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伞女的一双小臂都被画满了符纹,黎清才收手,后退一步,抬头目视伞女,将最后一笔落在了她的眉心。 黎清手腕轻轻一颤,像是不当心的失误,便从伞女的眉心由下至上划过一道红痕,看似随意,却是最重要的步骤。 瞬间,煞气尽敛,无法抵抗的被收回伞女体内,再无踪影。 也是随着此笔落下,伞女心中强压的烦躁之感尽数消散,哼歌的声音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自己双臂上画满了复杂的符纹。 “这是……?” “一种巩固封印的阵法。”黎清抬手重新束起发丝,一边解释,“刚才围绕你周身的煞气和骨伞上的煞气出自同源,应该是又什么东西影响了你,导致你给自己设下的封印松动了。” “不过,如果只是封印松动还好,没准儿你的记忆还能趁此恢复,可是率先溢出来的却是你灵体附着物上的煞气,而不是灵力,这种现象就不太妙了,更别说骨伞上的煞气已经对你造成了影响……” “所以,我还是画了加固封印的阵法,没敢冒险,解除封印的事儿还是等过后咱们自己研究吧。” 伞女闻此便了然的点了点头,只是看着自己两条小臂上密密麻麻的符纹,有些想笑,“我需要一直这样僵着吗?它要是被蹭花了……” “没事,就算是你想洗都洗不掉。”黎清看伞女小心又僵硬的样子,就抬手帮她把袖子放了下来,遮挡住符纹。 “而且这个阵法是在你的封印有所松动时才会启动,等过后符纹会慢慢隐藏起来的。” 解释完这些,黎清就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那只已经冷静下来的鬼,他被拘魂索捆着,挣扎无果,此刻见黎清终于注意到他,连忙“呜呜”两声。 木棂棂接受到她爹的眼神,就飘过去撕下了胶带,谁知那鬼做得第一个动作就是猛喘两口气。 黎清神情一顿,再次重申,“……你喘气做什么?都说了,你已经死了。” “对、对不起,习惯了。”那只鬼咽了咽嗓子,还有些紧张的瞥着黎清。 “没事。”黎清摆了摆手,“你刚才说的‘别吃我’……是谁要吃你?” 说到这个,那鬼就下意识抖了一下,能看出来他对此有很大的阴影,“就、就是一个黑色的,我突然出现在那里,然后就感觉很疼……” “请稍等一下。”黎清听着对方语无伦次的描述,不由扶额,“要不你还是按顺序说呢?你是怎么死的,死后又发生了什么。” “哦,好、好。”那只鬼连忙点头,重新组织语言,片刻后再次开口,“我当时随着人群往电梯间走,本来只是想凑热闹,结果突然就感到浑身剧痛无比。” “我当时第一次了解到‘疼死了’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之后不知道痛了多久,我就没了意识,再醒来……” 那鬼话音迟疑,蹙起眉头,努力回想,“再醒来的时候,我好像在穿墙?就是…穿过了好几层天花板,但是当时我好像没什么意识,被带着走,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 “再之后我就飘到了这里,又被牵引着飘向了副会长的办公室。”他说着就扭动着被绑缚的身子,用下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那扇门,眼底再次染上了恐惧,“我就是从那里穿过去了。” “结果一进去,里面就黑黝黝的,好像全都是黑雾,我一接触到那些雾,就浑身火辣辣的疼,既像针扎又像火烧,我忍不住惨叫,黑雾还会趁机从我张开的嘴里钻到体内。” “就在我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些黑雾突然褪去了,我就看见四周还有很多面露呆滞的半透明人,但我当时疼懵了,只能看着,脑子根本不转,现在想想我当时可能也是那副半透明的样子。” “但在黑雾散去后不久,又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色东西,看着像是立体的影子,他穿梭在办公室中,我亲眼看到他吃了很多半透明人!” 那只鬼的音量猛然拔高,带着颤抖,“他就用手生生撕、撕下了他们的皮,然后剖开肚子,掏出血淋淋的内脏塞进嘴里,最后拔下他们的头,啃了他们的身子!!” “我、我当时就站在角落,可能是太偏了,所以最后就只剩我一个了……它、那个黑影靠过来的时候,我本能的感到害怕,原本还是呆滞的,幸好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躲过了他的动作。” “可是,他看我还能动却也不追,就站在原地,然后办公室里再次漫上了黑雾……之后我就没意识了,再度清醒就看见了你们。”
