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瑰似乎很讨厌这个人,青鉴却总觉得,这个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言心秀*直起身子对青鉴友好地笑了一下。青鉴也不自觉点头回礼。 牧瑰伸手把他脑袋掰过来,让他不要盯着言心秀*。 牧瑰继续道:“我的第二个能力,是强化,我也可以强化别人的能力。” 封薄明:“感觉是很厉害的辅助性能力。” 牧瑰看着金墨道:“那是你死亡的舅舅留在这具身体里的能力。” 金墨懵了,然后沉默,片刻后他笑道:“那挺好的,你要好好用这个能力。” 牧瑰点头:“那是当然,这么好用的能力,放着多可惜。” 但他很快又补充道:“不过我只在必要的时刻用它。” 青鉴忍不住看向牧瑰侧脸。 他想起刚刚牧瑰对他说的。 牧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关于使用这个能力的代价,你要替我保密。” “………这不太好吧,”青鉴第一直觉是这人又要坑别人了,“总得告诉他们使用能力的代价。” “没必要。” 牧瑰只是淡淡地道。 青鉴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不过他很快又将其挥之脑后。 人都是自私的。 尤其牧瑰,他都说了,要利用别人。 “你觉得这个代价和性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关键时刻,他们要是犹豫了,丢的就是命。” 青鉴只能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一说。 如牧瑰所说,他只是告诉了他们,他觉得需要告诉的一部分,说出的全都是真实的。 不过,让青鉴最终接受的还有一个条件。 “但是你可以自己判断,我不会捂你的嘴,假如我使用这个能力做出了损害他们的事情,你可以将真实情况告知他们。如果没有,你就要答应我,替我保密。” 青鉴于是不再犹豫,同意了他的要求。 牧瑰说完了能力,对他们道:“这边应该也有洗澡的地方,趁着能洗,把自己洗干净一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就没多少机会了,但注意不要着凉,一定要用热水洗。前半夜青鉴和金墨你们俩守夜,后半夜我和封薄明守夜,这样没问题吧?” 封薄明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连金墨都知道他这是关照自己,他们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 金墨给青鉴和封薄明介绍背包里的工具。 他们整理好之后,封薄明和牧瑰到床上躺下了。 那张大床大到可以睡五个人。 也是牧瑰要求,四个人必须呆在同一个地方。 金墨打开腕表看网络上的信息。 各国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国外情况不明,多处通讯处于中断状态。 之前在夜莺直播间播出的预言故事,像疯了一样的,在网络上到处传播。 有一群人在骂,有一群人在讨论可行性。 不过,鉴于当中的大多数都直接应验了,所以相信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似乎有些人还呆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救他们。而另外一些人已经行动了起来。 国家似乎已经忙到都分不出人手来删除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了,广播信息一直在重复,强调国家一定会派出支援力量,让民众就近躲入人防工程设施。 金墨回想了一下昨天牧瑰做的事情。 牧瑰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他的确在为了帮更多一人争取生存的机会而努力。在那么有限的时间内,做到了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他想,假如重生的是他,他一定做不到那样。他只会考虑到自己,就像现在的那些人,遇到灾难就是一股脑的跑进超市抢东西,然后呆在家里面,直到待不下去了再去寻找防空洞。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也没有未来的目标,整个人对于自己的方向都是迷茫的,陷入了末日的灾难,反而让他能走的路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生存。 他唯一的亲人,牧瑰,他的舅舅,灵魂上死亡,换了一个人,但愿意带着他。 似乎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至今仍对前路一片迷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去寻找答案。 青鉴和自己父母报了个平安,解释了自己的行路,便又回到他们身边。 封薄明和牧瑰两个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牧瑰的睡姿就像一个僵尸,笔直邦硬,脸上面无表情,但一点都不见放松的样子。感觉下一秒要是出了轻微的声响,他都直接能够跳起来。 封薄明睡梦中似乎皱着眉头。 青鉴托着下巴神情恍惚地想着。 这一天的变故,精彩程度已经赶超他20年来的人生了。 现在还是充满了不真实感。 以数量和科技征服大地人类一瞬息之间落入了劣势。 他们今后将何去何从呢? 他脑袋里充满了迷茫。 青鉴转头看了看牧瑰。 然而,最让他诧异的是,跟着这个诓骗过他的人,竟然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安慰。 两人怀揣着各自的思虑,相对无言。 两人守夜到一点左右,不需要去推,牧瑰准时醒了过来。 他叫醒了封薄明,对两人说:“你们休息吧。” 于是金墨和青鉴倒头就睡。 