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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昏睡了很久，期间手机明明灭灭，醒来时是元月三号早上六点钟，小房间内非常安静，房间里通了暖气，不得不佩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多人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国力着实雄厚。 这间房还有独立的卫生间，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温暖，舒适，他恍惚间觉得，之前的经历像是一场梦。 看着镜子里的白发，林汐无声笑了笑，不疯魔不成活，即使失去过人的能力，我也不会认输。 天道，人道，既然容不下我，那我，便毁了这不容于我的世道！ “汐神，你醒没？”小唐警官敲门，端来了牛奶鸡蛋，还有一碟小包子，“我给你拿了早餐。” 林汐戴上帽子，开门：“谢谢。” 小唐警官：“大家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 两个人坐下来，林汐喝了一口牛奶，“你知道，景伯父，伯母，他们住在哪里吗？” 小唐警官：“他们也在第九区，在A3栋103号房，不过汐神，你还是先别去了，景大少出了意外，他们现在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林汐：“嗯。” 小唐警官：“汐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那天为什么迟到了？” 林汐：“做研究，累过头了。” “啊？”小唐警官皱眉，“你放心，景大少的死因我们会调查清楚，抓住凶手。” “等下你可能要做下口供。” “毕竟，我们也要给景家一个交代。” 林汐点点头，“好。” 录完口供已经是上午八点，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宁静平和，像是来到童话世界。 林汐趴在窗台上，看着这片大大小小的安全区，勾了勾唇角，而后低头大口喘息了下，千斤重石压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心乱如麻。 景萧得知消息的一瞬间，晴天霹雳，电话那头，母亲哽咽的声音忽近忽远，他愣了许久，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小时候背着他的人，一直以来给他支撑和后盾的人会就此远去。 那一刻，他想见林汐，非常想。 可当他赶了过来，父母骤然老去的容颜在侧，心里只剩颓然。 此刻，当他来到这里，看着里面的林汐，他嘴角翘起的模样，愣了下，他居然，在笑？ 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当真铁石心肠吗？ 林汐听到声响，回头，浑身巨震，“景萧哥哥....” 景萧寒着脸：“别叫我。” 林汐呆愣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低喃：“你知道了？” 景萧走到他身边，眼里寒光四溢，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险些忍不住，将他拆解入腹。 “为什么不接电话？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告知我一声吗？” 林汐伸手想拉他，景萧动了动脚，最终没有避开，他捏住林汐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眼底脆弱隐忍，“我哥死了。” 林汐被迫仰起头：“对不起。” 景萧手捏的死紧，林汐的脸被他捏的通红，“我打你电话，找你找疯了，你知道吗？” “林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林汐呆呆的看着他，这样的景萧让他陌生。 “对不起，我下了飞机太累了，景萧，你是在怪我吗？” 其实是半昏迷了。 景萧眼里含泪，他放开林汐，是啊，我为什么要怪他，是他的错吗？ “怪你，我怎么敢。” “你多厉害啊！” 他觉得这里太过窒息，于是迅速向外走去，林汐的下巴红肿一片，他看着景萧离开，“你要听我解释吗？这么久没见，就这么不想见我？” 景萧行至门边，到底还是没踏出这个门，返身躺在小床上，捂着眼睛，任由泪水沾湿衣袖。 景萧很少哭，这是林汐第一次看他哭的这般伤心。 他坐在他身边，默默的陪着他。 心里清楚，这根刺长在血肉里，恐怕会跟着他们一辈子。
第354章 雪山之墓 “景萧，你想分手吗？”林汐平静的说道。 景萧翻身坐起，将林汐压在身底：“你居然想分手？” 林汐有些无语，景萧现在的理解能力为负。 他看着景萧的眼睛：“我会为大哥报仇，可是景萧，你不能不讲道理，虽然大哥的死和我有关系，但不是我的锅我不背，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听我解释吗？” 景萧沉默一会儿，说道：“我相信你。” 林汐：“你信我，可大哥这事在你心里过不去，是吗？” “即使我是为了实验天火路径而没赶上飞机，你还是没办法过心里那一关对不对？” 景萧眼神暗了暗：“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林汐，你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理由，可那是我大哥，你得给我点时间。” 林汐：“我理解你，景萧，在你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亲情占据百分之九十，我们之间的感情远远比不上家人之间的温情。” 景萧动了动嘴唇，没有反驳。 林汐接着说道：“其实我们都很理智，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不要亲情的事咱也做不来，所以景萧，我们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比较好。” “不只你，我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林汐的眼神并无波澜，像是在说一件特别正常不过的事情。 