面上是黎清最为厌恶的、仿若悲天悯人的虚伪笑意,所以他别过了头,不想理会对方。 但白付裕接下来的话,却再次吸引了黎清的注意——他完完整整的讲述了黎清的来历…… 白家,是在玄术圈中最出众的术士世家,在一代代功绩优异的家主引领下,成功爬上了金字塔顶端,独享光辉。 但是,不论多繁盛的朝代都有没落的那一日,更别说是一个家族——白家到了白付裕这一代便逐渐暗淡。 并不是因为白付裕天资不足,或是泯然众人,他在玄学术法方面很有天赋,也非常努力,可一旦前方有万丈光芒照耀,他这一点星光就变成了微不足道的点缀。 白付裕虽不至于让白家就此没落,但若是像前几任家主一样引领家族继续向更高的顶峰迈进,恐怕是很难了。 其实,白家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底蕴殷实,就算白付裕这代没有大作为,也没有家族敢轻视白家。 但是,他不服输…… 在从小沐浴在祖辈光辉下的白付裕眼里,‘平庸’就是败者,他不甘心只做那一点衬托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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