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神奇的是,第三次,第四次,他也来了。画画、做甜点、缝纫、玩游戏......都是一些消遣时间又不怎么费脑费力的。 从那以后,每个月他都会去一次,无论多忙,都会抽出两个小时。 之后也有做常规的测试之类的,只不过他们俩都不当一回事,只是为了应付上面的心理评价。 后来,牧瑰终于忍不住问言心秀:“这不是心理咨询吗?为什么不问我和我有关的事情?” 言心秀只是垂着眼眸,笑着回答:“你不想要我知道你的心事,那么我就不会主动问,现在的话,做这些就好。你也是因为放松才来这里的,不是吗?” 因为没有目的,不需要考虑任何东西,脑子一片空白,只需要去做一些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事情,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不会想起任何人,不需要考虑以后。 所以他才来到这里。 而这个人明显知道,如果他本人不想说出真实的内心想法,那就算表面再配合,也是没用的。 他完全能判断出虚假和真心。 这一刹那,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很厉害。 之后,他还是会定期过去,只不过他还是从来不会透露自己的过去和工作上的事情,言心秀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半分试图窥探他的态度。 言心秀温顺且包容,对他表现出最大程度的尊重,他们保持着恰好的距离,也从来没有在咨询时间之外私下联络。 但牧瑰一直都很感谢他给自己提供的这短暂的休憩的时间,像是人力将他从这个窒息的现实中暂时剥离出来,喘得上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 时间长了,牧瑰也会稍微和言心秀说一些零碎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言心秀:“你是真的很喜欢你现在的队员。” 牧瑰后来所说的事情中,经常就出现他那些队员的影子。 他身上曾经留下的深重的伤痕还没愈合,他们的存在就像是慢慢给他脆弱的伤口涂上愈合的良药。 一直看着他的言心秀能看得出来,当初参加葬礼的牧瑰和现在的牧瑰,是不一样的表情了。 牧瑰:“需要我操心的地方虽然还是有很多,不过他们帮了我更多,我一直都很感谢他们。” 他说完,看见言心秀对着他的微笑,才发觉,他可能还在问他另一个问题。 他完全不去提他以前的队友的事情。 牧瑰:“.....过去的事情,再去纠结也无济于事,没办法改变,我只能看着现在和未来。” 言心秀:“你愿意和我谈谈他们吗?” 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假如你真的放下了,为什么不敢对任何人说起以前的队友们? 如果是旁人,可能会觉得他冷血冷情,将过去的队友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言心秀问出这句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牧瑰叹息着,等待了很久之后,才抛下一句:“为了不重蹈覆辙,为了报复,我还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他找了五年也没找到那个人,也没有找到海洋中的那只怪物。 但他从来没有停止准备,0号怪物总有一天会再次回来,而掘地三尺也一定找到那个敌人。 这些是必须做到的事情,不是为了已经死去的人而做的事情,只是为了他自己。 或许,到了完成应尽之事的那一天,他也可以笑着谈论自己的过去,他认识的那些朋友,他们之间的点滴,他们平凡又惨烈的一生。 或许,到了那一天,他也可以好好休息,去过自己向往的和平日子。 他是为了不战而战,他始终是这样认为的。 言心秀问他:“如果一直做不到呢?” 牧瑰:“那么就一直去做,到我死为止。” 他没有忘记所有给予他幸福的人,所以他原谅不了任何夺走他幸福的苦痛。 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 他会嘲笑那些一次次没能将他杀死的灾难,活下去,坚持再坚持,直到他终有一天能掀翻所有苦难。 无论是过去的苦难还是未来的苦难。 苦难是不值得歌颂的。 求不来的生活,就自己去争取。 他不要狼狈的难堪的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要比任何人都活得幸福快乐轻松健康。 他想要身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他并没有逃避或者回避过去的事情,他私下里比任何人都花了更多时间去研究那些人为什么会死,他们为什么会失败,并不是他觉得可以挽救已经死亡的人,挽回败局,而是期待下一次能救下他珍惜的人们。 他也从来没有想要去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而是将其作为胸中火焰的燃料,烧得更亮,更热烈。 向前看,并不代表着要放下过去。 他一直在拼凑破碎的瓶子,无论如何尝试,那瓶子终究是拼不回去了,可他永远学不会死心。 牧瑰的眼中的火,悲伤而炽烈,藏在那黑黢渊深的眼眸之下,永无止境地燃烧着。 言心秀阖上眼睛:“我知道了。” 言心秀已经从牧瑰的眼里看出他坚定不移的意志,那么,他也是时候下决心了。 “请回吧。” 牧瑰觉得他的语气和往常不太一样,但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向他敞开心扉,也不能要求言心秀对他这么做,于是,没有问,直接走了。 