景萧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不同意。” “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林汐静静的看着房顶：“景萧哥哥，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使命，待海清河晏，绿水青山，再论感情，好不好？” 景萧：“不好。” 林汐：“.....” “那你想怎么样？” 景萧：“我不知道，但是林汐，我不可能放开你，我气的是你没有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你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可是林汐，我很难过，我太难过了。” 林汐许久不言。 这最后一束光，像是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景琛被埋在雪山里，这里常年寒冬，他却要躺在这里很久很久。 葬礼很简单，来了很多人，一批又一批。 林汐远远的看着，并没有靠近，周清和景炎看见了他，却是再也没了从前的熟络亲密，他们憔悴的相互依偎，看着景萧追逐林汐的眼神，心下一叹。 周清：“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只是小萧，我们年纪大了，你爷爷已被刺激的卧床不起，凡事三思。” 景萧：“爸妈，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哥的死他身不由己，你们不该怪他。” 周清：“我们没有怪他，萧儿，你当真不懂吗？出了这件事，你和他，再无可能了。” “生而为人，有很多无奈，你是我景家的孩子，现在你哥没了，你还有任性的权力吗？” 景萧：“我不可能放弃他，爸妈，永远不可能。” 景南站在景萧身边，皱眉：“大伯父大伯母，你们说什么呢？大哥是为救小汐而死，可被救的那个人就要被打入万丈深渊吗？小汐是为了全人类，他是英雄，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景炎：“小南，我们没有怪他，也没资格怪他，但是当下，作为死去孩子的父母，我们难道这点自主权力也没有吗？” “他是英雄，我的孩子就该死吗？” “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要做英雄，为什么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景琛是枉死，死的冤不冤？他现在以及以后，都会孤独的躺在这里，我们难道不能有怨言吗？” “你们敢说，插入琛儿心脏的尖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是否因他而来？” 一番话听的景南无言以对。 从小到大，景琛坑过他无数次，突然坑不了了，还真不习惯。 景南嘴一撇，嗷嗷的哭的撕心裂肺。 景萧挺想踹他一脚，生生忍住了，这货从小就不靠谱，长大了更不靠谱。 哭什么，听的我也想哭。 “呜呜呜呜，天杀的，你怎么就死了呢？” “还欠我二百块钱什么时候还？” 景萧：“？” 景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如果能活过来，我把我全部家当都给你，大哥啊啊啊啊！” 景萧回望来时路，林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连背影都看不到，风沙迷了眼，乱了心。 他在景琛墓前久久站立，不发一言。 儿时父母忙于工作，聚少离多，他们兄弟俩相互依偎，一起打架，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血浓于水，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大哥会离开自己，像风筝断了线，从此天地苍茫，再也找不回来。 景萧说：“爸，妈，那是哥拼命救下的人，我知道你们只是一时赌气，时间长了，你们一定会想通，小汐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清和景炎也没再逼他，只说了一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景萧扶着爸妈，在风雪中，恋恋不舍的回看了一眼景琛，大哥，安息。 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回到帝都，我会带你回家，和瑶瑶姐在一起。 景南想跟上他们，却被自己的父亲呼了一巴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景将军，我难受，难受还不能哭吗？” 景濉：“男子汉大丈夫，哭也要哭的有气势，你瞧瞧你，哭的和癞蛤蟆似的，我看了就想打，怎么着？” “亲爹！”景南抽噎了下，更想哭了，“你打，你打死我算了。” 景濉怒目，最终没下得去手，他叹息一声，其实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做父母的已经很满足了。 他抚摸景琛的墓碑，小琛，叔叔会为你报仇。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景南拿出手机，犹豫了下，动手删除了一个联系方式，跟上父亲，并肩而行。 “爸，以后，我不会再让您操心了。” 景濉呵呵：“这话你说了八百回了。” “这次是真的。”景南认真的说道。 景濉诧异的看着儿子，惊觉儿子认真的眉眼和自己挺像。 他突然发现，从小到大跳脱不已的儿子，似乎在一瞬间，长大了。 “男儿一诺千金，记住你的话。” 景南笑笑，眉眼坚毅，倒也有几分像景琛，景濉眼眶微湿，有些欣慰，还有几分心疼，成长的代价是疼痛。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爸爸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生而无畏，死亦无悔，我景家男儿，当无愧天地，行胜于言。” 景南点头：“好，父亲。” 林汐穿着大衣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山下走去，茫茫天地，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脚踝竟有些酸胀起来，但问题不大，相比于之前的伤痛，这点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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