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老头,是他短暂的十七年人生当中,不带任何的功利与目的,只是纯粹的希望他好的人。 哪怕他告诉了小老头,他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去做实验,小老头也只让他按着心走。 不后悔,就好。 “或许,你的老师从未对你感到过失望呢?” 言晰冷不丁的话,让詹壬钧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来,随即,他又摇了摇脑袋,露出一抹苦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 “不,”言晰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没有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只要是真心实意爱你的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爱你。” “没有人爱我,”詹壬钧语气平静的赘述着,眼神中也是一片迷茫,“我没有办法继续做实验了,也没有人再需要我……” 言晰突然明白了詹壬钧彻底失去求生欲的缘由。 或许他早就知道他的父母不爱他,父母的所作所为,虽然也让他伤心难过,但绝对不至于让他彻底绝望,只因他由衷的热爱着他手中的工作。 可是,相亲时那个中年女人对詹壬钧的骚扰,让他心里有了阴影,让他再也没有办法踏进实验室。 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詹壬钧没有了精神的寄托。 只有被需要,他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和渴望。 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很多,言晰微微低头,朝詹壬钧伸出了右手,“你不是想学么?我教你。” 詹壬钧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把手搭了上去,“好。” 以前在天衍宗,新入门的弟子要靠自己去开灵识,一般需要三到七天的时间,自己开的灵识感知能力更强,有助于后续的修炼。 但言晰教詹壬钧道法并不指望他以后能像自己这般,只不过是暂时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着,寻求一个活下去的动力罢了。 所以言晰手动替詹壬钧开了灵识,这个过程用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言晰将手从詹壬钧眼睛上拿开,轻声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詹壬钧睫毛轻轻颤了颤,再次睁眼,他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空气中多了一些星星点点的淡蓝色存在,就像是显微镜下看到的粒子一般,它们始终游荡在空气中,却无法用肉眼去识别。 而且这些淡蓝色的光点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钻进了言晰的身体里去,随后又消失不见。 詹壬钧的眸子瞬间睁大了,他将言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他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颇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看到了一些蓝色的光斑,这真的是魔法?” “是道法,”言晰轻笑一声,开口解释,“你看到的是溢散在空气中的灵力,是所有术法能够实施的根基,将它吸收到自己的体内,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运用它。” 在詹壬钧带着点期待的目光中,言晰缓缓开口,“比如……救下跳楼的人,帮助走丢的儿童,甚至,看到一个人的未来。” “那我的感知没有错,”詹壬钧的声音很轻,但却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死气沉沉,“我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我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我,是你,对不对?” 言晰点头,“是。” 詹壬钧的神情忽然又变得警惕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言晰的距离,“我们此前明明从未见过,你为什么要救我?甚至还要教我这么厉害的道法。”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向他表示出这么大的善意。 詹壬钧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不记回报的好,在他的理解当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标注了价格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他在占便宜,可说不定以后他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言晰知道詹壬钧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下心防,他没有刻意说什么大道理的话,只是很轻的说了一句,“你就当我跟你之前的导师一样,因为惜才吧。” 詹壬钧太确定的又再次问了一遍,“我真的很有天赋吗?” 言晰给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好,”詹壬钧点头,“那我跟你学!” 如果他真的学会了这些像魔法一样的东西,那么……他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用了吧? 言晰带着詹壬钧去了医院的天台,两个人站在这里,看着楼下的人来来往往,言晰轻笑着问他,“还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吗?” 詹壬钧的内心有些复杂,按理来说,言晰不应该像其他人那样,为了不让他再次受刺激,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跳楼这件事吗? 心里这么想着,詹壬钧也就问了出来。 言晰莞尔,“你想不想再次跳楼,并不会因为我提不提这件事情而发生改变,不是吗?” 詹壬钧眉眼弯了起来,露出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容,“你真的很特别。” 言晰这样的大大方方,比其他人的小心翼翼让詹壬钧心里好受的多。 