言心秀等着牧瑰走了,播出一个联络的号码:“你好,请帮忙联系青鉴,我想鉴定我的异能。” *** 之前的鉴定中没发现异能,后期突然诞生异能的例子也不少见,所以青鉴的常规业务还是鉴定这些人,不过会过一段时间集中一波人,来进行统一鉴定,言心秀此次是排在这群人最后的,是他刻意这么做的结果,他和序号最后一人交换了号码。 进去之后,言心秀看见了低着头坐在那里的青鉴。 如同他设计的那样,青鉴没有发现自身的异常,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失忆的真相。 言心秀端坐在那里,等到了青鉴朝他这边望过来,就第一时间使用了能力。 他最初的想法是将他的记忆还原回去,然后跟他坦白一切。 但是在修改记忆的时候,无可避免需要粗略地扫一遍他的关键记忆。 在那里面,他看到了一个信息,让他没办法轻易抽身了。 被保护起来的预言者告诉了青鉴,她所看见的未来。 “我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意思?” “十年后、五年后,我什么都看不到,意味着,要么我死了,要么,这个世界毁灭了。” 青鉴就是在那时萌生出了想要杀了牧瑰的念头。 事实上,他留着牧瑰、送上前线本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只不过,这一次预言,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认为牧瑰的死亡,可以回到过去,拯救这个世界。 上一次窥探他的记忆,是青鉴还没有遇见牧瑰的时候,但这一次,言心秀确确实实看见了牧瑰所拥有的真正的能力,不完全的,关于他能力的信息。 他的精神猛烈地动荡起来,直接从窥探他的记忆中退了出来。 青鉴神智恢复清明,看着言心秀,忽然瞪大了眼睛起身道:“记忆能力?!” 转而他立刻意识到了一点。 “你窥探了我的记忆?!” 言心秀在他行动之前,再次探入他的记忆中,至少在被他们控制住之前,要将他想要杀掉牧瑰的这段记忆删除,因为根据记忆中,他只是个人有这样的想法,知道牧瑰能力的人也寥寥无几,只要他这个关键人物不去引导推动这件事,那么牧瑰就会相安无事。 牧瑰不能为了这种理由被他们害死。 而且能力的信息根本不全面,谁知道他会面对什么。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可是当他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青鉴的喉咙被一支笔刺穿,瞪着眼睛倒在他脚边,没了气息。 那支笔是原本放在他衣服口袋里的。
第192章 四分五裂 言心秀看着手上的布, 那是从青鉴衣服上撕下的,上面沾着颗粒般的血滴。 言心秀手上的碎布落地,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血液被擦干的痕迹,他的衣服是黑色的,血液融入其中看不清,但他触碰上去还是能摸到滑的液体。 言心秀捻了下指尖新鲜的血, 握成拳头,将血迹藏于掌心。 他恍惚地走出门。 门外没有人,工作人员应该都在这个房间隔壁的监控室里,没有一个人出来抓他。 为什么? 言心秀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能看到事实。 他杀了人。 为什么没有人来逮捕他? 他在光滑如镜的金属墙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很干净,看不出刚杀了一个人。 接下来, 他缓缓地在走廊上行走,走出了这栋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驱动这具身体似的,他还记得这些, 但已经搞不清自己是如何凭借意志走出这片区域,还找到一处平常压根没有去过的废弃建筑的地下室, 躲藏进去的。 他想,得去自首, 不能逃跑, 不能躲藏。 但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像被低温冻僵了一样,藏在阴冷暗沉的地下室, 不吃不喝也不睡。 两天之后,地下室的门被打开。 就在言心秀以为自己终于要被抓走的时候, 进来的那个人对他说:“真的在这里啊,我叫季天泽,你的求救信息我们收到了,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老板。” 他没有发出求救信息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是谁,向谁求救。 尽管如此,言心秀被带走救治,吃下了食物,喝下了水,补充了睡眠,勉强维持住生命体征,他见到了前沽上基地的领导人季天泽说的老板——江昭。 “你说你要为我做事?” 言心秀最终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点了头。 牧瑰的仇人,就在他眼前。 *** 言心秀有很多的疑惑。 江昭为什么找到了自己却不直接拿走自己的能力。 在青鉴的记忆中,他也得知了关于江昭的信息,比如附身、夺取能力、已知多能力者。 但是和他对视之后,言心秀就明白了。 他在顾及,自己也应该如此。 在目前得知的一系列能力当中,江昭的能力一定会涉及精神领域,而他的记忆也是与精神力量密切相关的,两者的精神力水平不好评估,如果青鉴还在的话...... 而且如果他们俩都是通过视线接触来发动能力的,那么两者相碰,哪个能赢结局还真不一定,假如他的赢了,那么江昭的记忆将会被改写,而江昭赢了,他的能力会被夺走,目前江昭对自己的记忆能力的代价还不知,所以最保险的方法是合作与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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