牧瑰和封薄明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 牧瑰也在看网络,不过他是在收集信息和情报。 封薄明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他:“你们之前说的‘他’,是不是你的鬼魂里面也有前世的我?” 牧瑰关了腕表,回答他:“对。” 封薄明问道:“是朋友吗?你…我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牧瑰仰头望着天花板。 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二十年,仍旧如同新打印出来的照片那样清晰,历历在目。 “如果害怕的话,就握住我的手,我听说,体温能够给予人些许的勇气。” “这是……光!真的是光!” “这样就不怕黑了!” “你先钻出去!” “我要回我家,你要和我一起走吗?路上也有个伴。” “你没有异能没关系啊,我有,有异能的人当然要帮助没有异能的人。而且你也可以在别的地方帮到我,我们,互帮互助。” “嗯,我会百分百信任你的。不然两个人怎么一起走下去呢?” …… “假如我没有出事故,我应该跟你在同一个教室上公共选修课,种子就在那时候砸了下来,我们都没死,但被困在了废墟下面,你觉醒了能力,把我们俩都救了出来,后来,我们一起去了锦城。” 他真的不适合讲故事。 平铺直叙,没有半点情感。 他身后的封薄明*再次锁紧眉心,他记得这件事,但他不记得身边有这么个人。 但是,这是只有封薄明*本人所知的事情,他也知道。 而现在的封薄明知道,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那应该是非常惊险的事情。他们俩互相支撑着活过了初期。 封薄明微微一笑,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脖颈,“那也算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 牧瑰:“嗯。” 他知道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 封薄明不是无端的变成如今这样盲目信任别人的性格的,应该说是他对于一件事更倾向于相信别人,而不是怀疑别人。 这是有原因的。 封薄明把手放下来。 脖颈那里有一串英文字母的纹身,斜着纹在脖侧,句尾落在肩颈连接处。 写着[see things as they really are.] 他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从幼儿园开始的交情,他们一起学画画,高考也进入了同一个美术集训班。 有一次他花费巨大的心力完成了一幅作品,准备去参赛,可是,当他完成后第二天去看那个作品的时候,作品已经被人毁了。 他看见,站在旁边的是他的那个朋友。 他亲眼见着他划破撕毁了这幅已经被涂得乱七八糟的画。 他愤怒至极地……逃跑了。 因为背叛,难以忍受,他一声不吭地做出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决定。 他没有选择向老师告发这件事,他认为这是对他青梅竹马的朋友最后的宽容。 他跟自己爸妈说了之后,让爸妈带自己转学到了另一个城市,继续完成自己的高考。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然而,等他高考结束之后。 朋友的父母找到他。 他们的脸色非常的憔悴,但是他们把一副画放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他当初参加比赛的那幅画。 一模一样,但不是他画的。 他画好的已经被人毁了。 但不是他的朋友做的。 是另一个嫉妒他的人做的。 那个人把画给涂得乱七八糟。 他的朋友看到了这个情况,把画撕毁了之后,重画了一幅。 因为他之前拍照给他看过。 他的画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太了解彼此。 因此只有他可以做到。 他的朋友没有参加高考。 他生病了。 封薄明选择了和他的朋友断绝一切联系。 他找不到他。 他的父母告诉他。 他说,这不是他的错。 他不怨恨他。 只是很想在死前再见他一面。 而封薄明知道了真相之后,想要再见他一面,就只能看见他的墓碑了。 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痛哭是无济于事的。 他失去了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永远。 所以他把这个句子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每天洗脸的时候,望向镜子就能看见。 他要警告自己,一辈子都要记得。 [see things as they really are.] 在那之后,他也有跟其他同学进行正常交往,朋友们都很喜欢他,但是他再也没有办法获得一个真正交心的朋友。 他觉得这是他一生的惩罚,他也接受。 这件事成为了他一辈子逃不开的心结。 眼前的人能知道这件事,说明前世的自己,未来的自己,至少对他打开了心扉。 封薄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我后来………变得怎么样?” 牧瑰注视着他,缓缓道:“他不是你。” 封薄明一愣。 “你不会成为他,他也不是你。你会走上与他不同的道路。你们也不完全是同一个人。”牧瑰又说,“但过去的……未来的他,以及现在的你,都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从这件事以后,比起先去怀疑别人,封薄明选择了先去相信别人,哪怕自己会被骗。 而在和平的年代,在他所处的环境当中,这样做并没有让他受到多少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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