詹壬钧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只专注眼前,“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来,把这个口诀记下来,跟我念,”八卦口诀乃上古伏羲所造,是用来占卜的基础,言晰早已牢记心中,此时,他字正腔圆地将其念了出来,“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 詹壬钧跟着念,“乾三连……” 言晰的判断没有错,詹壬钧确实很有天赋,不过仅仅两个多小时,他就已经入了门。 詹壬钧尚且还沉迷在这神奇的术法当中,言晰却突然跟他提出要离开,“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得走了。” “啊?”詹壬钧有些依依不舍,“你要到哪里去?你以后不教我了吗?” 言晰轻笑着摇了摇头,“从某个方面来说,我算是你的师弟,我是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明天早上还要去军训呢。” 听了这话,詹壬钧更加吃惊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这么厉害。”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言晰没有否认他的夸赞,“你在科学研究方面也不遑多让,明天晚上军训结束以后,我会继续来找你教学的。” “那你这一天跑来跑去也太麻烦了,”詹壬钧的脑子转的很快,迅速的就有了解决方案,“既然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那我的身体肯定就没问题,明天我就办理出院吧。” 身为江城大学的教授,詹壬钧做起研究来也是十分忘我的,为了更方便他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学校在教师公寓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离他的实验室只有几百米的路程。 詹壬钧无比认真的盯着言晰,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学会一些术法,找到人生新的意义,“我可以回教师公寓去住,这样的话,我们想要见面也会很方便。” 言晰点点头,“可以。”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得实验一下自己的教学成果。 两人又从医院的天台回到了楼下的小花园,这个时候出来放风的病人们绝大部分都已经回到病房去了,花园里面的人很少。 言晰略微观察了一下,指着一位提着餐盒,匆匆走向住院部的中年女子对詹壬钧说道,“那个穿黄色上衣的阿姨,你能从她的面相上看出什么?” 詹壬钧仔细的观察着,直到那个中年女子彻底走进住院部,再也看不到身影,他才收回了视线,然后带着些许不太确定的语气开口道,“她好像……夫妻宫有些晦暗,应该是夫妻感情破裂,或者丈夫出了什么事。” 说完这话,詹壬钧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言晰给了他赞赏,“看的还挺准,初学者能看出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夫妻宫在一个人眼睛左右两侧眼尾的位置,刚才的那个中年女子夫妻宫虽然有些暗淡,但她眼尾处的肌肉却很丰满,这说明她和她丈夫的感情生活还是比较幸福和谐的。 言晰将詹壬钧未曾看出来的东西补充完整,“她的眼尾处见青筋,说明是她的丈夫生病了。” “好厉害!”詹壬钧瞬间星星眼,他从来不知道,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从他面前路过,他竟然可以获得这么多的信息。 言晰把詹壬钧送回来病房,离开时,詹壬钧又叫住了他,“那个……你穿墙进来的那个术法,什么时候可以教我?” 虽然只要言晰画一张穿墙符詹壬钧就可以实现穿墙而过,但万事万物都有风险,万一詹壬钧拿到符纸后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言晰本身也要承受因果。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道,“穿墙术是比较高深的术法,需要你将自身灵力运用到足够熟练才可以。” “嗯嗯,”詹壬钧重重点头,一脸的认真之色,“我会努力学的。” 言晰又走了回来,拿过詹壬钧的手机,从网上给他下载了几本基础的玄门道法书籍,“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上面的口诀一类的最好背下来。” 詹壬钧像宝贝一样的捧着手机,“好的好的,我会的,你快回去吧,再见。” 言晰打车回了学校,毕竟现在到处都有监控电子眼,要是被发现他在半空中飞,那可不得了。 虽然学校的宿舍里面有门禁,但是学校的大门一整晚都是开着的,毕竟学校里面也住了不少的教职工以及家属。 “这么晚回来啊?”门卫大爷给言晰开了门,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言晰点头,“对,有点事。” “早点回去休息哦,”门卫大爷冲言晰挥手,“年纪轻轻的少熬夜,要不然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呀,可就要遭老罪喽。” 面对门卫大爷的好意,言晰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谢谢大爷,我会注意的。” 宿舍楼下的铁门已经上了锁,但这并不会难倒言晰,他绕着四栋走了一圈,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运用穿墙术进入到了宿舍楼内。 因为第二天六点半就要起床去军训,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睡下了,言晰直接弄了个屏蔽咒法,封住了其他三位舍友的五感,等他洗漱结束后才解开。 早晨六点二十,赵志伟的闹钟就已经响了,但他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关掉了闹铃,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三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他又关掉,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继续睡。 又两分钟后,王铎和蔡霖的闹钟也响了起来。 这种一天定好多个闹铃的现象,似乎已经成为了现下年轻人的常态,但言晰还是有些无法理解,无论定多少个闹钟,都是拖到最后一秒钟才起床,那又何必要定那么多呢? 还导致原本的睡眠状态也不好。 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言晰按掉闹铃,像个机器人一样起床穿衣,其他三个室友还赖在床上。 王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言晰,你还是人吗?哪有闹钟一响就立马起床的?” 言晰此时已经洗漱完毕,看了王铎一眼,语气微凉,“你再不起来,就等着饿着肚子训练一上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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