第225章 这只乌鸦审美还不错 “黑影……” 那只鬼说的黑雾,黎清大概知道应该是煞气一类的东西,用作攻击会对弱小的鬼造成伤害,削弱魂体。 但那个黑影是什么?一只被煞气包裹的恶鬼?如果是的话……那对方的进餐方式还挺‘讲究’的,必须用煞气把鬼弄傻才吃,它太虚了怕硌牙是吧? 黎清在心中暗暗吐槽,也愈发好奇那个黑影究竟是什么存在,是毒镜的神秘会长?又或者,他就是乌鸦…… 而且,如果真的是乌鸦的话,情况恐怕就有些糟糕了,毕竟他在生还世界一连杀了几十个玩家,肆无忌惮,可金鸟那边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那个黑影,很可怕,他不会是从哪个游戏场里跑出来的鬼怪吧……”那只鬼瑟瑟发抖,还在后怕。 “严谨来说,你也是鬼怪。”黎清俯身将绑缚那只鬼的拘魂索额外延长出一段,“大家都是鬼怪,所以你不用太害怕。” 听黎清这样说,伞女还抬眸看了他一眼——确实,除了她这个灵体,大家都是鬼怪,反正在场的没有一个是人类。 但那只鬼不清楚状况,刚想反驳说那个黑影是会吃鬼的,但下一刻就被黎清徒手掰断铁链的动作震惊了。 那粗壮的铁链在自动延长后,被黎清轻轻一拽,就断了一截下去…… 那只鬼咽了咽嗓子,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你在这儿老实待着。”黎清话音一顿,扭头看向伞女,“要不你在这儿看着他吧,我怕他不老实,再跑了。” 那只鬼连忙保证,“我、我不会跑……” “我不信。”黎清淡淡瞥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再次对上伞女的视线。 “……算了,你别关门,我就在办公室门口等你,免得我跟你进去,你还要操心我。” 伞女看出黎清就是想支开她,对方从一进来就把她护在身后,太过谨慎了,伞女索性也不强求紧跟,只要黎清能在她视线范围内就好,这样黎清不用分心,有危险她也能即使冲进去搭把手。 “行。”黎清在听到伞女的妥协后立即点头应声,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转身就走。 伞女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黎清为什么总是担心自己身边的人受伤,在怪谈公馆的游戏场中她就有这种感觉。 他们中有人被伤到,黎清都会有些紧张,若是发现对方状态不好还在坚持,那绝对会被骂一句,然后拉下去歇个十几分钟才被允许再次上场。 像个唠叨的男妈妈…… 伞女思及此,不禁有些想笑,黎清性格是皮,有的时候让人头疼,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骨子里就带着细心的温柔。 伞女笑着跟在黎清身后,最终站定在办公室门口,看他缓慢将门推开。 该怎么说呢?这里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蝰蛇的办公室。 正经的办公用品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书架,而且这些东西都摆在角落,占主位的布置是那些整齐摆放瓶瓶罐罐的实验台。 黎清迈步走近,背着手观察那些不认识的试剂,五颜六色的,有的还装在棕色试剂瓶里。 这些还只是最普通的东西,那些装在大玻璃展示瓶里的才是重头戏——什么心、肝、脾、肺、肾,一应俱全,都泡在福尔马林里。 玻璃罐被擦得干干净净,能清楚的看见内里被泡得发白的内脏,它们被整整齐齐的码在同一个架子上,如果换成其他东西,这规整程度可谓是赏心悦目了。 不过…… 黎清视线绕过那些常规大小的玻璃罐,缓步实验台另一边,那里有三个巨大的、比人高的圆柱形玻璃容器。 每个容器中都注满了不明液体,泡着……完整的人。 这三个人都为男性,身高和体型与黎清差不多,他们紧闭双眼,面色如同活人一般红润,神情平静。 黎清试探着伸手敲了敲玻璃,发出咚咚的响声,但内里的人并没有反应。 鬼气顺着黎清的指引,从他指尖钻出,穿过玻璃壁,绕着里面的人转了一圈,最后回到黎清面前,像条小蛇一样晃了晃,示意黎清:这人没魂儿了,死的。 “死的?”黎清挑了挑眉,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尸体,上下打量几圈,“怎么死的?” 鬼气好像愣了一下,又转了回去——这年头,鬼气还得干法医的活儿。 片刻后,那缕鬼气又飘了回来,直接钻回了黎清体内,也将自己看到的信息准确传递给了黎清。 ‘身体内外都没伤口,非窒息,没有中毒痕迹,血液凝滞但没凝固,内脏新鲜,身体状态像活人,可是魂魄离体很久了,身体里都没魂的味儿了。’ 简而言之,没找到物理死因,尸体状态也很诡异,像是一具等待入住的无魂躯体。 也恰恰是因为尸体的这种状态,让黎清联想到了毒镜的‘特产’——食人魂魄的毒虫。 黎清眯了眯眼,视线依次扫过三个玻璃容器,终于在最边上那个尸体略微外翻的手腕上,看到了变为黑色的金鸟刺青。“被毒镜杀害的玩家吗……” “原来被毒虫蚕食后留下的躯体居然能完整到如此程度。”黎清低声感叹,有种将玻璃砸碎上手研究一下的冲动。 “黎清,发现什么了?”伞女倚在门口观察,就见黎清低声嘟囔两句,就拎起了棒球棍……总有种再不出声阻止就要出事的预感。 黎清动作一顿,可惜的将棒球棍收起来,“三具玩家躯体,应该是被毒虫吃了魂魄。” 伞女闻言也蹙起了眉,“玩家躯体……蝰蛇对这些躯体做了什么吗?” “躯体很完整,要说做了什么……”黎清沉吟一声,看着玻璃容器里的液体,不确定的开口,“做了保鲜处理?” “?”伞女没懂,索性只记住那句‘躯体完整’,随后垂眸沉思,“只有三具躯体吗?毒镜之前不是从新域抓回来很多新人玩家……不会都杀了吧?” “应该不会,就刚才楼下那些玩家,都被吓成那样,心理素质不太行,估计没几个是高级玩家,那批新人应该就混在里面。” “而且……”黎清话音微顿,对比三具体型身高差不多的躯体,若有所思的继续道:“蝰蛇挑选躯体应该是有规律的,那批新人不可能每个都符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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